第二十四章 秋老怪
皇上聞言劇烈咳嗽起來，他攥緊手中香囊，掙扎着想起身，卻重重跌回榻上。
“怎麼會這樣？”皇上強忍着身體的疼痛與心裏的悲傷問。
“說來話長，等皇上好些了，臣妾再與您細說。”簡音雲有些不忍再繼續，只是輕輕轉移了話題：“皇上這是患了什麼病？”
旁邊的公公一聽，連忙一甩手中拂塵，驚慌的瞟了皇帝一眼，又看向簡音云：“啟稟王妃，皇上這是偶然風寒，太醫已經診治過了，王妃不必多慮，”
“這風寒着實有些嚴重，不知太醫開的是何藥方？”簡音雲擺明了不信。
“這……”公公有些為難，躊躇着看向皇上沒有繼續說話。
“寧南王妃不必掛懷，早早回府，替朕好好料理寧南王後事，朕……”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皇上再不能開口。
“臣妾告退。”簡音雲微微福身，在公公帶領下緩緩走出寢宮。
“皇上染的是什麼風寒？”簡音雲邊走邊問。
“奴才也不清楚，說起來吧，也挺奇怪，前一天還好好的，忽然就變成這樣了，皇上已經好幾日沒有上朝了，太醫們全都束手無策，皇后也不敢聲張，現在皇上誰也不見，也不讓人守着，唉……”公公愁眉苦臉，皇上不好，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日子更不好過。
所有大臣都要來盤問，試探，他也不知道能瞞到幾時。
“皇上自己也沒說過為何忽然就如此了？”簡音雲心裏有些猜測，但又無法證實。
“王妃您就別問了，這事着實蹊蹺，奴才也不敢多問多說啊。”公公有些急了，若不是因為她是寧南王妃，恐怕皇上今日也不會破例接見。
“嗯，公公，我去找皇后請安，你就不必跟着我了，去皇上跟前照看吧，我自己去就行。”簡音雲腳步一拐，往皇后寢宮去。
公公應聲後轉身往回走。
簡音雲朝皇后寢宮走了幾步，回頭見公公已走遠，她閃身進了旁邊的樹叢。
再等了一會兒，簡音雲看看四周沒人，大搖大擺的往皇上寢宮行去。
不僅僅是好奇，畢竟皇上是軒轅班蘅敬重的兄長，唯一的親人，她必須幫他照顧着點。
簡音雲再次來到寢宮，這裏依然一片死寂。
她輕輕躍上房頂，揭開一片瓦，小心翼翼的朝里看。
皇上仍舊安靜的躺在榻上，書桌旁卻坐着一個黑袍老者。
“還沒想清楚嗎？”黑袍老者點着茶杯蓋問道。
“……”沒有人回答。
“今日已是最後期限，若你想就此亡國，我不介意幫你一把。”黑袍老者掀開頭頂的黑帽，露出來的竟是一團看不清的黑霧。
“我大殷國的萬千子民，豈能容你任意踐踏！”皇上氣若遊絲的聲音自床簾後傳來。
“哦？若你死了，你確定你的太子也如你這般鐵骨錚錚嗎？”黑袍老者右手揮出魔氣直衝向床榻。
榻上之人悶哼一聲，一股從身體裏散發出的撕裂感令他難以忍受，不由“啊”的一聲大叫出來。
“你現在俯首稱臣還來得及，不過是每日十人而已，相比於你的性命和你的家國，孰輕孰重？”黑袍老者循循善誘。
可惜這個皇上也是一把硬骨頭，咬死不鬆口。
“你們想用朕的子民來煉那邪魔外道，想都不要想！朕的子民自有天道保護，你……你想要他們的命，便拿命來換！”皇上使出最後一絲力氣喝道：“要我為你們魔族效力，簡直痴人說夢！”
黑袍老者沉默不語，他伸手攥緊拳頭，龍榻上的人立時“啊”的痛苦尖叫。
簡音雲見狀無法再安然蹲在房頂，直接一拳砸在房頂上，隨着瓦片嘩啦啦跳入房中。
“魔族宵小竟狂妄至此？這可是人間界，你魔界三番五次來擾，只怕離滅族不遠了？”簡音雲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
“我道是何方鼠輩，只敢躲在房樑上偷聽。”黑袍老者嘴上也毫不示弱。
“鼠輩不敢當，畢竟我人間界只有人，你魔界才是各種人鬼蛇神魚龍混雜之地了。”簡音雲看了一眼痛得昏過去不省人事的皇上，心中哀嘆一聲。
對面這個也不知功力如何，她這剛解除封印的魔氣，能否一戰還未可知啊。
衝動是魔鬼。
“既然你如此不知死活，我便送你一程。”黑袍老者似乎有些動怒。
“那便試試誰先走一步！”簡音雲心想，不論結果如何，氣勢上不能輸。
“好大的口氣！”黑袍老者搶先一步推出一掌。
簡音雲左手打開修圖空間往黑袍老者站立處直接推出束縛框，右手凝聚魔氣推過去。
黑袍老者發現自己動作緩慢，卻還是盡量抬手擋住魔氣攻擊。
幾個回合下來，簡音雲無法傷到黑袍老者，黑袍老者也絲毫沒撈到好處。
寢殿內的花瓶玉器，倒是碎的滿地都是。
“你這丫頭，倒是有幾分真本事。”黑袍老者語帶讚賞：“我看你這魔氣頗為精純，不如投入我門下，我定悉心教導。”
“你們魔君我都不屑一顧，何況你？”簡音雲嗤笑一聲。
“我與他不一樣，他那是假仁假義，我才不屑於那些虛的。”黑袍老者衣袖甩得虎虎生風。
“一個兩個的，連自己的魔尊都不尊敬，你們魔族就這麼一盤散沙樣？”
“兩個？還有誰？魔族像我這樣有魄力的，可沒幾個。”黑袍老者有些不服氣。
“你這麼有本事，怎麼不自己做魔君？”簡音雲譏諷道。
“我那是不屑，規矩太多了，還是我的煉藥房有意思。”黑袍老者冷哼一聲。
“你一個煉藥的，跑這宮裏來掀弄什麼風雨？”簡音雲一聽煉藥房，結合之前聽到的話，已然猜了個七七八八。
但她還是想問上一問。
“煉藥需要藥材啊！這皇帝的萬千子民，不正是絕好的藥材？”黑袍老者不屑一顧：“不過是一些螻蟻，這老東西不知好歹，竟拒絕我的要求！”
“螻蟻？可你堂堂魔族煉藥，不也要用這些螻蟻？”簡音雲聞言氣憤難當，又看到榻上的皇帝有氣進，沒氣出，愈加憎恨眼前老者。
她抬手指向床榻：“你如此不折手段，欺辱一個在魔族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的人，真真是配得上魔這一稱！”
簡音雲隨即喝道：“幽竹！”
髮髻上“咻”的飛出一支竹型簪子，她抬手凌空接住：“你可認識這是何物？不想形神俱滅，我勸你馬上解除他身上的魔咒！”
黑袍老者看了一眼簡音雲手中的發簪，眼神微變，仍衣袖一掀：“就憑你？不自量力！”
他倏忽幻化成一團黑影，直竄向簡音雲。
簡音雲手執幽竹迎面朝黑影急速而去。
幽竹劃過黑影，卻如同劃過空氣般毫無反應，黑影散開又聚攏。
簡音雲心中一驚，黑影狀態下的黑袍老者不是實體，幽竹傷不到他，而床榻上的皇上又命在旦夕，她停住身形，深吸一口氣。
“你讓我投入你門下是不可能的，但我們可以合作，你若放過皇上，不再為惡人間，我可以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而你不能去做的事。”簡音雲暫時想不出其他辦法，決定先談談條件
“答應你這兩個條件也不是不可以，但我煉藥房所需藥材，皆得由你來找。”黑影在簡音雲眼前晃悠，始終不化實體。
“不可違背天道，不可傷天害理，不可強人所難。”簡音雲沉吟片刻答道。
“成交！”黑袍老者一口應下，重新聚攏成型。
“救他。”簡音雲撇了一眼有些嘚瑟的黑袍老者。
“這麼沒禮貌？好好說話。”黑袍老者雙手抱胸，冷眼看着簡音雲。
簡音雲嘴角抽了抽，她向來如此說話，對這個打了半天架的壞老頭，還能有什麼好言好語的？
“那請問，我該如何稱呼您呢？”簡音雲故意陰陽怪氣的問道。
“咳咳……我乃魔族長老秋逸輕，主管……”秋逸輕尚未說完，就被簡音雲打斷了。
“行行行，秋長老，趕緊給救人吧！我知道您主管葯宗了。 ”
簡音雲瞧着臉上已被黑線爬滿，似要被生生撕開血肉的皇帝，着實有些於心不忍，不能再看這秋老怪繼續啰嗦了。
秋逸輕對這聲“秋長老”十分受用，飛身躍起直接停在床榻之上。
他浮空面對皇帝，伸手單點額頭，又指向皇帝雙眼之間。
只見一股股黑氣如抽絲剝繭般往外冒，一縷一縷順着皇帝額心湧向秋逸輕指尖。
皇帝臉上的黑線慢慢淡去，但整張臉仍是毫無血色，也沒有蘇醒的跡象。
簡音雲上前兩步看了看，確認皇帝身上已無魔氣縈繞，方才抬頭認真看向還未落下的秋逸輕。
白須白髮與之前所見的龍長老如出一轍，只是他身形挺拔如年輕人，可能是還在清皇帝體內餘毒尚未收力，是以眉眼之間散發著一股逼人的邪氣。
“秋老怪，你需要什麼藥材跟我說，或者找人給我傳個口信，最好是可以拿着樣品來找我。”簡音雲耍了一個小心機，如果有現成的樣品，那簡直就太完美了。
直接在修圖空間中複製就好了，況且能讓秋逸輕都難尋的藥材，在人間肯定更加稀缺。
嗯，又是一條妥妥的發財之道，雖然她完全不用為錢財發愁，畢竟只要一個銅板，她就能無限複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