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陳年舊事
“裴將軍,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仙人!”
裴沖莫名其妙的看着齊錚。
“我知道啊。”
彎轉得太急,齊錚差點被甩出一口老血…
這他娘的…說好的避世盟約呢?!
“你怎麼知道的?!”齊錚問道。
“你娘告訴我的。”裴沖笑道:“殿下放心,也只有我知道。”
又是我娘…豈有此理?
“我娘為啥要告訴你?”
“殿下可知道,我在入朝為將之前,是作什麼營生的?”
齊錚搖了搖頭。
裴沖手指指過周邊,說道:“正是山賊,最大的那種。”
“那跟我娘又有什麼關係?”齊錚好奇不已。
“我年輕的時候,肆意遊俠,放蕩不羈。正是官府最頭疼的那一類人。年長一些之後,便拉攏了一批好友,聚嘯山林,專門打劫官府、富商,劫富濟貧。”
“許是我為人尚算不錯,功夫也算硬實,幾年時間積累了不小的俠名,前來投靠我的人也越來越多,漸漸也就成了氣候,成了長安周邊最有名的頭目。”
“後來有一天,手下小的跟我說,山寨門口來了兩人叫陣,很是古怪,一個老僕,一個姑娘。”
“當時我心說怕不是兩個瘋子?便隨意帶了幾人,想着把兩人驅趕走了便罷。如若實在也是苦命人,便再舍些銀錢盤纏。”
“哪想到,那個姑娘硬是身手了得,隨便幾下,便把我跟手下的兄弟全部打翻在地。本來她欲拿了我去城裏換賞買酒,但好在發現我們寨內兄弟確實沒有作過什麼惡事,便也罷了。那個姑娘就是殿下你的母親了。”
“後來呢?”齊錚聽的也有些入迷。
“後來?”裴沖笑容漸暖:“後來她說既然不能拿我去換酒錢,就要我取酒來作補償。”
“這個好辦,山寨內別的不說,好酒好肉哪裏少的了?從此,你娘跟那個老僕…也就是後來的胡公公,便在寨內住了下來。”
“這一住就是一年多。其間她還教了寨內兄弟許多拳腳功夫,都不是外面常見的大路貨色,端的是厲害無比。”
“我跟兄弟們,對她實在是又愛又恨。”裴沖大笑道:“愛的是你娘這個人性子極好,豪爽不輸男兒,當得起一句義薄雲天。恨的卻是她實在太能喝酒,沒人喝的過她,往往被她灌醉之後,還要被她嘲笑。”
齊錚也跟着笑了起來,心說你們這算輕的了,要不是見你們都是凡人,說不得還要被她發酒瘋揍個幾頓。
“再後來,你娘他們說要走了,要去長安見識見識。我跟寨內兄弟想着,反正酒也被她喝光了,當山賊當的也膩歪了,不如跟她去長安耍耍。”
“於是我便遣散了兄弟們,願意同去長安的就同去,不願去的領了錢財下山安家。”
“等到了長安,就是另一個故事了…總之就是,她機緣巧合之下進了宮,又機緣巧合之下,嫁給了陛下。而我,也入朝為官,當上了威遠將軍。”
“也是在那之後,她告訴了我,她就是傳說中的仙人。”裴沖笑容不減,但也閉口不言。
齊錚也不追問更多,他已經習慣,關於他娘的信息,大家往往都不會透露太多。
“她說她是仙人你就信了?”
“那是當然!不是仙人哪能那般飲酒?實在是沒天理了!”裴沖挑起眉毛,笑道:“剛才那句是玩笑,確認她是仙人自然是見證了很多事情,但只要她說的話,我每句都信。”
好嘛…又是一個小粉絲…齊錚心中暗嘆。
“好吧…”齊錚組織好語言,“既然裴將軍你已經知道仙人是確實存在的,那很多事情就好跟你講清楚了…”
齊錚把自己從離開山寨,一直到在皇極山上遇見裴南風,再到裴南風被逼婚,三人逃下山來,種種事情全部講與裴沖聽了。
裴沖聽的認真無比。
“你是說,南風她,也有可能成為仙人?”
“是的,而且可能性很大…”齊錚肯定的點了點頭,旋即補充道:“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師父回來之前,她都不算安全。我認為,她應該去長安。”
裴沖沉吟半晌,道:“殿下可知道,作為大啟的威遠將軍,為何我會被舉族流放?”
齊錚確實不知道,雖然明面上,朝內都傳是因為他欲與大學士家族通婚,把女兒嫁給八皇子齊衡。這讓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四皇子及其背後的皇后一族深為忌憚,構陷他有意謀反。
但如今的齊錚早已不是當年那般不願動腦,自然明白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他搖了搖頭。
“其實這都是陛下的安排。”裴沖說道:“或者說,這是陛下為殿下你留的後路。”
“父皇的安排?”
齊錚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他這一世那並不熟悉的父親的樣子,胖乎乎的皇帝,永遠一副人畜無害的溫和笑臉。
這個被朝野上下評為“昏君”的胖子,卻似乎作出了草蛇灰線伏脈千里的安排。
“八皇子其實早有反意。”裴沖肯定道:“自從殿下你出生以來,陛下就定下了立你為繼承人的意願。對此表示反對的,反而是你母親。我曾見過他們為了此事吵的不可開交。”
“殿下的母親,希望殿下你可以作一個普通人,度過簡單快樂的一生。而陛下則似乎堅定的認為,你會成為大啟最好的守護者。他們兩人,誰也說服不了對方。”
“直到你的母親因為某些事情,不得不離開皇宮之後的很多年,陛下才下定決心,立下了遺詔。這份遺詔,一直偷偷保存在我手裏。”
聽到這裏,齊錚才反應過來,對比遺詔立下的時間,正是裴沖被舉族流放的那一年。
“但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陛下要立殿下你為繼承人的消息,可能被泄露了出去。從那以後,八皇子和他的家族,就一直在暗中動作。”
“陛下並非不知道,只是就像我一直說的,他不是昏君,只是作為皇帝來說,他太過仁慈…”
齊錚嘆了口氣,勸道:“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換作是誰,也不會讓一個默默無聞的廢物皇子登基。”
裴沖神情落寞:“殿下莫要責怪先帝,他對你的冷落,其實是一種保護。”
“我明白的。”齊錚點了點頭:“我娘的身份特殊…”
“不!”裴沖打斷他,認真道:“不僅是這樣,殿下你的存在…
“牽扯到一個巨大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