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玉鼎宮,闕是老長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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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陰山望着眼前木枝挽發,青衫薄紫袍的孫闕,上眼一瞧便知這老傢伙表裏不一,絕非善類。王鼎鼎有大卧山山主令在手,倒是直言不諱,見縫插針,逮着機會就罵,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罵。
王鼎鼎輕點着腳尖,雙手抱胸,仰頭斜視孫闕老兒,不可一世,一副猴子拿着虎毛敢稱大王的高傲姿態,罵的孫闕老兒不敢還牙。李陰山咧嘴直笑,眼神飄忽,時不時落在孫闕老兒的身上,輕聲糾正道:“王公子,畜牲當中的犬能看家護院,雞能打鳴下蛋,牛羊能出奶…………可不能以偏概全,一棍子下去打死所有。”
王鼎鼎細細一琢磨,言之有理,不理會眼中即將噴火的孫闕老兒,轉頭對李陰山笑道:“突然想起一個事,李老,你說蛇沒有被取名時被叫作什麼?”
李陰山輕撫鬍鬚,笑眯眯說道:“玉鼎宮,闕是老長蟲。”
王鼎鼎點點頭,相視一眼,齊齊笑出聲音,反正沒人聽見,笑的放肆了些。
孫闕怒目圓睜,眉毛豎起,頭髮差點根根直立,一雙拳頭捏的咔咔直響,回身望了眼近在咫尺的玉鼎宮,舒展眉頭,長長吐出一口憋悶氣,平靜道:“小友拿了雞毛當令箭,狐假虎威可不是君子作為,大卧山山主能縱容小友幾時?青山綠水常在,小友今日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王鼎鼎掏了掏耳朵,說道:“玉鼎宮不是丹青巨闕嗎?怎麼說起了綠林好漢之間的黑話,難不成是衣冠禽獸!孫先生,你是家裏掛葫蘆——真拿自己當爺了!還是你上茅房不帶紙——想不開,自討苦吃。”
李陰山學着王鼎鼎的語氣說道:“聰明他娘給聰明開門——聰明到家了唄。”
哼!
左右逢罵的孫闕,上下兩排牙難敵兩張嘴,他一個讀聖賢書的人,拽拽筆墨可以,如王鼎鼎那般說些潑皮無奈,市井流氓的污言穢語,也只能在心裏罵他個一百遍啊一百遍!當面指着那黃衣小王八蛋的鼻子罵出來爽是爽了,豈不失了他浩然天下孫大真人的顏面?當即怒拂衣袖,轉身便走,“老夫不與爾等一般見識,憑地壞了道心。小友,還有那位老道友,有膽色便進玉鼎宮一敘,老夫泡壺十年春尖,掃榻相迎。歇後語,老夫前兩天學過一句,三年不洗口——兩張臭嘴。”
咦,真別說,孫闕老兒學的挺快,否則王鼎鼎真以為他是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真他娘的能忍!
王鼎鼎眯眼望着孫闕老兒離去的背影,輕聲問道:“孫闕老王八蛋指不定在玉鼎宮內憋着什麼壞屁,李老,在我亮出身份前,你能不能攔住他們?”
李陰山搖頭,伸手指了指玉鼎宮如實說道:“不能,裏面有兩個老傢伙武道修為在老奴之上。”
王鼎鼎捏着下巴,抬頭望着玉鼎宮高懸的匾額,紅面金字,說不出的氣派,躊躇半晌,伸出去的右腳縮了回來,平靜說道:“李老,我們等等再進去。”
玉鼎宮高有三層,屋頂紅磚琉璃瓦,屋檐下有八隻木刻饕餮張巨口食八方聚天下之大氣,五根粗壯朱紅漆圓木柱一通而上,巍峨不凡!左右兩邊偏殿,皆是兩層高,沒有什麼起眼的地方,便一掃而過。
李陰山近前把玉鼎宮看了個仔細,之後後退幾步,仰頭望着玉鼎宮後面矗立的一座藏在飄渺雲霧裏的仙山,那便是刀劍池的所在地,浩然天下的重中之重,去那,走另一條路。李陰山收回目光說道:“王少爺怕我們前腳剛進去,孫闕老兒後腳就關門放狗,來個瓮中捉鱉……不對,是捉我們。”
王鼎鼎笑着點點頭,說道:“孫闕老兒皮笑肉不笑,家父曾說過這種人最會吃人不吐骨頭,不說打臉的話,專做剜心窩子的事,得小心應對。等茶涼,茶涼人會走,孫闕老王八蛋讀了一輩子書,也沒讀出個心平氣和來,他,沉不住氣,唯有放低姿態請我們進去,我們亮出另一個身份再進去。”
王鼎鼎“請”字咬的很重,說話胸有成竹,顯然吃定了玉鼎宮的幾位長老,單單一個孫闕老兒還入不了眼。
李陰山嗯了一聲,閉口不言。
兩人駐足玉鼎宮大門外,此時剛升至最高的太陽很艷,不烈,有些刺眼。
抬手擋了擋。
一柱香后,
孫闕謙遜陪同一個身着一襲淡青色長衫的老者出來。
王鼎鼎對着李陰山眨眨眼,笑滿懷。
李陰山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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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卧山,
怪老頭右手拿烤雞,左手抓酒罈,吃的滿嘴流油,喝的盡興打濕胸口衣裳,咧嘴露出一口大黃牙笑道:
“玉清小人的一番偽善說辭小娃娃你也信?浩然天下最拿的出手的便是那滿口仁義道德,信了,就是傻蛋一個。
當說不說,“愛”,一個很簡短的字,一撇一捺都是情,有人為了它,和天下人為敵,也有人為了天下和它為敵!
江湖上最大的一個笑話,為了摯愛為敵天下,被人稱作魔頭,殺人不眨眼。為了天下大義滅親,稱作是君子,秉公大義萬人稱讚。所以啊,這個江湖太操蛋,本大爺只要有口酒喝,有口肉吃就行。
沒有七情六慾的叫物,有七情六慾的叫人,能控制七情六慾的才是人物!玉清小人勉勉強強算得上是個小人物。”
秦佑年聽的深入,老頭子便是如此,被人算計后隱居向陽村二十年,也做了一個扣磚縫的爹。如此說來,江湖,廟堂的公義是勝利者書寫,過程其實一點也不重要,泥濘道路伏屍數十萬才能讓背後執棋之人安然走過,衣不沾泥,衣不染血!
落子是殺,舉子也是殺!一代功成萬骨枯,絕非說說而已。
秦佑年輕聲笑道:“不管玉清真人說的是真是假,晚輩既然能造就他,也能頃刻間毀了他。”
怪老頭挑眉,嗤笑道:“憑你?一個屁股上黃粑粑都沒幹透的小娃娃,張口就說狂語,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秦佑年聳聳肩,不作解釋,說道:“晚輩若是沒有這點氣魄,老神仙和我家老頭子只會讓我老老實實待在向陽村,娶妻生子,平平淡淡度過一生。”
吃完兩隻烤雞,連骨頭縫裏的碎末肉屑也沒放過,怪老頭打了個嗝,滿是油膩的右手先是在地上擦了擦,然後在破爛布條衣服上擦拭乾凈,酒還剩一壇,慢慢喝,換成右手抓酒罈,空閑的左手背身過去撓後背,撓的齜牙咧嘴,等後背不癢了,毫不客氣的打擊道:“懸山劍宗給了你一柄劍,順便給了你一座江湖,就以為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了?就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本大爺一巴掌下去,能拍死一片,你信不?”
秦佑年苦笑道:“晚輩信,不過事無絕對,萬一裏面有個孫猴子呢。”
也不知多久沒洗過澡的怪老頭,左撓撓,右撓撓,身體一直不安分的扭動着,說道:“本大爺就佩服孫猴子它爹,敢讓石頭下崽。”
秦佑年詫異,真是一個為老不尊的老前輩,說回正題,問道:“老前輩,八首相柳的內丹真的能救人?”
怪老頭背上有塊地方撓不到,想讓秦佑年幫忙,想了想還是搖頭作罷,使勁扭了扭好轉不少,點頭道:“瞎說,真能救人,那些個練氣士會放任凶獸內丹流入江湖?玉清小人應該是在哪裏看見的害人偏方,病急亂投醫便信以為真。小娃娃,本大爺可以把北國神符和八首相柳的內丹給你,但是………你能給本大爺什麼?”
秦佑年反問道:“老前輩想要什麼?”
怪老頭哼哼道:“本大爺想要沁魚仙子復活,小娃娃你做得到嗎?”
秦佑年瞪眼,隨後嘆息搖頭,自古帝王尋求的長生之道還有跡可循,復活一個死人無疑是痴人說夢話,敢問天上仙人能做到?秦佑年露出笑容,若有所指道:“若是給老前輩一個想看見的江湖呢?”
怪老頭一愣,正在搓腳丫子泥垢的手停住,淡淡道:“小娃娃,你若是能給,本大爺不僅把東西都給你,本大爺也跟你走。你若是不能給,就少在那放屁,不要真應驗了那句話,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只會口中大話使勁說,反正吹牛皮又不要銀子。”
秦佑年心裏大定,怪老頭可是一等一的大高手,有他在,京城龍潭虎穴任由他紈絝,並且還能遊刃有餘,開門見山道:“晚輩姓秦,曾在北方邊關出生。前輩甘願待在小卧山,江湖上任何風吹草動想必都逃不出前輩的耳目。”
怪老頭手一抖,接着搓泥垢,或許是腳丫子上的臭味太濃烈,熏到了他,立即皺眉後仰了仰身體,不以為然道:“姓秦那又如何?一個先祖都無能為力的局面,後世人想再開創太平基業?”
秦佑年露齒一笑,沒有說話。
怪老頭坐在地上一直都不安分,右腳搓完了,換成左腳,秦佑年嚴重懷疑他在小卧山五十年來沒洗過澡,是這麼搓過來的。
怪老頭眼珠子亂轉,認真問道:“有幾層把握?”
秦佑年絲毫不隱瞞說道:“傾盡全力,人定勝天。”
“小娃娃,你是不是閑的慌,來逗本大爺玩的?”怪老頭被氣樂了,指着秦佑年說道:“你要是閑着沒事幹,去玉鼎宮正峰找能看對眼的女娃娃去,要葷有葷,要素有素,去刀劍池和女子拖衣服玩,玩他個五花八門,四仰八叉都行,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秦佑年直勾勾看着滿臉不在意的怪老頭,說道:“天下風雲出我輩,老前輩認為年輕一代里有幾人能入你的眼眸。”
怪老頭輕撫鬍鬚,聞到一股發酵變異的臭鹹魚味,十分上頭,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是搓腳的那隻手,趕緊皺眉拿開,輕笑道:“每個宗門都有幾個出類拔萃的弟子,讓他們行走江湖也有高手守護身旁,羽翼不能徹底豐滿,本大爺看來全他娘的是卵彈琴,心高氣傲,恃強凌弱之人不在少數。觀音山有個姓葉什麼來着是個殺千刀的小王八蛋,明目張胆霸佔民女,玩盡興了把別人一家老小殺的一個不剩,然後一把火燒了一個村子,就因為他是牧老鬼的親傳弟子,觀音山的那些長老對此見怪不怪,天天忙前忙后的給他擦屁股,樂此不疲。”
怪老頭難得誇讚一句秦佑年:“你的根骨雖然比不上他們,懸山劍宗有浩然劍氣可讓你彌補先天的不足。光有雄心壯志的野心沒用,得有把握,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否則就別指望本大爺給你當劍使。”
秦佑年自信道:“老前輩,晚輩要是有七成的把握呢!”
怪老頭眼眸開瞌間,神光道道,甚是不凡,無形風浪驀然吹打來,吹動衣裳噼啪直響,髮絲狂舞腦後,雙目圓睜,氣勢如虹,似一柄藏鋒很多年的劍再出鞘,鋒芒能耀世!
怪老頭抱着酒罈子喝了一口一口噴,說道:“萬事萬物皆有因果變數,七成把握已經很高了。小娃娃說服本大爺,本大爺讓你瞧瞧什麼是人間劍雨!”
好,一言為定。
本大爺說話算話,若你騙了本大爺,該如何說?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怪老頭欣慰一笑道:“能讓本大爺多看一眼的後生,小娃娃,你算一個。”
官方吐槽:(王家少爺,你看看,你都把李陰山帶壞了,作者本來安排他是一個很正直的人。結果被你帶跑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