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雪白衣,送銀子來花
秦佑年捧着半本古籍,迅速起身,當初在連山劍墓老神仙強迫他深夜掌燈,雞打鳴就起來看各門各派能拿的出手的秘籍。老神仙盤腿打坐一旁,秦佑年有不懂的地方,他會出言解釋,故此讓秦佑年的眼界開闊,熟記百家百招,不至於初出茅廬,從而坐井觀天。
而當中的《搬山九劍》讓秦佑年記憶猶新,因為它是一本殘缺功法,老神仙特意睜開眼點評過:《搬山九劍》如愚公移山,必需要有大毅力者持劍,只用自身筋骨力道鑿空九座高約千米的大岳,第九峰后,方見神仙!
秦佑年當時對《搬山九劍》興趣很大,可老神仙只是說了句“你不適合”,便把秘籍放在燈下點燃,眼看着它燒成灰燼,才負手離去。
半本古籍上的三山五嶽,和《搬山九劍》記載招式的神韻很相似,秦佑年差點誤以為是同一本秘籍,不曾想還能見到,只為老神仙的一句,第九峰后,見神仙。
想也沒想的秦佑年脫口而出,急道:“元老頭,你是不是見過《搬山九劍》?”
元老頭突然低頭,雙眼閃過一道神光,很快隱沒沒有留下可尋的痕迹,撓了撓後腦勺,抬頭哈哈笑道:“什麼《搬山九劍》?一聽名字就不霸氣,老道我只對名字霸氣的秘籍感興趣。”
秦佑年緊盯元老頭看了一會兒,見他並無異樣,這才垂頭嘆息一聲,坐在地上,翻看半本古籍,偶爾皺眉,右手捏劍指,口中一直呢喃“第九峰后,見神仙”。
楚蝶衣見秦佑年看的入迷,便忐忑把半本古籍放在腿間,先是閉眼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翻開第一頁,接連看了好幾頁,一雙美眸頓時彎曲成好看的月牙兒,她立即起身,纏着元老頭給她指點解惑。
她對武學的痴迷程度,可以不吃不喝,不分晝夜。
元老頭摸着剛長出來的鬍渣子,直嘆,“有個勤勞的徒弟,師傅也跟着受累。”
楚蝶衣的武道根骨雖然不好,但也不是很差,先天優勢不存一二,正如秦佑年所說的勤能補拙,元老頭倒也對她掏了心窩子,盡心儘力的傳授。
為了不影響楚蝶衣練劍,秦佑年抱着半本古籍坐在觀景崖邊,垂吊著雙腿,一邊看,一邊琢磨的樂此不疲。
劍老九笑眯眯拿出些吃食,給了元老頭,楚蝶衣一些,之後便坐在秦佑年的身旁,給他一個白膜,說道:“今晚夜色挺好,要是有酒就能舉杯望明月,至於思故鄉,也不知道門前的那株梨樹結了幾次果子,是不是沒成熟就被熊孩子摘光了。”
秦佑年收好半本古籍,元老頭的兩招太過於玄奧,空閑的時候再琢磨,啃了幾口白膜墊肚子,說道:“劍九前輩,等你死後,我把你埋在你說的那顆梨樹下,落葉歸根。”
劍老九開懷大笑,重重拍了拍秦佑年的肩膀,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接著說道:“能落葉歸根,秦公子算是圓了我的一個夢。”
秦佑年疼得齜牙咧嘴,趕緊拍開劍老九的寬厚手掌,笑着說道:“劍九前輩難道是看我舊傷快好了,想給我添一處新傷,好送葯!”
還真別說,劍老九的身體硬度真不是常人能夠比擬的,難怪能抗住邊關水牢十年的折磨,又被鎖住肩胛封住修為,還能生龍活虎不顯疲態。
劍老九乾脆躺平身體,雙手枕在腦後,望着天上皎月,柔聲說道:“讓我欠你些人情,當你送我回家時,才會理所應當。我呢,才能心安瞑目。”
秦佑年揉揉肩膀,解下身後木匣子放在腿邊,轉身指了指正神情專註指點徒兒的元老頭,嬉笑道:“想欠我人情還不簡單,去吧那個老傢伙揍一頓,讓我出出氣,就欠了我一個天大的人情。”
劍老九想也沒想,閉上眼睛脫口道:“打不過。”
說完,劍老九突然坐起身,睜眼緊皺眉頭,轉身望向下山的路,嚴聲道:“小心,有人來了。”
秦佑年尋聲而望,身旁的木匣子悄然打開。
元老頭柔聲讓楚蝶衣收好劍,安靜藏在他身後,而他彎腰撿起一片樹葉在手裏左右翻動,笑容隨和。
黑暗中,一襲白衣緩緩走上觀景崖,身後背着一柄劍,右手提酒,左臂曾被他親手砍了還給宗門,還恩!
來人着白衣,是熟人。
“雪叔叔。”秦佑年起身笑着迎了上去,雙手接過雪白衣手裏的酒,扔給元老頭一壇,他喝酒喜歡用壇。
元老頭震碎手裏樹葉,接住酒罈子,不客氣的揭開蓋子,一邊灌酒一邊讓楚蝶衣繼續練劍。
楚蝶衣倒是多看了雪白衣兩眼,獨臂劍客,不管在哪裏都會格外吸引人,想開口問,卻被元老頭的眼神制止。
楚蝶衣扁了扁嘴,繼續練劍。
雪白衣躬身行禮,說道:“少主,趙老讓屬下來助少主一臂之力。”
趙老是雪白衣對老神仙的尊稱,秦佑年當時也叫過一聲趙老,卻被老神仙罰着把連山劍墓的墓碑都給擦了一遍,之後秦佑年就再沒叫過老神仙趙老。
崖邊的劍老九識趣的拿了一罈子酒,翹着嘴,吹着口哨回觀潮洞。
兩人坐在崖邊,
雪白衣輕聲說道:“趙老把金銀珠寶全部兌換成了銀票,派我送到少主在白岩城的住所。只不過遇見一個胖子攔路,屬下便出手教訓了他一下,也沒怎麼用力,那胖子就蹦飛兩顆門牙,捂嘴叫人去了。屬下怕多生事端,放好銀票就離開了。”
秦佑年愣神,朱胖子又挨揍了,還都是熟人打的,倒霉。
雪白衣轉頭,溫和道:“趙老吩咐屬下囑咐少主省着點花,還讓少主多賺些銀子,以後還給趙老。等人救了,屬下送少主回一躺連山劍墓,趙老說第三塊劍胎已經成熟了。”
老頭子說老神仙守着他的金銀珠寶下崽,在秦佑年的印象里,老神仙是一個比老頭子都要扣門的人,一個是鐵公雞,一個比鐵公雞還鐵!
老神仙怎麼突然這麼大方,把所有的金銀財寶都拿了出來?
秦佑年靠近些,小聲問道:“雪叔叔,老神仙給了多少銀子?”
雪白衣伸出一根手指在秦佑年的眼前。
秦佑年想了想,說道:“一萬兩白銀!”
雪白衣搖搖頭,又把手指搖了搖,伸近些。
秦佑年一咬牙,說道:“十萬兩白銀!”這是他能想到老神仙的所有家底。
雪白衣還是搖搖頭,隨即放下手指,說道:“趙老的全部身家,一百萬兩白銀,屬下來的路上,花銷了十兩,還剩九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兩銀子,少主也要替屬下還十兩銀子給趙老。”
秦佑年目瞪口呆,倒吸一口涼氣,他知道老神仙富有,卻沒想到這麼有錢,一百萬兩白銀足以抵得上一個豪門貴族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佑年穩住心神后,趕緊搖頭,說道:“雪叔叔,還得麻煩你把銀票送回去。”
雪白衣揭開兩壇酒,給了秦佑年一壇,他猛灌幾口酒,輕聲道:“趙老說過,少主要是不花光一百萬兩銀票,他老人家就把少主拴在魚線上釣風。”
秦佑年臉色一苦,銀子若真是給他花銷的,不用任何人教,秦佑年能把銀子花出很多花樣來,富家公子士子不是紈絝嗎,那麼秦佑年會比他們更紈絝。
該賞的要賞,不該賞的………也要賞!
誰知道老神仙的葫蘆里買的什麼葯,花起錢來提心弔膽,還不如不花來的實在。
雪白衣望了眼夜空,緩緩道:“少主,明日一早,龍槍唐子書就會到兩耳山,滄州十八城和錦衣衛的人馬,等的就是他。”
“龍槍,唐子書!”秦佑年驚呼一聲。
雪白衣笑着點點頭,說道:
“天下能修鍊到三品黃庭境的人少之又少,偏偏此人劍走偏鋒,散去一身黃庭境修為,逆轉陰陽,以槍再入黃庭境只用了短短十年。
而且他又是軍中數一數二的將領,曾領三千兵馬對陣三萬敵軍,最後只剩他一人衝鋒陷陣,身中二十箭仍托着一桿銀龍槍,砍下敵軍將領,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唐子書此人也是朝廷內一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關於唐子書的事迹,秦佑年聽聞過,是一個棄筆從戎的典範。
秦佑年摸着下巴,問道:“那些人怎麼知道唐子書會來救劍九前輩?”
雪白衣聳聳肩,他不知道。
這時,劍老九慢慢走過來,坐在崖邊,娓娓道來:
“我曾被朝廷抓壯丁時,在戰場上替唐大哥擋過一刀一箭,唐大哥是個重情義的人。
我在滄州十八城被抓時,幸好老白鳥按住他,如今我被人刻意放出來,當朝陛下也按不住他,為了讓唐大哥能夠心安,我便在此等候,不然我早就提褲子跑了。
秦公子,你身後應該還有一個人明日一早會來,否則就我們這點人加上唐大哥,離不開兩耳山。”
秦佑年看着身旁的雪白衣,見雪白衣聳聳肩示意不知道來人是誰,然後深吸一口氣,回過頭說道:“錦衣衛的都督,滄州十八城的城主?”
“不錯。”雪白衣,劍老九齊聲道。
雪白衣沒有接着往下說,只是仰頭灌酒。
劍老九接過秦佑年遞來的酒罈子,說道:“滄州十八城最多來了三個老傢伙,所以,秦公子,等你身後的人來了,我們才有勝算。其實這是一場輸贏都沒有意義的對弈。”
秦佑年撓撓頭,不解的問道:“為何?”
劍老九笑了笑,喝了幾口酒。
雪白衣放下酒罈子,說道:“少主,說直白一點,這場對弈,只有我們贏了,讓劍老九活着,只對少主有好處。而唐子書,錦衣衛,滄州十八城,這三方誰贏了沒好處,誰輸了也沒壞處。真要說的話,他們應該是藉此機會相互敲打,是一些人的隔空鬥法。”
秦佑年瞪大眼,指着自己道:“對我有好處?”
雪白衣,劍老九齊齊轉頭望着秦佑年點點頭。
秦佑年左右都看一眼,問道:“什麼好處?”
雪白衣,劍老九此時很有默契的上下看着,之後劍老九摸着光頭說了聲“該睡覺了”,便起身在觀潮洞的洞口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下,背靠岩石壁,直接閉上了雙眼。
雪白衣則是起身說了句“今晚的月色不錯,我去抓幾隻螢火蟲”,之後便幾個跳躍消失在了林間。
秦佑年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這…………
老頭子說過,話說一半,生兒子會沒屁_眼的!
官方吐槽:(秦公子,劍老九活着正兒八經只對你有用,至於有什麼用,別問,問了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