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你是我的親人
鍾晏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視着陶岩,陶岩竟然微微有點緊張,但他還是鼓足勇氣說道:“我知道,你到現在為止還在處心積慮破壞老大和安洛初的婚姻。只是,鍾晏,你該停手。繼續在老大身上浪費力氣,只會兩敗俱傷。老大的身邊,早就沒有你的位置,為何你不能清醒點呢?緣分天註定,不屬於你的愛,即便你撞得頭破血流都得不到。”陶岩的聲音浸染了若有似無的悲傷,他避開了鍾晏的視線。
鍾晏許久沒有接話,陶岩努力使自己的神色自若,抬頭。鍾晏的臉上竟有明艷動人的笑容,陶岩有點疑惑,這時,鍾晏朱唇微啟,語氣淡定從容:“這麼說,他們的確出現問題了,果然不出我所料,禁不起半點折騰。”
“鍾晏。”陶岩突然覺得很憤怒,這個女人是鬼迷心竅了嗎?
“若不是如此,你會站在我面前嗎?”鍾晏考究似的目光盯着陶岩。
陶岩突然覺得荒唐,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也許,他壓根就不該來。陶岩抬眼看著鐘晏,鍾晏臉上的笑容愈發放肆,陶岩突然想到夏日午後毒辣的陽光,他的眼神變得陰鷙。
鍾晏微怔,陶岩的這種眼神讓她莫名地心慌。但陶岩已經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混蛋。”鍾晏低聲咒罵。許久,她拿出手機。
顧仰光看了眼手機,有點慌張地摁掉,還不忘補充:“賤人。”扭頭,安洛初正疑惑地看着他,顧仰光沖她扮個鬼臉,漫不經心地說道:“沒辦法,桃花太旺。”
安洛初笑笑,又是哪個糾纏不清的女人吧?
這時候,顧仰光試探地問道:“洛初,只剩下四天,你想好了嗎?”
安洛初如水的眼眸漫過淡淡的悲傷,心痛又多幾分。她不是已經做了決定嗎?為何顧仰光開口的那刻,心竟是那麼猶豫,安洛初對於自己的舉棋不定無能為力,她搖了搖頭。
“洛初——”顧仰光的心有點悲涼,直到現在,安洛初都放不下那個混蛋嗎?
“顧仰光,你覺得我和他該不該繼續下去?”倒是安洛初急急開了口。
顧仰光看着安洛初,安洛初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顧仰光突然羨慕顧仰辰,為何他那麼肆意地傷害了她,她卻還是對他心存眷戀?顧仰光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安洛初上午逼着自己做了決定,但她的心根本沒有那麼堅定。也許,她已經在動搖。只是,安洛初,若你選擇在這段早已變質的感情中繼續與他同行,你,做好了被背叛的準備嗎?等待你的是更多的傷害,欺騙,以及那些你不想面對的殘忍的現實。這樣的話,你還要冒險嗎?顧仰光兀自搖了搖頭,他不能放任她陷入已知的痛苦中。
“為什麼?”安洛初的聲音有點顫抖。
顧仰光回過神來,趕緊補充:“洛初,我不是那意思。這是你自己的事,我不能幫你做決定。”
原來是這樣,安洛初似乎有點放鬆。但是轉瞬,她的眼神又開始落寞。事實上,她的心很亂,理智告訴她,安洛初你不能縱容自己犯錯,你應該勇敢地離開他。但是,心底卻有聲音在反抗,既然他現在不想離婚,管他怎樣想,安安心心地做你的顧太太,不好嗎?
顧仰光看她好看的眉頭緊蹙,心裏重重地嘆氣,但是說道風輕雲淡:“洛初,我上去玩會遊戲,吃飯下來。”
“好。”安洛初輕輕點頭。
顧仰光看着她瘦弱的背影,眼神突然堅定下來。他關上門,撥通了那個號碼。
“顧仰光,首戰告捷。”穩操勝券的聲音。
“你知道只是首戰就好。”顧仰光冷淡地說道。
“什麼意思?”鍾晏的聲音有點焦急。
“現在不能再添把火,你就等着功虧一簣吧!”顧仰光不耐煩地說道。
“可是,我要怎麼做?”鍾晏還以為勝利在望呢!
“我哪知道?你對那個混蛋真的有把握嗎?還是,那個混蛋根本不在乎你?”顧仰光不耐煩地問道。
“他,怎麼會不在乎我?”鍾晏嘴硬地說道,卻莫名地有點心虛。
“我不想聽你廢話,我只要顧仰辰親口否認他愛的不是安洛初。哪怕只有隻字片語,哪怕只是片刻遲疑都好,儘快。否則的話,後果自負。”顧仰光皺着眉頭說完,直接掛斷電話。
“混蛋。”鍾晏再次咒罵,只是她還是在考慮顧仰光的話。事實上,鍾晏不傻,她知道顧仰光完全不值得信任。只是即便是敵人,他們現在有共同的目標,還是可以各取所需。但,她做得到嗎?鍾晏的腦袋在飛快轉動,但任務似乎有點艱巨。鍾晏細長的柳葉眉微微有點扭曲,像是兩條游移的小蛇,匍匐在年輕美好的臉龐上,格格不入。她懊惱地低頭,無意間瞥見手上的戒指,靈光乍現,鍾晏的臉上浮現詭譎的笑容,又恢復了慣有的從容自信。
她隨意地將針孔攝像機裝在手提包中,然後對着鏡子整整衣服,自信地走了出去。
她沖前台小姐職業性地笑笑,直接走向了總裁的專用電梯。但,剛剛下了電梯,陶岩已經攔住了她。
鍾晏不解地看着他。
陶岩冷冷地說道:“鍾晏,老大誰都不想見,請不要打擾他。”
“是嗎?”鍾晏試圖繞過陶岩。
但陶岩像是堅固的城牆,始終擋在她的面前。
“陶岩,你是故意不讓我見仰辰,對不對?”鍾晏有點氣急敗壞。
“鍾晏,從現在開始,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讓你再去破壞他們。”陶岩堅定地說道。
鍾晏愈發生氣,陶岩竟敢攔她,他有什麼資格?但看着陶岩如此固執,鍾晏聰慧的眼珠轉轉,臉色竟然瞬間變得悲哀,她怯生生地說道:“陶岩,我仔細想過你的話,我知道自己不該再盲目地執着。既傷了別人,又傷了自己,何苦呢?你放心,我已經決心徹底放開仰辰。只是,我想給這段充滿痛苦的感情畫上句話,都不可以嗎?陶岩,你是不是太殘忍,竟然連告別這段令人疼痛的愛情的機會都不肯給我?”鍾晏的眸中已經開始泛光。
她是要哭了嗎?陶岩立刻慌了,他無力地垂下了手臂。事實上,她的執拗,他怎能不心疼?他之所以裝得如此強硬,只是不想自己再縱容她,越錯越離譜。
“謝謝。”鍾晏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柔柔地說道。陶岩點頭,他沒有注意到鍾晏眼裏的不屑,沒有注意到她唇邊勾起的詭譎的笑。
鍾晏深吸口氣,敲了敲門。
“我不是說了嗎?都給我滾出去。”顧仰辰吼道。
鍾晏搖搖頭,推門而入。
顧仰辰看是鍾晏,努力壓抑自己的怒氣,淡淡地問道:“你怎麼來啦?”
雖然他竭力使自己的聲音與往常沒有兩樣,但是語氣中還是莫名多了抱怨的成分。
“仰辰,你不快樂。”鍾晏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直接開口。
快樂?顧仰辰苦笑着,還有四天,他就要接受安洛初的終極裁決,他的心現在還完好地躺在胸腔,已是萬幸,哪還有心情快樂?
“仰辰,安洛初流產,只是意外,你不必非要把罪責攬在自己身上。事實上,你們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否則的話,為何你要給我希望?你捫心自問,如果沒有流產這件事,你們是不是早已形同陌路,而我們,本該幸福地重新站在彼此身邊。”鍾晏哀怨地說道。
“鍾晏。”顧仰辰微微有點愧疚,他本不該招惹鍾晏,但現在的他很清楚,要徹底和鍾晏說清楚。
“仰辰,其實你不愛安洛初,你心心念念的是手上戴着你戒指的那個女孩,對不對?”
女孩?顧仰辰有點詫異,自從結婚以後,他已經很少想起記憶中的那個小女孩。只是,他沒想到突然想起她,心裏竟還是有如此多的觸動。很多場景重新回歸他的腦海,雖然她的容顏早已模糊不清。
“仰辰,你找了她那麼多年,如果不是沒有她的半點音訊,你會接受我或者是安洛初嗎?仰辰,你把你媽媽留給你的戒指送給了她,你比我更清楚這是什麼意思。如果,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她,你會不會選擇離婚?”
戒指?顧仰辰的心裏涌過淡淡的溫暖,那個小女孩,讓患了失語症的他急急地開了口,只因為她雙頰上亮晶晶的眼淚。只是,明明是她的眼淚,觸動他的心,古怪的是,他從那時便認定她是他生命中的陽光。隨後那段壓抑而無望的年少時光,他就是憑着記憶中的她獨自勇敢。
“仰辰,我已經知道了答案。”鍾晏低低地說道。
答案?顧仰辰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鐘晏。
“仰辰,你知道你有多殘忍嗎?心裏藏着她,這就是你當初遲遲不肯娶我的原因嗎?只是這樣的話,為何你又娶了安洛初呢?是因為你們的婚姻是各取所需,你不用覺得虧欠,不用覺得對不起心裏隱匿的戀人嗎?”
安洛初?顧仰辰突然清醒,不管他對當年的小女孩有怎樣的情愫,現在安洛初才是他的生活重心。他要開口,但鍾晏搶了先:“仰辰,你不用開口,我什麼都懂。只有我,怎樣努力都不能站在你的身邊。”
顧仰辰怎麼會不懂她的弦外之音,看着她濕潤的眼眶,他的愧疚愈髮根深蒂固。在她的面前坦誠他對別的女人的愛,似乎有點殘忍。顧仰辰頓頓,無力的說道:“鍾晏,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親人,我永遠都不想傷害你,你懂嗎?”
鍾晏點頭,說道:“仰辰,所以你要幸福,真心的幸福,那樣我才可以安心。”
說完,瀟洒地轉身,走了出去。
顧仰辰看着她的背影,輕輕的說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