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可憐之人
當晚，子墨一行人住在了封不言的宅院之中，等到幾人休息之後，子墨坐在床上思索良久，起身向著望君歸走去，他覺得有些事情需要向藏萬道了解清楚。
按照藏萬道所說，當年的破九州是被幾位人族大能困在了困龍陣之中，目的是抽取他師傅身上的血液延年益壽。
可是根據劍老頭所說，困龍陣中的七人除了他之外，另外六人都是因為某種原因才答應他進入困龍陣，為的並不是困住某個人，而是為了困住魔龍眉間雪。
其中必然有人在撒謊，可能是劍老頭，也可能是藏萬道，更有甚者，他們所有人都在撒謊，為的就是掩蓋他們真實的目的。
在子墨看來，劍老頭的實力，至少在天一境初期巔峰，甚至，比月無涯和左翎鬼姬都要強。
如果是劍老頭在撒謊，那麼他的圖謀必然很大，畢竟不是誰都有耐心花十萬年的時間去達成某一目的。
如果藏萬道在撒謊，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呢？他又在掩蓋什麼呢？騙自己又有何意義呢？這些子墨都想不通。
再者說，如果是破九州在撒謊，他騙自己的徒弟總該有其目的，這也是子墨疑惑的地方。
藏萬道不惜造成滔天的殺戮，只是為了救自己的師傅出來，而藏萬道還要騙他，此事有違常理。
一個人不管如何鐵石心腸，看到自己的徒弟為了救自己堅持了數千年，總會喚醒心底一絲尚未泯滅的良知才是。
搖了搖頭，子墨只覺得腦袋中一團亂麻，他覺得自從進入了困龍陣之後，就被牽扯進了一個大陰謀之中，如果不弄明白他始終心中難安。
至於藏萬道，子墨從心底覺得他不會騙自己，因為種種跡象來看，藏萬道都把他當成了晚輩，不管是為了他施展封魂歸元，還是說當年剿滅陰陽宗之時前來幫他，都是沒有目的可言，所以在他們三人中，子墨依舊選擇相信藏萬道。
這樣一來，需要證實真偽的只有兩點。
第一，破九州是否在欺騙藏萬道。
第二，劍老頭所說的都是假的。
劍老頭那邊，子墨暫時是不會去的，想來再次見他也要等到二十年後了。
綜合以上種種猜想，子墨才決定去尋找藏萬道，看看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能否有一些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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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君歸。
子墨來到望君歸之後，發現這裏依舊有在醉生夢死的酒客，還有三三兩兩喝茶打諢的宗門修士。
搖了搖頭，子墨不願意浪費時間，徑直找到了酒樓夥計說明了來意。
子墨不知道藏萬道在不在這裏，純粹是碰碰運氣，實在不行也只有去城主府一趟了。
不一會夥計就急匆匆走了過來，滿臉笑意，「讓前輩久等了，掌柜在裏面等你。」
子墨微微一笑，看來自己的運氣不錯。
來到一間精緻雅間之後，依舊一襲紅衫的藏萬道正在自斟自飲，他笑着指了指旁邊的位子，「坐吧，沒想到你小子還真的從毀滅漩渦出來了，後生可畏啊！」
本來他看到子墨修為已經進入了靈嬰初期，也覺得理所當然，並未顯露出吃驚之色，但是他發現子墨施展了匿元術，於是就習慣性地仔細探查了一番，隨之他手中的酒杯轟然碎裂，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子墨嘿嘿一笑，一點也不客氣，直接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輕輕抿了一口，開玩笑道：「沒想到這樣都瞞不過您老人家，看來是時候尋覓一種新的隱藏修為的術法了，你給我這匿元術過時嘍！」
藏萬道如今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兒來，正要喝酒發現手中的酒杯已經碎裂，乾脆直接拿着酒壺喝了一大口，這才搖了搖頭感嘆道：「你小子究竟得到了什麼樣的天大造化，居然達到了離魂境巔峰，僅僅十年的時間而已，如此修鍊速度簡直是聞所未聞，還讓不讓我們這些老傢伙活了。」
子墨聞言不置可否，避重就輕道：「只是運氣好了些，我的資質也就那樣，您又不是不知道。」
藏萬道想起曾經那個令他恐懼無比的前輩，心中稍稍釋然，想來這便是他看中子墨的原因吧，所以並未刨根問底。
他轉而回答了剛才子墨那句玩笑話，笑道：「因為匿元術我已經使用了上千年，自然熟悉無比，我本就修為高出你許多，仔細查探之下，你的修為就無所遁形了，至於別人，如果不是修為高出你太多，依舊看不出來，你小子放心便是。」
「這樣一來，小子就放心了，您老人家還別說，隱匿修為這種術法還真不好找。」
子墨斬殺了如此多的修士，又將天狐族寶庫搜刮一空也未曾見過可以隱匿修為的術法，從這一點來看就知道這類的術法是多麼的稀有了。
兩人十年未見，免不了一番談天說地。
藏萬道說著這些年新出的年輕俊傑以及見聞趣事，子墨則是將自己在天狐界所遇見的事情，挑選着一些告訴了他。
「如果不是從你口中說出，我都不敢相信在那毀滅漩渦居然還有天狐族這樣的種族，還有那月無涯前輩和左翎鬼姬前輩，那可是天一境的大修士啊，我可要找個時間去請教一些修鍊上面的事情，如果兩位前輩不願解惑也沒關係，能夠看一眼這種大修士也算是無憾了。」
藏萬道這一刻像是年輕了幾千歲一般，猶如一個初入修真界的菜鳥，看起來興奮不已。
「自然沒問題，左右您也不是外人，我師父可是經常念叨您，只是啊，希望您老人家不要失望才是。」
子墨搖頭苦笑，如果說月無涯前輩還頗有高人風範的話他還信，至於左翎鬼姬么...
想起那個財迷心竅，一毛不拔，好吃懶做的師姐，他就一陣頭大。
「沒想到百里春秋道友還會念叨我這個孤魂野鬼，你小子不會是說的客套話吧？」
藏萬道眉毛一挑，半開玩笑道。
子墨神色未變，斬釘截鐵道：「前輩說哪裏的話，自然不是。」
末了子墨又補充了一句，「再說了，小子也不是那種人。」
藏萬道動了動身子，乾脆半躺在寬大的椅子中，他一揮手，佈置了一個小型隔音陣法，懶洋洋道：「說吧，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子墨神色一怔，緊接着訕訕一笑，暗道這些老傢伙果然都不是好易於之輩，自己都不知道哪裏露出了破綻，就被藏萬道看出了心思。
似乎猜到了子墨在想什麼，藏萬道淡然道：「你與我聊天的時候，雖然表現得很是自然，但是你卻有兩次看到我的目光之時，選擇了轉移視線。」
抬手一招，一壺新酒落在了桌子上，藏萬道給子墨重新斟了一杯，他笑道：「我從未想過是否你小子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反而很可能是有一些事情讓你心中難安，這些事必然和我有關。因為我這輩子啊，對身邊的人造成了太多無法彌補的傷害，所以我也很害怕...」
子墨心中一酸，隨後洒然一笑，打斷了藏萬道的話，「放心吧，小子我的命硬，不會的。」
藏萬道聞言哈哈大笑，看起來比子墨更開心。
不久之後，藏萬道略作沉吟，沉聲道：「咱們言歸正傳，以你的心智，究竟是什麼事，讓你如此小心謹慎。」
子墨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凝重道：「我這次來，是想詢問一些關於破九州老前輩的事情！」
子墨抬起頭髮現藏萬道一副你繼續說我在聽的模樣，略作停頓，繼續道：「當然也和前輩你有關。」
藏萬道繼續半躺在椅子中，理所當然道：「既然和我師傅有關，我也很難不受到牽連，你小子問吧，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點了點頭，子墨問道：「當年你告訴我破九州老前輩是被人族大能囚禁在了困龍陣，藏前輩可知道都有哪些人？」
藏萬道眼中一瞬間露出刻骨銘心的仇恨，看了子墨一眼徐徐開口道：「我時刻也不敢忘他們的名字，他們一共有四人，分別是，申屠震旦，御鬼玄女，天璇真人，純陰子！」
子墨心中一動，暗道果然如此，不過轉念一想，按照劍老頭的說法，他們幾人已經在困龍陣十萬年的時間，而不是藏萬道所說的破九州才被囚禁了幾千年，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他試探性詢問道：「藏前輩確定破九州老前輩只是被困了數千年？」
藏萬道臉上寫滿了疑惑，不解道：「你小子這是何意，我就是千年前遇到了我師父，此事還能有假不成？」
子墨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隨後他將自己在困龍陣中遇到劍老頭幾人的事情十地告訴了藏萬道。
藏萬道聞言臉上開始有不解，隨之則是迷茫，他一直自言自語，「不應該啊...這沒道理啊...我師傅明明是千年之前才被他們四人鎮壓在了困龍陣，怎麼可能已經十萬年了...」
子墨抬起頭看着失魂落魄的藏萬道，不忍心道：「藏前輩，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您當年所遇到的破九州老前輩只是他的一個神識分身，而他的本體一直都在困龍陣之中，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劍老頭在騙我。」
藏萬道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贊同道：「一定是這樣，我師父待我不薄，又怎會騙我，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通。」
子墨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只是忽然覺得，藏萬道這一生，真的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