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扎心的史蒂文斯
巴特勒大學主教練辦公室距離欣克爾球館並不遠，不過5分鐘，張瑜就來到了球館。
這裏是鬥牛犬隊的主場，也是球隊的訓練場地，能夠容納一萬餘人觀戰。
雖然這遠遠超過巴特勒大學4000餘人的學生數量，但印第安納作為全美籃球氛圍最濃厚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球迷。
每到比賽日，許多當地球迷會來到欣克爾球館，和本校的學生一起為鬥牛犬隊吶喊助威。
張瑜走進球館時，訓練已經開始了，球員在教練組的指導下進行着不同的訓練。
作為一支歷史悠久的NCAA一級聯盟球隊，鬥牛犬隊過往的成績雖然很蒼白，但專業性是毋庸置疑的。
“快快快！不要猶豫，要迅速做出決策……”史蒂文斯正拍掌大喊，眼睛緊盯着一組做運球、傳球結合訓練的球員，他看到了張瑜，向他打了聲招呼，“羅南，你終於來了。”
球員們聽到了史蒂文斯的話，都轉頭看向張瑜。
“羅南，你竟然遲到了，我從來沒見你遲到過！”鬥牛犬隊的首發小前鋒邁克格林調侃道。
“邁克，你竟然敢直呼教練的名字，教練，讓他替補吧！”這是替補小前鋒朱利安貝科，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為球隊主力。
“羅南，我們都在等着你的到來。”史蒂文斯微笑道。
其他的助理教練也都湊了過來，向張瑜打招呼。
張瑜腦海中浮現出他們的名字——馬修格雷夫斯，布蘭登米勒，特里約翰遜，和布拉德史蒂文斯一起，構成了他的助理教練團隊。
“羅南，布拉德說你有些不適，好點了嗎？”馬修格雷夫斯迎了上來。
他是一個留着光頭的黑人，臉上經常掛着溫和的笑容，負責球隊的球員招募工作。
“沒事了，我現在感覺史無前例的好。”張瑜環視一圈，從眾人眼中看到了關心與擔憂。
這是原身給他留下的兩大寶貴財富之一，球隊內部的良好人際關係。
另外一大財富，自然是那紮實深厚的籃球戰術理論素養了。
“羅南，說點什麼吧。”史蒂文斯忽然提議。
其他人也都充滿期待地看向張瑜。
張瑜略微思考了一下，來到人群中間，其他人自動圍成一個圈。
“大家對我並不陌生，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吧？畢竟我是巴特勒大學歷史上最年輕的助理教練，哦，現在是最年輕的主教練了。”張瑜一開口，眾人都發出善意的鬨笑。
“我加入球隊的時間並不長，甚至比邁克、朱利安這些大三老生還短，”張瑜看向朱利安貝科和邁克格林，“更不用說和史蒂文、馬修他們比了，我知道，有些球員會質疑我執教球隊的能力，這很正常，這個來自東方的年輕人，怎麼可能懂籃球？說不定他連運球都運不好呢。”
眾人再次發出鬨笑。
“你的才華我們早就有目共睹了。”馬修格雷夫斯高聲插言道。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正是因為張瑜展現出了出色的專業能力，將球隊戰術安排的井井有條，利克里特才會對他那般欣賞，這些球員和助理教練才支持他接任利克里特的位置。
“很好，感謝大家的認可，”張瑜笑道，“看來我的三十萬很有希望拿到手了，感謝上帝，我終於有錢了，你們有想去夏威夷度假的人嗎？”
“教練，我想去！”朱利安貝科舉手大喊。
“很好，等我去度假的時候，一定會給你寄回來最精美的明信片。”
張瑜的話引發了第三次哄堂大笑。
史蒂文斯驚訝地看着張瑜，他和張瑜關係最好，經常一起看比賽、討論戰術，對張瑜也最為了解。
以前的張瑜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對籃球戰術的研究上，為人有些無趣，和球員、助教搞好關係靠的是樂於助人的熱情以及紮實的工作能力，但今天的張瑜卻顯得格外幽默，和以前大不一樣。
“對於利克里特教練的不幸受傷，我非常痛心，我永遠不會忘記利克里特教練對我的幫助，是他打破偏見，讓我有執教鬥牛犬隊的機會。”張瑜神色忽然變得肅穆，其他人也收斂了笑聲。
“不得不承認，鬥牛犬隊過往的歷史有些蒼白，不說和UCLA、北卡、密歇根州大這些豪門相比，即使是印州大那幫混蛋，我們都比不過。”張瑜邊回想原身的記憶，邊開口說道。
球員們的情緒變得有些低落。
鬥牛犬隊過去的成績確實乏善可陳，而偏偏球隊和同處於地平線聯盟，實力強大的印第安納州立大學是死敵，每次相遇都會被對手嘲諷。
“但幸運的是，學校不再滿足於球隊的現狀，他們沒有在利克里特教練受傷后選擇一名‘有資歷’的優秀教練，”張瑜的聲音漸漸提高，“而是讓我接任了主教練的位置，就是希望我能帶來改變。”
“你們滿足於每個賽季只打常規賽，而只能看着印州大在瘋狂三月的舞台上大放光彩嗎？”張瑜高聲問道。
“不！我不想再在學校里被人指指點點，背地裏說我是廢物了！”
“我也想打瘋狂三月！”
“我受夠了印州大那幫白痴得意洋洋的笑容！”
球員們群情激奮，大倒苦水，作為一支弱隊的球員，他們遇到過太多不如意的事情。
幾位助理教練互相看了看，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不甘。
如果他們是杜克、北卡這種豪門球隊的助理教練，積累幾年經驗，很有可能收到其他大學的執教邀請。
但在鬥牛犬隊，他們很難闖進瘋狂三月，幾乎不會有人關注他們，他們只能永遠做一個助理教練。
張瑜抬手壓了壓，球員們停下議論，他繼續說道：
“憑什麼我們只能看着別人去打瘋狂三月，享受全美的關注，而我們只能在常規賽之後灰溜溜地離開？我們的訓練並不比別人輕鬆半分！”
“我想去看看瘋狂三月的風景，我想成為萬眾矚目的大教練，我想在NCAA的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你們想不想和我一起，去見識一下瘋狂三月到底有多瘋狂？”
“想！”球員們的聲音震耳欲聾。
“很好，努力訓練吧，我會安排最適合你們的戰術，選擇最優秀的首發，帶領你們，征戰瘋狂三月！”張瑜大手一揮，聲音堅定。
張瑜右手虛抬在半空中，眾人會意，將手按在他的手上，他大喊道：
“3、2、1，鬥牛犬，Let`sgo！”
“鬥牛犬，Let`sgo！”眾人齊聲大喊，散開去訓練。
看着鬥志昂揚的球員，張瑜面帶笑容。
“啪啪啪。”
一陣掌聲響起，張瑜回頭，一個身高接近2米的中年黑人正站在史蒂文斯旁邊看着他：
“羅南，你的演講非常精彩。”
“什魯斯伯里先生，我只是說出了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張瑜迎了上去，和黑人握手。
他是巴特勒大學籃球運營部的總監邁卡什魯斯伯里，以前是鬥牛犬隊的球員，現在負責巴特勒大學所有籃球事務，之前就是他和張瑜簽下了主教練合同。
“叫我邁卡吧，”邁卡什魯斯伯里有些感慨，“鬥牛犬隊已經連續四年沒有進入錦標賽了，這些孩子都沒有經歷過瘋狂三月那種生死一線的感覺，那種感覺太美妙了，只要體會一次，就讓人永遠無法忘記。”
“邁卡，他們馬上就會體會到了。”張瑜笑道。
“你真的有把握帶領球隊進入錦標賽么？”邁卡什魯斯伯里緊緊盯着張瑜。
張瑜毫不猶豫地開口：
“當然，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邁卡什魯斯伯里的目光轉到鬥牛犬隊的球員身上，低聲道：
“球隊雖然只和你簽訂了一年合同，但運營部承擔了巨大的壓力，一些董事認為應該邀請一位出身豪門，更有資歷的助理教練來接任利克里特的位置。”
“籃球運營部和總監先生對我的信任，我一直銘記於心。”張瑜的神情非常真摯。
能夠讓一個23歲的中國人擔任NCAA一級聯盟球隊的主教練，不管利克里特的面子有多大，籃球運營部和邁卡什魯斯伯里絕對在其中發揮了關鍵性的作用。
“這也是我們經過綜合評估后做出的判斷，你是一個優秀的教練，我相信這次決定是正確的。”
邁卡什魯斯伯里誇讚了張瑜幾句，隨即話風一轉：
“但是，你也知道，印第安納波利斯是一座比較傳統的城市，董事會裏有些人並不像我一樣，尊重不同膚色和族裔的人，如果你不能取得足夠優秀的成績……”
他的話沒說完，但張瑜明白他的意思。
“進入錦標賽還不夠么？”張瑜眉頭微皺。
邁卡什魯斯伯里嘆了口氣：
“在美國，白人付出90%的努力，就能獲得100%的收穫，而非洲裔需要付出120%的努力，拉丁裔付出150%的努力，至於亞裔，就需要付出200%的努力，更何況，你還不是美國人。”
張瑜一時也無言，兩人沉默了下來。
在美國，反種族歧視是絕對的政治正確，但種族歧視卻存在於這個國家的每一寸國土之上，而亞裔位於這條種族歧視鏈的最底端。
邁卡什魯斯伯里的話不是危言聳聽，原身的回憶中，有太多來到美國后被歧視的經歷了。
“董事會對球隊新賽季的成績有什麼要求？”張瑜問道。
邁卡猶豫了一下，說道：
“最少要進入十六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