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曉瑩
天剛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還鑲着幾顆稀落的殘星。大地朦朦朧朧,如同籠罩着一層銀灰色的輕紗。遠處傳來一片雞啼之聲,此起彼伏,一唱百和,恰似一派清新的晨曲,正在迎接着黎明的到來。
郭靖一夜未眠,只因收到蓉兒留在桌面的一封信“郭靖:蓉兒先走一步,我要游遍大江南北,本來打算留下,不過想想還是算了,以你現在的武功我是杞人憂天了,靖哥哥,以後都這樣叫你吧,去完成你要做的事,等我玩一陣子自會去找你,勿念!蓉兒筆!”
郭靖不知道阿翁會去哪?他現在的功力沒有恢復,無法看到她的行蹤,只能暫且由着她。七公說他的武功太亂,如果要練九陰真經就要忘記以前的玄功,雖然他並不想練九陰真經,可惜要想逼出體內之毒,只有這個辦法,他不想死,他還有娘親,還有蓉兒……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驚醒了正在沉思的郭靖。
“阿靖,快起來吃些早飯。”郭靖應了聲,隨即打開房門。華箏把手中的盤子輕輕放在桌子上,微笑問道:“阿靖,你……”郭靖有些疲憊問:“華箏,你有事?”
“嗯”華箏頓時紅着臉,猶豫了下說:“你……你和黃姑娘是什麼關係?”都說女人的第六感最強,華箏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有些不安的等着答案。郭靖看着華箏期待的眼神,一時不知怎麼開口,最終下定決心,他不能再讓華箏誤會下去,他要告訴華箏他拿她一直以來都當做最親的妹妹,卻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我……華箏其實我……”
“郭靖,告訴你個好消息,你的幾位師父也來了。”拖雷的聲音頓時打斷了郭靖的話。
郭靖抬頭看到拖雷示意他不要說下去,他無奈的看着華箏,華箏的表情看她已經白開心,有些疑惑的望着拖雷。
“華箏,快帶郭靖去見見幾位師傅。”
“哦,阿靖,你先吃點,我和哥哥先到外面等你。”郭靖點了點頭。
華箏終究忍不住問拖雷:“哥哥,阿靖會不會變心那?我有些擔心。”說完有些悲傷的低下頭。拖雷疼惜的拍了拍華箏的肩膀說:“放心吧,郭靖不是那樣的人,有哥哥為你們做主,等過幾天我的傷好了,就帶郭靖回蒙古和你先成親,然後再由他去報仇,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說完笑嘻嘻的颳了一下華箏的鼻子。華箏破涕為笑:“真的嗎,哥哥?你不會騙我吧?”
“傻妹妹,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聽了拖雷的話華箏這才安心許多。而拖雷卻暗暗觀察華箏,這是他唯一疼愛的妹妹,他決不允許郭靖傷害她,雖然已經預感到郭靖會對不起華箏,但他相信郭靖是重情重義之人,現在阻止應該還來得及。
此時郭靖哪會吃什麼早飯,聽到師父在客廳,早已飛奔而去……
只見朱聰和南希仁、韓小瑩對望了一眼吆喝聲:“靖兒,在這呢。”
郭靖飛快鎖定客廳靠角落的一張桌子,可不是,幾位師父都坐在那,笑呵呵的望着郭靖。
韓小瑩騰出一張凳子讓郭靖坐下,開心說:“靖兒又長高了,自從上次靖兒從王府失蹤,我和你幾位師傅找了好久都沒有消息,我們以為……。”韓小瑩說著便熱淚盈眶。柯鎮惡“哼”了一聲,又生氣說:“靖兒現在翅膀硬了,既然沒事為什麼這麼久也不來和我們回合,分明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說完把頭扭向一邊。(他是“江南七怪”之首,綽號“飛天蝙蝠”,同時也是大俠郭靖的師父。在與黑風雙煞的戰鬥中雙目失明,但也因此練就了聽風辨形的功夫。善於使用暗器,經常以帶毒的鐵菱作為暗器。)
郭靖眼睛紅紅的說:“是靖兒不好讓幾位師傅擔心了,請大師父責罰。”這時朱聰連忙打圓場:“大哥,靖兒可能有些其他事耽擱了,我看就算了,目前最重要的是煙雨樓比武之事。”(外號妙手書生,乃江南七怪之一,兵器是一把破油紙扇的扇骨,盜術天下無雙。)
“說得對,大哥,這幾天靖兒要靜下心準備迎戰。”韓小瑩若有所思的說。(她比李萍更像郭靖的母親,她疼愛郭靖如同一個母親疼愛自己的孩子。她和她的兄弟們把郭靖培養長大,唯有她處處設身處地的為郭靖着想,安慰他,鼓勵他,教育他。她可以為了他放棄她這一生最難放棄的恨,她說,“五哥已經死了,現在梅超風也死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罷。我們現在和黃藥師和解,就當。。。。。。就當是疼一疼靖兒吧。”除了母親,還有誰可以做出這樣的犧牲出來?)所以幾位師傅中韓小瑩是郭靖從小就比較依賴的一位師傅,還有朱聰的幽默,風趣也為郭靖的童年帶來不少樂趣,只是大師傅柯鎮惡有時候會讓小郭靖有些猥瑣。其實他為人恩怨分明,愛惡強烈,腦筋閉塞,毫無想像力,亦不講道理;性情暴躁,動不動就出手傷人或口出惡言,武功不如人就拼了老命也不退後。但總的來講,仍不失為一條光明磊落的漢子。
柯鎮惡無奈點了點頭:“也只有這樣這樣了,責罰靖兒的事以後再說。”郭靖有些不明白的問:“大師傅,比什麼武?”
韓小瑩忙將十六年前和丘處機的約定告訴郭靖。“靖兒,你一定要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在這幾天要好好練習我們交給你的武功,一個禮拜后就是你和楊康的約定之期。”郭靖答應了一聲。殊不知郭靖此時的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們幾個怎是對手,更何況楊康。
幾位師傅你一言他一語紛紛打聽郭靖失蹤后的狀況,一頓早飯其樂融融,在歡聲笑語中度過。當然郭靖並沒有將自己曾到過北宋的經歷告訴幾位師傅,因為這的確有些玄乎,任誰也不會相信這樣的事。
早飯過後,幾位師傅便催促郭靖練習武功,無奈之下,郭靖只有按照師父們的意思認真的在練習,只是韓小瑩有些疑惑的盯着郭靖,最終搖了搖頭放棄了盤問。
清晨,是那麼的寧靜,那麼的純潔,那麼的美麗。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輕紗,吐出燦爛的朝霞;黎明,籠罩着一層白色的濃霧,漸漸地化成了一片薄薄輕輕地氣流掀開了她的面紗,讓朝霞羞紅了她的臉……
此時一名衣衫襤褸、身材瘦削的少年。那少年頭上歪戴着一頂黑黝黝的破皮帽,臉上手上全是黑煤,早已瞧不出本來面目,手裏拿着一個饅頭,嘻嘻而笑,露出兩排晶晶發亮的雪白細牙,卻與他全身極不相稱。眼珠漆黑,甚是靈動。獨自坐於客棧門前的石街上,津津有味的嚼着手中黑乎乎的饅頭。來來往往的人兒時不時嫌惡的瞟一眼小叫花子匆匆離開。只有這小叫花子不自覺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這時兩名店夥計卻大聲呵斥道“喂,臭要飯的,快滾一邊去,別在這礙眼,快滾。”
小叫花子連忙點頭:“這就走,這就走。”說完表情一變自言自語道:“哼,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想讓我走,沒那麼容易,除非我自己想走,否則誰也別想拉走我。”店小二見少年沒有移動的意思,隨即拿起掃帚扔了出去,嘴裏罵道:“臭要飯的還不滾是不是,小心我打斷你的腿。”說著便拿起掃帚又向小叫花子飛去。只是誰也沒料到這把掃帚沒有預期的飛向小叫花子,只聽到骨骼吱吱響,接着就是那店小二慘不忍睹的叫聲。
小叫花子抬頭望去,她的心被震撼了,只見一個帶着青銅眼罩的男子,烏黑的頭髮,散在耳邊,耳鑽發出幽藍的光芒,他的身邊圍繞着一股冰涼的氣息,他從上到下都是黑色的裝扮,讓人渾身顫慄,只是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透着稜角分明的冷俊,雖然看不到眼睛卻依然掩飾不住他身上獨有的魅力。他似是充滿缺點,偏又讓人感到他是完美無瑕。此時小叫花子歪着頭緊緊盯着這樣一個如鬼魅般的男子,見他跨步進入客棧,毫不客氣的緊隨身後。店小二胳膊被震傷,正疼的倒在地上打滾,也無暇顧及小叫花子已進入店內。客棧內顧客紛紛四起,匆匆離開。
男子自打坐下就是一個表情,只能用一個字形容“冷!”小叫花子已經無聊了兩個時辰,本想碰到一點新鮮的事,誰知碰到一塊冰塊,她終於按耐不住,奪過他手中的酒杯:“你還喝?你已經喝了兩個時辰?”男子突然伸手掐住小叫花子的脖子:“你再多說一句話,我殺了你。”小叫花子不屑的哼了聲:“怎麼這裏的人總是動不動就喜歡殺人,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看在你剛才幫我一把的份上,本姑娘,哦,是本人就不和你計較了……”話音剛落,只覺得的一陣頭暈目眩,頃刻間被他的刀柄一帶扔到了門外。
小叫花子揉了揉腰“哎吆!痛死我了,這個神經病差點摔死我,我怎麼這麼命苦,黃蓉扮小叫花子都能遇到善良憨厚的靖哥哥,我怎麼這麼倒霉,扮個小叫花子還讓人這樣欺負,我翁美玲對天發誓此仇不報天大五雷劈,這個仇她記下了,這口氣先忍着,先去買點跌打葯。”
他叫麥鑫,他是長風鏢局的少主,亦是江湖上殺人不眨眼的‘鬼魅人’。上天是殘忍的,給他一出生就安排了一場慘絕的大屠殺,只留下了他相依為命的娘,她的聲音凄厲、尖銳,如寒夜中的鬼哭:“孩子,記住一定要為爹娘報仇。”說完也撒手離開人世間。
自從麥鑫能握緊那柄刀開始,他就一直在練功。每天練習反覆拔刀的動作,就不下萬次。直到那柄刀漸漸成了他手臂的衍生,與他的思想連成了一體,甚至出刀的速度還在他的思想之上,當思想到達的時候,刀已經赫然在那個位置。所謂的行在意先,大抵就是這個意思了。
也因為這樣神奇的刀速,他先後打敗了江湖中數一數二的高手,曾與西毒歐陽鋒交手也不曾敗,也正因為這一戰,讓江湖記住了他‘鬼魅人’!他的刀被視為魔刀的存在,漆黑的鞘,漆黑的柄,象徵了死亡。而他本人,在江湖人的心目中,也只是個殺手。當然他也有很多仇家,有人怕他就有人恨他卻沒有人喜歡他‘鬼魅人’!
他捏緊了手中的杯子,周圍一片寂靜,靜的讓人感到凄涼,有他的地方永遠沒有熱鬧的喧嘩,就連唯一不怕他的小叫花子也被他趕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他的心還有沒有溫度?一個綠衣女子笑吟吟的站在門口,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一雙溫暖的手為他遞上一杯溫熱的茶水,清澈如水的眼瞼溫柔的望着他。
麥鑫沒有去接茶水,一杯茶水又怎能溫暖他的心?女子並不失望,繼續舉杯於半空中等待他的接手。麥鑫冷酷無情的臉上終於有一絲妥協,站起身子,接過水杯一飲而下。往桌上放了一錠銀子,轉身離開。
原來這綠衣少女便是這家客棧的老闆,這女子容貌秀麗之極,當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只是肌膚間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望着他毫不留戀的背影,少女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走進櫃枱內,輕輕地說道:“小毛,今天店內十分冷清,就關半天吧,你們都下去休息吧,不要忘了好好照顧虎子的傷。”
“哎,小毛明白,只是虎子的傷都拜剛才那個怪人所賜,姑娘怎麼不跟他計較呢?”綠衣少女淡淡一笑:“有些事不必要計較的太多。”瞬間小毛的表情變得詫異,他的美女老闆什麼時候變得同情心泛濫?無奈搖搖頭,今天還是少說話為妙,一不小心他的美女老闆又要扣他的銀兩,就當虎子今天讓蛇咬了一下。
而此時的一棵樹桿上正仰面躺着一個小叫花子,她手裏拿着香噴噴的雞腿,吃得津津有味,吃得高興時還會哼唱幾句。此人是誰?她想像黃蓉一樣做個小叫花子,過足乞丐癮,看來做個快樂的黃蓉也不錯,阿翁心裏這樣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