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楊康的新閱歷
楊康的爹終於知道了。前些天，楊康把學校捐贈的三萬塊錢送回家，說是教育局撥給他家的救助款，要他爹治病，並表示一定要努力學習，考上重點高中。他爹相信他的話，聽了他的決心更高興，這一高興感覺病像好了一樣。
現在楊康又請了一個星期六的假，坐班車回家並帶回800元錢，還給她奶買了水果。他爹非問錢是咋回事，唯恐他做了犯法的事，於是他只得把打工的事說了。
他爹聽后抱頭痛哭，他奶摟着他也哭，他爹說道：“都是我這不爭氣的身體，讓你恁么小就受恁大的罪。”奶奶也道：“別打工了，三萬元錢夠你爹治病了，你抓緊學習，考上高中。到時你爹的病也好了，你也上高中了，咱家不就緩過氣兒來了嗎。”
楊康道：“沒事，我有勁，老闆對我好得很，我要好好的干，還有一個好朋友陪着我干。”於是就把趙奇說了。
他爹道：“等我的病好了，請人家到咱農村轉轉，城裏的孩子沒見過莊稼，肯定新鮮，還叫你奶給他殺雞吃，咱這笨雞比城裏三黃雞好吃多了。”
楊康走後，他爹娘倆想着孩子可憐，受恁大的罪，人家有錢人家的孩子恁么大兒鬧人的就有，他已經在為家裏受罪了，又抱頭哭了一場。
和楊康在一起打工的有一個小女孩，叫鄭麗，大家都叫她麗麗，比楊康大不一兩歲，長得像劉亦菲那個形象，但比劉亦菲粗糙些。
麗麗長得雖有些柔弱，但說起話來比較潑辣，還有些俠義心腸，總是叫楊康喊她喊大姐，有事時她也真像大姐樣，處處關照楊康。
這些端盤子的男孩兒女孩兒，都不超過二十歲，長相還得有那個樣，乾乾淨淨的，麗麗長得還要稍好點。
他們年齡小，消化功能卻很強，有時十點以後客人還不走，他們餓得頭暈眼花，還要一層層上樓端菜。他們本來就餓，而偏偏手裏全是美味佳肴，色香味很誘人，這也太殘酷了。
於是有的小孩兒端菜時就趁人不注意，在樓梯拐角處頭一勾就把嘴伸到盤子裏，等到到各層服務台歇腳時把嘴擦凈，也就人不知鬼不覺了。
但有的小孩兒就比較蠢，魚香肉絲、塊魚、涼拼、素三樣這些亂七八糟的菜你可以吃，看不出破綻，而有個小妮兒居然把剁碎又拼好的滷雞大腿吃了一隻。
菜一端上去，客人忙着把雞大腿讓給尊貴的客人，一看少了一隻，就問端菜的小妮兒道：“怎麼才一隻大腿？”那小妮兒居然答道：“這是一隻獨腿雞。”
後果是嚴重的，老闆打了那小妮兒三巴掌，把剩下的工資全扣完，趕了出去，而她還不敢聲張，因為那樣就再沒有本城的酒店老闆用她了。
這多半是流傳的笑話，但麗麗看楊康年齡小，有時餓得腿打飄，就正兒八經的教他如何偷吃菜，並給他把風。
平時說說笑笑慣了，麗麗又是一個開朗的小妮兒，愛開玩笑，有一天很晚客人才走，等他們自己吃了飯已經十一點多了。
這時麗麗小聲跟楊康開玩笑道：“別回了，跟姐姐睡，姐姐給你講笑話。”楊康羞得是飯也不吃了，拔腿就跑，周圍的人不知咋回事，麗麗卻笑得很燦爛，像撿了二百塊錢。
楊康跑多遠了，心裏還砰砰的跳，下意識的回頭看看像生怕麗麗追上來一樣。他很羞，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但好像也有喜悅，不過主要是恐懼。
他長恁么大，除了他奶、他娘親近過他外，別的女人就沒親近過他，更不要說像他一般大的女孩了。在他心裏女孩兒很神秘，女孩兒的世界就是伊甸園，至於女孩兒的心思他沒想過，他想那幹什麼？
他心慌意亂的回到住處，三下五除二脫掉衣裳用被子蒙住頭就睡了，想把麗麗趕快忘掉，尤其是想忘掉那句玩笑話，他知道那是玩笑話。
但奇怪的是麗麗比以前還清晰，而且笑盈盈的站在他的床前，他知道是幻覺，但還是拉了拉被子，把自己蒙得更嚴實。那一夜他受夠了，心想原來女孩兒恁麻煩，怪不得說女孩兒像老虎呢。
他第二天到校看見女孩都有點生疏、異樣，本來很熟的女同學突然陌生起來，不知道她們是來自火星還是來自流星。
他上課總是發愣，回答老師提問總是顧左右而言他，答非所問，這讓老師很奇怪。這些天楊康上課非常專心，今天怎麼啦？
李老師把楊康叫到辦公室里，道：“是不是昨天夜晚開夜車，熬暈啦，學習可得消停着點，不能不要命的學，我們才二年級，不是拚老命的時候。現在養精蓄銳，打好基礎，到中招前再拼不晚。”
楊康支吾道：“不是哩。”李老師道：“那因為什麼走神，魂不守舍的樣子？”楊康道：“沒什麼，明天一定改正。”
放學后，蘇靖跟趙奇說：“這一段你跟楊康鬼鬼祟祟的，幹什麼？你看今天楊康的表現像霜打的茄子。你要老實交代。”
趙奇也感到今天楊康也太反常了，但打馬虎道：“人家家裏有事，不愁嗎？誰像你一樣，沒心沒肺的，整天就知道扯瘋。”蘇靖道：“好好，你們的事我再也不管了。大哥，我是關心他，知道嗎？”
趙奇道：“大姐，用不着，楊康什麼事也沒有，就是有還有我呢，不用你關心。”蘇靖生氣的道：“好，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行了吧。”
趙奇道：“知道就好，別吃飽了亂管閑事好消餓。”蘇靖大叫道：“你說誰亂管閑事？今天你非把事情跟我說清不行。”
趙奇轉身走向另一條道兒，道：“不跟你說了，小孩兒別管大人的事。”蘇靖不屑一顧的道：“就你們那樣傻小子的事，我想管就管，不想管我還真不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