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人心不足

柳玉哽咽了兩聲，身體癱倒在地，難受地道：“姜原哥他不要我了，他要跟我和離。”

“我真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既然姜原哥想要這般，那就成全他吧，也請爹娘做個見證。”

陳氏眉頭一跳，怪不得今天有點不好的預感呢，她這才清楚意識到，小兒子是認了真了，那個決定到底沒有放棄，可能是一早有了心理準備，她也沒有太過驚詫。

這一刻，她是贊成兒子跟柳玉分開的，哪怕以後娶個寡婦，至少也知冷知熱。

陳氏早就跟姜老頭說過了，這會姜老頭也只是沉着臉，目光定定地看着柳玉，“你們都想清楚了，不會再反悔了？”

“這不是一件小事。”

柳玉眸光微閃，她是不會錯過這次機會的，“爹娘，我都想明白了，姜原哥主意已定，我也傷心了，就離了吧。”

“那好，我們這就過去。”

周圍假裝路過的，聽到柳玉的哭嚷聲，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這可是大消息啊，姜原跟柳玉才成親多久，就鬧到要和離的地步了？

村裡和離的例子屈指可數，簡直讓他們驚得合不攏嘴，這倆人是不是瘋了，要不要名聲了，好好地過日子不行嗎？

莫非是誰犯了天大的過錯，才會鬧到這等地步？

有旁人聽見，正合了柳玉的意，她才不管什麼家醜不可外揚呢，反正丟臉的是姜家。

有旁人做個見證，姜原才不能反悔吶，還能讓大家都知道，都是姜家對不住她柳玉。

陳氏臉色不好看，不知柳玉是不是故意的，她淡淡道：“那就跟你過去一趟吧。”

“一旦和離，你就不是姜家的人了，咱們也會將你從族譜上劃去。”

柳玉嗯了聲，低垂着腦袋，莫名有絲心慌，可很快，錦衣公子痴情的愛慕浮現在眼前，那絲慌亂被壓了下去，她安慰自己，以後是要去過好日子的。

有英俊的丈夫陪伴在側，有丫鬟伺候在身邊，正房夫人得向她低頭，她身上穿的是錦衣華服，頭上帶的是金銀玉釵。

想到這裏，柳玉心神堅定下來，姜原的腿瘸了，她不該再留戀的，假如她以後過得不好，姜原那麼愛她，她還能回來的。

柳玉不認為一個瘸子，一個被分出去的瘸子，能很快找到新的妻子。

她沒有鬆口，陳氏和姜老頭過去一趟，姜原會寫字，自己就能寫和離書。

陳氏皺緊了眉頭，也有關係好的來勸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大家都是勸和不勸離的，畢竟柳玉長得漂亮，說不定姜原衝動和離了又後悔呢。

對陳氏道：“老姐姐啊，你要多考慮，有什麼問題坐下來慢慢說。”

“小兩口哪有不吵架的，不還是得相互扶持着過一輩子，兩個年輕人容易犯糊塗，你得清醒一點。”

又對姜原道：“原小子，你別衝動，你要是和離了，名聲鬧得不好聽，再想找柳玉這麼嬌俏的就難咯。”

“就是，不如再談談，床頭吵架床尾和嘛，柳玉是嬌氣了點，可都已經成婚了，還能怎麼樣呢，說到底，還不是你自己求娶的。”

“忍一忍就過去了。”

他們心裏暗想，本來當初姜原選個村裏的姑娘不好嗎，多少姑娘惦記着他呢，卻偏偏要娶個外村的，這才過多久呀。

陳氏苦笑，“這過日子是要夫妻同心協力的，心思合不到一塊，過下去兩個人都累。”

姜原已經將和離書寫好了，看在曾經的情分上，可以讓柳玉帶走家裏的雞，還有五兩銀子，柳玉有也攢了珠紋，離開他，也不會太過窘迫。

柳玉捧着那兩張紙，心跳的越來越快，目的終於達到了，她放下心來，低垂的眼帘中甚至閃過笑意，注意到姜原投來的傷感的目光時，也不知怎麼的，那股喜悅消散了些，也有幾分落寞。

姜原對她的好都明白，也是有感情的，可跟着姜原，沒有以後啊，她可能會變得連個普通村婦都不如，一走出去，看見的都是別人的可憐和同情。

她一向高傲，根本沒辦法過那樣的日子，面前現在有把向前爬的梯子了，她不能放過，這輩子，她為什麼還要過窮苦的日子呢。

要怪就怪姜原命不好，他們沒緣分吧。

只是周圍的聲音，大多都在勸說，甚至態度還有點偏向姜原了。

柳玉攥緊和離書，要扭轉局面。

柳玉的情緒只閃過一瞬，她抬起頭來，眼中的淚珠頓時要落不落，身子搖搖欲墜，滿臉受傷地看向姜原。

啞聲道：“如果不是你不要我，我想跟你過一輩子的，哪怕是你腿瘸了，我也不在意的。”

“我知道我不夠細心，沒有照顧好你，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的身體，你要好好愛惜自己，你放心，我不會厚臉皮留下來打擾你。”

這樣說，姜原總不會恨她了吧，而且還能忘記以前的不愉快，永遠都記住她，念着她。

可惜姜原眼睛已經擦亮了，柳玉究竟怎麼想的，他一清二楚，不會再心軟了，以後再見，就是陌生人。

幾個婦人一看柳玉這般痴情，心生憐惜，也沒像以往那樣說些酸言酸語，還想再勸勸姜原。

姜原意識到柳玉什麼意思了，哪怕走了，也不肯安安靜靜的走，還要給他惹些麻煩，那些小心思，一副犧牲頗多的作態讓他有點煩躁了，便道：“婢子，我也不想的，誰會願意一個家散掉呢。”

“可我的腿沒用啊，小玉每日給我做飯倒水，累的不輕，我不忍心看她這樣。”

“與其兩看兩相厭，不如現在分開，以後也能念着對方的好。”

他臉上有一抹苦澀的笑，幾個大嬸頓時沒有再勸了，臉色有點古怪。姜原雖然沒有明說，可看姜原的神態，心裏哪能沒有猜想啊。

這是不是說姜原傷了腿，就礙着柳玉的眼了，做做飯能有多累，丈夫出事，精心照顧不是應該的嗎？這才幾天啊，就不耐煩了？

以前村裡誰不羨慕柳玉啊，不用種田，只需要在家懶散地獃著，家務活也很少看到做，菜地里的草都捨不得去拔一下，還經常都有新衣服穿，塗脂抹粉的，過得那麼舒坦，現在照顧一下人都不樂意了，比起種田下地，應該輕鬆很多吧。

未免太嬌氣，這麼壓榨自己男人，難怪姜原要和離了。

她們覺得和離很嚴重，可換成她們，也忍不了柳玉了。

只想同甘，不想共苦，哪有那麼好的事。

柳玉察覺到異樣的目光，咬緊了牙，原本的愧疚也轉化為了惱怒，聲音都重了些，“姜原哥，你怎麼能這麼想呢，你是我丈夫，我願意照顧你啊，我不嫌累的。”

“可你現在心思敏感了好多啊，你為什麼總是認為我會放棄你呢，你憑什麼這麼猜測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