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無語

胖掌柜急忙出聲，“哎，夫人你別急着拒絕，我願意出六十兩啊，你覺得怎樣？”

整整六十兩啊，非常優厚了，再添個十來兩都可以在鎮上買個小房子了，他就不信這婦人不心動，鄉下人家花好幾年都攢不出這筆銀子，他覺得這事情是十拿九穩了。

但陳柳絮還是拒絕，她真心賣滷肉，一年下來絕對不止六十兩，她又不是算不來賬。

胖掌柜皺眉，一個鄉下婦人都這麼鎮定嗎？聽到六十兩都沒有動搖？不過想一想，能把生意經營得這麼好，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沒有他想像中那般目光短淺，掌柜不甘心機會從眼前跑過，咬咬牙又道：“那就七十兩，不能再多了，你應該也能看出我的誠意，一張方子而已，可以換七十兩，你還不夠滿意？”

陳柳絮依舊拒絕，不想再往下談。

胖掌柜臉色有點難看，這麼大筆銀子，居然還不鬆口，比他預想中的要難許多，難不成是在故意拿喬，想換取更多的銀子？

陳柳絮靈光一閃，“雖說方子我不能賣給你，但你可以從我這裏買了鹵肉放在酒樓賣，我每斤可以給你便宜三文錢，你絕對還有獲利的地方。”

胖掌柜詫異，他是來買齒料方的，結果還被這婦人忽悠成長期顧客，對方比他所以為的要聰明許多。

胖掌柜哪能不知道滷肉所藏的價值，他本想乾脆買下來的，但誰讓這婦人想的很清楚呢。

陳柳絮的提議，他也有點心動了，有的賺總比沒有好，好歹他那是個酒樓，大部分湊是有錢的客人，可以漲些價錢。

他當然是更想要齒料方的，自己拿去賺錢，但陳柳絮拒絕的態度很堅決，讓他無從下手，陳柳絮還隱隱透露出，萬一有人耍花招逼迫，她寧可不做生意，也絕對不會讓那人如願。

拉鋸了一會之後，那掌柜考慮了下，不甘地預訂了三十斤，打算看看效果，對酒樓的生意有沒有助益。

陳柳絮談成了一筆大生意，心情還不錯，不過也幸虧這掌柜還說的通道理，像那種不講理的人，恐怕就要不擇手段了，她從不會小看生意場上的陰暗，某種人為了利益，什麼都能做的出，如果真的惹上了那種有錢有勢的，她肯定就頭痛了。

過了幾天，街上漸漸愈發熱鬧，人來人往，因為馬上就要元宵，手頭寬鬆的人家會買些肉菜做頓豐盛的飯，更主要的原因就是，元宵節還有花燈會，所以才吸引了這麼多人，誰會不愛湊熱鬧呢。

元宵節當天，陳柳絮沒做生意，陳氏將糯米碾碎，弄了芝麻餡，做了一個個圓滾滾的湯圓，代表着期望的寓意，擺在案板上憨態可掬，像一堆雪糰子。

陳柳絮可以感受到這種傳統節日的氣氛，坐在一旁幫忙，陳氏還弄了肉餡的，滿足不同的口味。

一大家人肯定要一起吃頓飯，姜原看上去過的不錯，雖然眉眼有點疲累，但精神頭是很好的，沒有瘦下來。柳玉若無其事笑了笑，甜甜地喊了陳氏和姜老頭，只是臉上帶笑，眼裏卻是暗沉。

她現在過得並不好，姜原做工傍晚才回來，每天的做飯和洗衣服落在了她身上，還要照料噁心髒亂的雞，她覺得自己的手指都粗糙了，沒有陳氏幫忙，那些瑣碎的家務活都積累在她身上，她內心苦澀不已。

她不想動手的，想等到姜原回來讓姜原做，但她才在姜原心裏留下不好印象，為了儘快拉回姜原的心，她還是咬牙讓自己勤快起來。

兩個人都沒有銀子，連吃頓肉都要省着，她好久都沒買胭脂水粉，沒買衣服了。家裏分到的那些雞她都宰了兩隻了。

她鑽進廚房，特意跟陳氏提起日子過得窘迫，想要陳氏給點幫助，既然大房住在這裏佔了便宜，陳氏總應該給他們貼補一點銀子吧。

陳氏並不搭話，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麼來，當初她給了小兒子二兩的私房，不至於像柳玉說的那麼可憐，她知道柳玉平時花錢大手大腳，但有了自己的小家以後，就應該要收斂點，她就沒有要幫襯的意思。

柳玉霎時沉了臉，陳氏怎麼會有這麼狠呢。

現在過節熱鬧，她心裏的怨恨沒人顧得上搭理。

陳柳絮跟姜寒水約好了晚上要去看花燈，她在現代的時候，也在旅遊小鎮上見過花燈節，但那種沒有鎮上古色古香的韻味，她還挺好奇的。

陳柳絮有點害羞，這也算她跟姜寒水第一次約會，心裏有些欣喜期待。

她要打扮一番，就換上了新做的那件衣服，嬌俏中又帶着雅緻，淡紅色將她的臉龐襯托得更加紅潤。

陳柳絮抹了口脂，擦了腿紅，插上一隻流陳簪，還有姜寒水雕的梅花木簪，人面桃花，水眸瑩潤。

她側頭笑問，“好看嗎？”

姜寒水點頭，嗓音低沉，“很好看，”視線觸及陳柳絮頭上的梅花簪，他唇角弧度更加柔和。

當天色快傍晚的時候，他們就準備出門了。

陳柳絮沖笑呵呵的陳氏問道：“娘，你跟爹去賞花燈嗎？今天呆在家裏有點冷清了。”

陳氏擺擺手，“我跟你爹就不去了，一來一回麻煩，我們想早點休息。”

他們就不去打擾小兩口了，花燈節她都看過幾回了，沒那麼稀罕了。

陳氏一邊說，一邊進屋，陳柳絮就沒再勸說，站在姜寒水身側往鎮上走。

兩人的距離很近，是並列挨着的，走動之間，偶爾還能沾到對方的衣擺。

陳柳絮知道以姜寒水沉悶保守的性格，主動是很難的，或許這男人都沒想過那麼多，她悄悄再走近了點，將手放進了男人的大掌里，輕輕拉住。

姜寒水大掌一顫，腳步都有瞬間僵硬，臉上有些愕然，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神色有絲拘謹，卻悄然將陳柳絮的小手緊握，粗糙的大掌握着白嫩的手指，他眼神有些飄忽，感覺走路的步子都不自然了。

陳柳絮臉上帶了笑意，只覺得手心裏暖暖的，而且姜寒水還特意幫她擋了寒風。

陳柳絮以前覺得當只單身狗挺好，現在覺得有個對象更好。

他們到了的時候，就鬆開了手，姜寒水感覺那觸感從掌心離開，眼中倒是閃過一絲失落。

現在即便是夫妻走在外面都是含蓄的，親密動作只能在房間裏，要是大街上有人手拉手，肯定有人說閑話指指點點。

這時候天色剛好暗了下來，但視線並不昏暗，因為目之所及，都是張燈結綵。

一個個小攤上，掛着各種顏色的紙糊燈籠，花樣形狀也各有不同，有花草樹木，也有兔子鳥雀，有些下端還綴着流陳，看上去更加精緻。

四周人來人往，陳柳絮緊靠着姜寒水走，他們逛了一圈，發現河流里都漂着荷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