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多歧亡羊 第44章 聖誕之殤
來來往往的人，在雪地上留下一個個腳印，大雪一吹，剛剛齊膝的坑再次被覆蓋，如此反覆着。校門口已經堆滿了車輛，誰也沒有想到那殺人不眨眼的山羊惡魔會出現在學校里，一個個家長們伸長着脖子，眺望着自己的孩子，寒雪令他們不斷摩挲着手臂，以試圖趨勢寒冷，更多的是心裏擔憂。
有學校內的保安親自將學生們從學校里送出來，誰也不知道在暗處中，會不會還有犯人的其他團伙，為了安全，學校不得不這樣做。
與這相反的方向，車翰林頂着大雪，想着操場另一邊的角落中的器材室走去，也不知是積雪的原因，抑或是其他，車翰林只覺得那器材室遙遠無比，每一步都步履維艱。
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他在心中祈禱着。
從懷裏取出鑰匙，將門打開，器材室里一片黑暗，他取出手機，找到了門旁邊的開關，將燈打開。
“嗎的！”
他大罵一聲，向前衝去。
不要！不要！
只見在一堆雜物之中，躺着一個男孩，車翰林蹲下身子，男孩正是林子韜。
但此時他的臉上沒有了以前那種笑容，皮膚蒼白沒有血色，雙目圓睜，嘴巴含着血水微張着，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見到的東西一定很可怕吧。或者是難以置信。
他脖子處，有一道刀痕，已經劃破血管，目前看來，這應該就是致命傷了。
“不......”
車翰林錘了一下地面，以他的眼力，這可判斷這個孩子已經失去生命了。
因為天氣寒冷，屍體還沒有任何腐敗現象，留下的血跡還保持鮮紅色，推測死亡時間應該是兩個多小時以前，正是話劇即將表演的時候。
看來，是山羊將其殺害，隨後取代着他的位置，到舞台上去殺害蕭雲兒。
好巧不巧，林子韜與萬思恩的身材相仿，而且子韜所扮演的角色正好是需要戴頭套的劊子手，所以萬思恩可以很容易的接近到蕭雲兒身邊，隨後在萬眾矚目下將蕭雲兒殺害。
還有，幾個孩子之間無比熟悉，在關鍵的時刻，發現了劊子手並不是林子韜，這才阻止另一條生命逝去。
但......
我還是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
車翰林望着仰面望天的林子韜，他和這孩子相處的時光並不是很久，甚至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給他留下了可怕的印象，但他和車曉，他們和車曉之間的感情，他卻是有目共睹的。
“怎麼會......”
一道聲音響起，讓車翰林為之一顫。
他回頭望去，只見滿臉震驚的車曉，扶着門，似乎外面寒風一吹她便會倒下。
“子韜。”她呼了一口氣，往車翰林這邊蹦了過來，就欲扶起林子韜。
“車曉......”車翰林握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
“為什麼？”
“他已經死了，要保留好現場......”車翰林嘆道。
車曉怒瞪了他一眼，不過也沒有去碰林子韜，眼淚從她的眼上劃過，她縴手緊緊握住膝蓋，問道：“為什麼？是衝到舞台的那個人嗎？為什麼，為什麼連孩子都不放過。”
車翰林沉默着。
“他做錯了什麼......”
“他什麼都沒有做錯，只是錯誤的出現在這個地方。”
......
周東漢那邊還是沒有音訊過來，警方只有將那些休假着的警察重新換回，趕到C大附屬中學。
學生家長們一接到自己的孩子，就立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但校門口此時還是堵滿着人，C大附屬中學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消息自然不脛而走，許許多多記者立刻聞訊趕來，在聖誕節發生的命案，這可是大新聞啊。
聽說，山羊頭套想要在校園祭的舞台上當眾殺人，最後被逮捕了，很多人都認為他瘋了着，這不是將自己暴露出來嗎？
記者們都想推開警方的封鎖線，親自去問問那位給這個城市，帶來幾個月恐懼的殺人犯，他是怎麼想的？
雖然，他們也有聽說過似乎有一條人命死於山羊手中，不過這隻讓他們對山羊的秘密更加感興趣，至於那位死人，究竟是誰，那可無所謂了。
白琳已經隨着警方趕到現場，她只是接到通知，還並不清楚死的人到底是誰。
“怎麼樣？”
做完了第一步的屍檢，白琳這才按耐不住流下眼淚。
她看到坐在一旁的車曉，雙手抱膝着，靠着雜物架，將臉深深的埋在膝蓋中，看來她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呼。”白琳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說道：“死者死於失血性休克，造成的原因是他脖子處的尺寸5cm的刀痕，死者身體上並沒有發現其他的傷口，應該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兇手劃破喉嚨殺死的。”
“死亡時間在今天晚上的八點左右，已經死去三小時了。”
“嗯。”車翰林點頭，這和他第一時間做出的判斷出入並不多。
“東漢，他們還沒有回局裏？”
“嗯，我沒有接到他們的消息。怎麼了？”
“沒。”車翰林搖搖頭。
怎麼會這樣呢，是遭到什麼麻煩嗎，王生，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車曉。”白琳坐了下來，待在車曉的旁邊，用手輕輕的摟住她的肩，“你沒事吧？”
車曉抬起半個頭，看了一眼白琳，半響才緩緩說道：“白琳......姐姐，他還是個孩子啊。”
“我知道。”白琳也是長嘆一口氣，“兇手已經抓到了，法律會給這個孩子一個交代的。”
車曉沒有繼續說活，只是目光獃滯的望着前方。
“不行，你們不能進來！”
忽然，外面的警官喝道。
車翰林走過去問：“怎麼了？”
隨後只見門口，蕭雲兒，許澤彭，還有盧哲都圍在器材室，與此還有初二三班參加話劇表演的同學們。
“翰林，對不住，孩子們都要過來，我攔不住。”劉梅抱歉道。
“沒事，我理解。”
“翰林哥，子韜他怎麼樣了！”盧哲上前，就像推掉一個警察的攔截。
車翰林示意警察沒事，隨後看着盧哲，他們三個孩子的目光，讓他想躲開，不知如何去面對。
“子韜他......”他實在說不出口。
“怎麼會？”
但他們雖年紀小，可也一下知道了情況，蕭雲兒立即捂嘴哭了起來。
“不，不可能！”盧哲大罵道，“操踏媽的！”
許澤彭如同冰柱一樣立在原地，他不斷搖頭，咧開嘴道：“不，一定是他想騙我們的。”
他擠了過來，想衝進門裏，“讓我看看他！”
“嗎的，滾開去啊！”盧哲也是沖了過來，幫忙着推開警察。
兩個警察都臉露難色，他們雖然短時間便可以將兩人制服，可他們還是孩子，不忍下手。
“孩子們，我知道你們的心情，但我不能讓你們過去。”
“為什麼？”盧哲怒道。
車翰林搖了搖頭。
“讓他們進來吧，哥哥。”這時車曉卻突然說道。
“車老師，警察他們說的不是真的吧？”蕭雲兒上前問道。
但是車曉卻點了點頭。
“車曉！這可不是胡鬧，他們還小，怎麼能讓他們進去！”
“但是他們是子韜最好的朋友！他的父母不能現在趕來，在這城市裏，他們就是子韜最親的人！“
“可是......”
“沒有可是的，我不想子韜走後，他還沒有任何一個朋友在他身邊！”
車翰林一愣，他嘆了口氣，說道：“讓他們過去吧。”
“是。”兩名警察雖然不是車翰林的下屬，但車翰林還在警局留有很多威望，兩人對他的話倒也沒說啥。
“謝謝。”三個孩子同時點頭，劉梅隨着他們一起進去，至於其他孩子則還一直待在外面，雙手合十，哀悼着他們的好友。
就連沈沛也不自覺的流下眼淚，他很後悔，為何之前要抓弄子韜呢，現在想要像他道歉，可已經來不及了。
“你們，離遠一點看着就好了。”白琳走在擔架旁，想着三個孩子道。
“嗯。”
確保孩子們不會情緒衝動衝過來后，她這才掀開白毯，特意的只露出林子韜的面容，並沒有連喉嚨的傷口一起露出來。
林子韜此時就像睡著了一樣，只是發白的嘴唇，和毫無血色的臉龐，告訴着他們悲劇確實發生了。
蕭雲兒一下哭倒，劉梅將她抱住。
“嗎的！嗎的！”盧哲不住大罵著，可罵完後有不自覺大哭起來。
只有許澤彭像是失了神一樣，立在原地。他和林子韜幾乎每一天都在一起，形影不離，是勝過兄弟的好友，但此時他卻再也看到這位好友笑起來的樣子，令他實在晃不過神來。
車曉突然拉住了車翰林，將他帶到一旁。
白琳看到了，招呼了一位法醫，看住林子韜的屍體，悄悄的移步過去。
“你知道什麼，是吧？”車曉盯着車翰林，質問道。
“嗯。”
“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也許這一切都可以避免的！”車曉一把捶着他的胸口，責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