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冥淵惡少 第三章 我不是好人
殺機出現的十分突然，差點讓雲宸沒反應過來，不過好在對方也被鬼符打亂了方寸，出手有些倉促，給了雲宸及時躲閃的機會。
“好傢夥，出手夠狠的。”
刀尖擦着雲宸的心口劃過，在他胸前留下一道顯眼的血痕，雲宸明顯感到對方出刀不留餘地，是鐵了心要取自己的命。
藉著稍縱即逝的喘息機會，雲宸終於看清出手襲擊的，原來是一個男痴鬼。
冥淵之中鬼怪眾多，有人死後落入這裏的遊魂，也有冥淵土生土長的特有種族。
人死後的靈魂到達冥淵后，面對的結局有很多，除了一部分會被鬼差領走外，大部分都會成為四處遊盪的孤魂野鬼，比如溺鬼、弔死鬼、痴鬼等等。
冥淵自身的族群也有不少，有羅剎、夜叉、牛頭鬼、馬面鬼、無常鬼、冥鬼等十餘種，這些種族一般被統稱為冥族，他們也被稱為冥族人。
雲宸就是屬於冥族中人數最多的冥鬼一族，而現在要殺他的男痴鬼，則是人死後靈魂所化。
痴鬼的種類有很多，凡是痴迷於一種物體或者情感不能自拔的，都可以是痴鬼。
沒能一刀殺了雲宸，男痴鬼顯得十分懊惱，他用飽含怒火的目光惡狠狠盯着雲宸，眼中迸射的殺意似乎要把雲宸生吞活剝了一般。
“我們之間有仇嗎？”
看着殺氣滿身的男痴鬼，雲宸低聲詢問，卻不想自己的疑問不僅沒有得到回答，反而引發痴鬼更深的仇恨。
“我殺了你。”
男痴鬼怒喝一聲，紅着眼睛揮刀沖了上來，一副要與雲宸拚命的樣子。
雲宸不明就裏，但袖中的雙拳卻已攥緊，一旦出手，絕不會有絲毫留情。
男痴鬼快速逼近，可就當距離雲宸僅剩兩步的時候，男痴鬼腳下猛地一停，同時右手一甩，從袖中瞬間射出十幾根飛針。
在如此近的距離，想避開這麼多根飛針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雲宸心裏暗罵陰險，不敢有絲毫怠慢地把早就握緊的雙拳對撞在一起。
冥力劇烈激蕩，形成混亂的氣旋，襲來的飛針太過輕盈，頓時被氣旋沖得四散。
飛針被雲宸輕易化解，顯然讓男痴鬼面色一驚，但他打定主意致雲宸於死地，一見飛針不行，就毫不猶豫地用匕首刺向雲宸心窩。
單看實力，男痴鬼要比雲宸弱上一些，只有玄天境四重。但云宸才剛剛能夠修鍊，實戰經驗幾乎為零，又不會任何招式，一時間反倒落入劣勢。
生死抉擇在前，雲宸本能地用左手死死握住匕首鋒利的刀刃，任憑被割裂的手掌滴落鮮血。
刀尖就停在雲宸心口前，只要再進一分，就能要了雲宸的命，不甘心失敗的男痴鬼拼盡全力，強行推動匕首。
雲宸死死抵住匕首，在快速後退的同時用眼角的餘光瞥向身後。
很快退至窗邊，雲宸瞥見落在地面的鬼符，忙用手一指，那張紙符就忽地飛了起來。
“啊——”
男痴鬼一心要取雲宸性命，對不認識的鬼符防範不足，結果被鬼符貼住了額頭，霎時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男痴鬼身體微顫，被鬼符壓製得無法動彈，只能用驚恐與不甘的目光盯着慢慢退開的雲宸。
“你個奸惡的小人，現在可以說說為什麼要殺我了吧？”
雲宸一邊擺弄着手中的匕首，一邊低頭看着手掌上的傷痕，眼中不自覺地射出冰冷的寒光。
“我是奸惡之徒？你自己做過什麼不知道嗎，我若該死，那你就該被千刀萬剮。”
雲宸被男痴鬼的話弄得一愣，對之前的過往他腦中僅存部分散亂的記憶碎片，不知道曾經的雲宸都干過些什麼。不過從男痴鬼那充滿怨恨的表情看，他以前可能真的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
一想到此，雲宸眼中的冰冷淡了不少，繼續低聲問道：“我做過的事太多了，你指的是哪一件啊？”
“你？”
男痴鬼沒想到雲宸會這樣回答，錯愕的神情中有着震怒，也有着對自身卑微的無奈。
“呵呵，也對，你壞事做盡，怎麼會記得我們這些低賤的小人物。我且問你，你可記得七天前，在池塘邊清洗紫河車的魑族少女？”
“洗紫河車的魑族少女？”
男痴鬼的話勾動了雲宸散碎的記憶，一幅幅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面接連浮而出，但想起這些，雲宸的臉色卻是越來越複雜。
原來，以前的雲宸可不是什麼好人。
仗着手下的兩具鐵甲屍，巧取豪奪，欺男霸女這種缺德事，以前的雲宸沒少干。在六罪鬼都，雲宸的名聲早就臭得不能再臭了，是個家喻戶曉的惡少。
就在七天前，他到附近尋找死神藏寶洞窟的時候，偶然遇見了一個洗紫河車的魑族少女。
魑族在冥族中地位低下，但魑族的女子長得卻都很美艷，當時的雲宸色心一起，竟把那個魑族少女給欺負了。
要殺雲宸的男痴鬼是個痴情鬼，已經暗中陪伴魑族少女百年，眼見心上人被欺辱，怎會坐視不理，但奈何那時雲宸身邊有着兩具戰力強悍的鐵甲屍，男痴鬼阻止不成，反被打個半死。
說來也巧，雲宸這次來凄風嶺，途中正好被這個男痴鬼撞見，他發現雲宸身邊的鐵甲屍不見了，就有了為心愛之人報仇的念頭，便一路悄悄跟了過來。
好巧不巧，這男痴鬼正準備找機會出手暗算，卻被雲宸試驗的鬼符給打了出來，只能選擇與雲宸硬拼。
“你這惡賊還真是命大，就連銷魂針都傷不了你。不過你別得意，遲早有人會殺了你的。”男痴鬼恨恨地罵道。
“銷魂針？你這傻痴情鬼，被人騙了吧，這就是些普通的飛針。”
雲宸用腳踢了下散落在地上的飛針，覺得痴情鬼好氣又好笑，若這些真的是銷魂針，他這次恐怕真的就沒命了。
“你說什麼，假的！”
男痴鬼瞠目結舌地瞪大眼睛，現在仔細一回想，立馬反應過來，怒罵道：“好你個謊話連篇的溺水鬼，連我也騙，枉我與你相識了幾十年。”
罵完，自知必死無疑的男痴鬼把頭往旁邊一扭，冷哼道：“動手吧，不必再惺惺作態。”
“好。”
雲宸揚起手中匕首，只見寒光一閃，貼在男痴鬼額頭上的鬼符就被挑了下來。
“你這是想幹什麼？”
男痴鬼意外地看着雲宸，不明白雲宸目的為何。
“大爺我剛剛發明出鬼符，你算是頭一個見證者，就好心放你一馬，回去陪你的魑族姑娘去吧。”
“你肯放我走？”
男痴鬼目露驚疑，依舊不相信雲宸會放過自己，覺得雲宸一定是在憋着壞。
“你愛信不信，不過就怕你的魑族姑娘要白白便宜那位溺水鬼朋友了。”
果然，雲宸一提魑族少女，男痴鬼立馬就急了，他嘴上嚷嚷着“不會就這麼放過雲宸”，腳下卻不停后移，當退到窗邊的一剎那，就翻身跳了出去。
待到男痴鬼離去，雲宸終於忍不住長嘆了一聲，他沒想到以前的雲宸是這樣臭名昭著。
不過想起凌軒道門那些自詡正派，實則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雲宸覺得背着惡名也挺好，這樣以後做事就不需要有什麼顧忌，反正自己也不是好人。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雲宸聽見門外傳來一絲響動，立即右手一揮，憑空推開房門。
在大堂擺攤的窮鬼與吊靴鬼聽到打鬥聲，正蹲在門外偷聽，一見房門打開被嚇了一跳，急忙慌張地扭頭就跑，他們可是聽出雲宸不是善茬。
看着驚慌逃竄的窮鬼與吊靴鬼，雲宸沒有去解釋，就讓他們把自己的惡名再往外傳一傳。
窮鬼與吊靴鬼剛走，打理這家冥棧的獨眼老太婆就走了進來。她什麼都沒問，看了眼房內破損的窗戶與桌椅后，就冷着臉說道：“兩個下品冥晶，請照價賠償。”
就這麼個破桌子和掛着漏洞的窗戶，兩個下品冥晶明顯是獅子大開口。但云宸還要靜心畫符，就沒計較那麼多，拿出兩個下品冥晶就扔給了獨眼老太婆。
冥晶一到手，獨眼老太婆的臉色立馬由陰轉晴，再次露出了那瘮人的笑容。
“客官請早些休息，老身就不打擾了。”
獨眼老太婆拿着冥晶笑吟吟地退出房間，並隨手關上了房門。
終於無人打擾，雲宸把符紙和墨擺好，然後引動體內的冥力，再次提筆畫符，一口氣連畫了十張，直至體內冥力耗盡才停筆。
冥力沒了，雲宸就盤腿坐下休息，等到冥力有所恢復，就繼續畫符。
這樣反覆數次，綠灰磨成的墨汁基本用盡，雲宸估摸大概存了五十張符，應該能用一陣子，才安心地放下了筆。
“時間差不多了，該出發了。”
透過窗戶望了眼掛在天上的冥月，它的亮光已經由綠色轉為灰色，說明冥淵的白天到了，這時活躍在野外的孤魂野鬼力量最弱，是上凄風嶺最好的時機。
把畫好的鬼符收起，雲宸動身離開冥棧，走上了常年為陰風咆哮，遍佈遊盪鬼魂的凄風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