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魔尼妖庵
斧劈絕壁,刀砍深谷。
腥風漫卷,黑嶂里猿啼鬼哭。
血雨寒徹,幽谷內殘薔枯木。
芒茫然,地獄黃泉路。
森森然,鬼門閻羅府。
鷹唳驚空遏雲怒。
瘴氣浮升魔窟。
赭雲庵。
“把這個臭小子先關起來!咳!咳!咳!”女魔頭慧能挾着趙汾回到了尼姑庵,一入庵堂便把趙汾扔在了地上,氣喘吁吁的對尼姑們說道。
兩個身體壯碩的尼姑便拖着趙汾出去了。
女魔頭身子搖晃不穩,幾近跌倒。
眾尼忙過來將其攙扶至椅子坐下,盡表關切之情:
“師太您先歇會兒!”
“師太您沒事兒吧?”
“師太您傷哪兒啦?”
“師太您喝茶。”
慧能並不答話,只接過小尼姑奉上的茶,一飲而盡,先低頭喘了一口氣,又抬頭看了一眼遞茶的小尼姑,表情嚴肅,對她說道:“慧如,為師派你去嚴加看管那臭小子,務要留活口,切不敢有失,明白嗎?”
“慧如謹遵師太囑咐,定會嚴加看管,他一根毛也別想逃走!”慧如古靈精怪,巧舌如簧。
“嗯!去吧!”慧能很滿意。
慧如退下。
緩了一下,她又強作厲聲道:“其他人都在本庵日夜值守,內外嚴加防範,聽到了嗎?”
“謹遵師太囑咐,我等必當嚴加防範。”眾尼應諾道。
“都退下吧!”她受了內傷,損了元氣,又一路扛着趙汾趕路,早已疲憊不堪。安排完,便向眾尼擺手示意。
眾尼悄然退出了庵堂,只見女魔頭“哇”一聲嘔出一口黑血。
她斜靠在座椅上,面色煞白,額沁汗珠,氣喘若遊絲,雙目微閉,突然從眼縫中滲出兩顆淚滴。
“你竟如此狠心,為何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如此對我?難道我不如一個外人?”女魔頭也有黯然神傷之時。
列位看官,你道女魔頭慧能所怨之人是誰?實不相瞞,正是智賢方丈。
三十多年前,他二人曾同門學藝,互相以師兄師妹相稱。
當年智賢生的英俊偉岸,且忠厚善良,又武藝高強,而慧能也頗有閉月羞花之貌,性格大膽潑辣,聰明伶俐,技藝超群,二人在一眾弟子中脫穎而出,被稱為“金童玉女”。
在同門學藝的時光里,慧能的少女之心便認定了智賢,並深深淪陷而無法自拔。
豈料智賢早已心有所屬,對慧能始終保持着一種同門之情。
當年正值遼、金、夏三囯連年侵犯大宋國境,烽火連天,戰端四起,智賢和戀人在動蕩中失去了聯繫。
面對國恨家仇,智賢加入了“岳家軍”,跟隨岳飛將軍征戰沙場,並屢立戰功。
“岳家軍”所到之處智賢儘力打聽戀人,卻均以無果告終。
後來岳飛被秦檜以“莫須有”的罪名陷害而死,智賢也在這場政治旋渦中受到牽連,遭到迫害。
從此智賢便看破紅塵,遁入空門。
此間慧能一直沒有放棄,始終緊緊追隨着智賢,卻始終未能打動他,她便因愛生恨,從此性情大變,最終在赭雲庵削髮為尼。
當年他們的師父有一本武學秘笈,據說為傳世之寶。後來,師父在臨終前偷偷將其轉交給了德興寺前任方丈保管,便是《洗髓經》。
只因得到此秘笈能夠修練武林中最上乘的內功,便可稱霸武林,號令天下。
武林中人人都垂涎此秘笈,只是並不知其下落,而慧能卻知道。
她覬覦此書已久,一直想設法得到,如今此書就在智賢手裏,慧能豈能放過?
為將《洗髓經》弄到手,慧能可是煞費苦心,哄騙不成,今又來硬搶,不想卻被智賢所傷。
曾經的愛恨情仇湧上心頭,女魔頭不禁潸然淚下。
再說趙汾。
女魔頭的點穴手法高超,被點之人便會昏死兩個時辰,之後才會自行醒來。
當趙汾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昏暗的屋子裏。
“水……水,我要喝水!”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他只知道口乾舌燥!
突然“嘩”一聲一瓢水劈頭蓋臉潑來,是一個長相姣好的女子,確切的說是個小尼姑乾的,只因她身穿僧衣,頭戴尼姑帽。
她惡狠狠的對趙汾吼道:“喝死你!”
趙汾被潑的直打了一個激靈,不過倒把他潑清醒了。
他看了一眼小尼姑,然後微閉雙眼,不想搭理她。
他心裏有點兒疑惑:為什麼是尼姑?難道此處是尼姑庵?
他想起了師父和女魔頭的對決,想起自己被女魔頭偷襲,他便斷定自己定是被女魔頭掠來了。
那麼,他現在有一個比喝水還重要的事情,那便是逃離魔窟。
主意一定,人便冷靜了。
趙汾在思謀:要想離開,首先應確定身處何處,其次才是如何離開。
列位看官,別看趙汾一夜修得深厚內力,卻是初學新就,內功只有藉助一定的武功招式,才能發揮大用,否則便是胡碰瞎打。
因此,趙汾想逃脫魔窟,只能智取。
倘若憑他的內力,對付這樣的一個女子,豈非如吃一碟小菜?
可他卻一個俠骨柔腸的人,不想因為自己下手不知輕重而傷及無辜,何況是對如此一個弱女子。
因此,先穩住局面,然後伺機逃脫方是上策。
正想着,臉上突然如刀扎般,劇烈的生疼。
趙汾定睛一看是那個小尼姑,手裏抓着一根藤條,正斜靠在牆上咧嘴向他冷笑。
不用猜,剛才那一下定是小尼姑拿藤條抽的。
趙汾挨了這一打,有點兒惱了,便要翻身站起,卻發現自己被捆死在一根柱子上,一條腿也巨痛難忍,仔細一看,腿上竟然還有個傷口,正汩汩冒血。
“真是個女魔頭,連一個小尼姑都這麼兇狠!”趙汾心說。
一股怒火便直衝頂門。
只因這怒火刺激,突然激發了趙汾的真力。下丹田一股熱氣瞬間經由任督二脈,直達上丹田,然後又迴流至中丹田,一股氣團在體內爆發,經由身體向外迸出。
只聽“砰”一聲,捆在趙汾身上的繩子碎成了無數段,向四周輻射飛出,所碰之物無不毀損,所到之處無不破裂。
小尼姑“啊”一聲摔倒在地,手捂着臉。尼姑帽和藤條掉在了地上。
半晌,方抬起光頭,只見她的額上多了一道傷口,是飛出的斷繩划的,正往外流血,花容頓毀。
四目相對,一雙眼裏滿是驚愕,一雙眼裏滿是憤怒。
趙汾竟動了惻隱之心,向前半步做出攙扶狀,卻不想小尼姑一個翻滾,掣劍揮來,若不是趙汾閃避迅速,差點兒就中了一劍。
“好你個臭小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姑奶奶廢了你!”小尼姑左手捏訣,右手橫握長劍邊刺厲聲道。
趙汾又是一閃,躲過了。
“呵呵!”趙汾戲謔道:“你的頭好光啊!”
小尼姑一聽此言,突然停下來,下意識的用手摸了一下頭,才發現沒戴帽子,聽到趙汾如此戲謔,臉竟唰一下紅了,忙用劍尖挑起尼姑帽,戴在頭上。
小尼姑惱羞成怒,便又一劍揮來。
卻是虛晃一劍,並不真刺。只因女魔頭慧能有言在先:要留活口。
趙汾覺察到了這一點,只是不明就裏。
他拿眼偷掃了一下這個屋子,發現小尼姑身後便是屋門,屋子當中擺着一張木桌和幾隻板凳。
趙汾向前踏出一步,靠近了桌子,兩手抱肩,試探着問道:“那個女魔頭是誰?她在哪裏?你去讓她過來,我要問問她,捆我來此到底所為何事?”
小尼姑見趙汾向前一步,便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只因她卻才已見識過他的本事,嘴上卻不饒人,道:“不要過來,臭小子,閉上你的狗嘴,再敢侮辱我家師太,我便剁了你。”
小尼姑的話讓趙汾明白,原來女魔頭是個老尼姑,是這小尼姑的師父,而自己所在之處必是一個尼姑庵無疑了。
“我餓了,你去給我弄點兒東西來吃。”趙汾索性坐在板凳上,拿手敲着桌子道。
小尼姑見狀,氣不打一處來,卻又無可奈何,便對門外喊道:“慧芬、慧芳,去給這臭小子拿點兒吃的來!”
連喊三遍,卻不見答應,小尼姑便罵道:“兩個死蹄子,就知道豬睡!”
邊罵邊往門口退去,面對着趙汾,右手執劍,左手背過去劃開了門閂,拉開了一扇門。
正要往門外看時,只見一隻手伸進門來,點在了她的穴道上,她便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