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憶往昔
“你去外面等我吧,換好衣服我就來了。”
沈清率先打破沉默。
許一笙應了一聲就起身離開。
酒店大廳,穿着紅色禮服的沈清挽着許一笙的手挨桌去敬酒,程芸則跟在沈清的後面,幫她拿東西。
許一笙大學室友這時喝高了,突然手指向程芸的方向說道:“知青啊,沒想到最後你會和沈清結婚,大學那會大家都等着喝你和她的喜酒呢。”。
許一笙和沈清都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假裝不知道,混了過去。
外面新聞正在鋪天蓋地的播報郊區車禍現場的消息,而此刻的兩人卻還什麼都不知道。
醫院內,江澈躺在冰冷的手術室,手術室外紅色燈亮起。
門外安靜的滲人,門內的機械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手術台上的人生死未卜,好不凄涼。
婚宴快結束的時候,有人說起了這場車禍。
“這起車禍還挺嚴重,如果不是下了場及時雨,恐怕連人帶車都沒了。”
一個中年賓客看着手機和旁邊的人說道。
此時大家酒足飯飽,也好奇發生了什麼,紛紛拿出手機查看消息。關於陽平車禍的消息佔據着所有的新聞頭條。
“你們看這車像不像江澈的?”
郭楠突然大聲嚷了出來。
沈清聽到江澈兩個字的時候就已經沉不住氣了。
一旁的程芸安慰她:“你先別著急,還沒確認,等我先拿手機看一下。”
沈清身體微微顫抖,手心直冒冷汗。內心在默默祈禱千萬不要是江澈。
程芸拿出手機,看到車牌號,就確定了出車禍的是江澈。她若有所思的看向許一笙。
沈清當下明了其中的含義,就是他。
沈清只覺雙眼發黑雙腿發軟,彷彿周圍的空氣一下子被抽空,就連呼吸都困難,許一笙連忙走過來扶住了她。
靠近她的耳朵,低頭低聲說道:“別慌,他不會有事的,等這裏結束我們帶你去醫院看他。”
沈清雙眸含淚看向許一笙,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無聲勝有聲。
許一笙知道她現在的痛苦不亞於當年他所承受的,想要開口安慰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就好像當年的自己,那種心碎了,五臟六腑都跟着抽疼起來的痛苦,會讓人銘記一輩子。
有意無意的許一笙會看向一旁的程芸。
世界上沒有所謂的感同身受,只有經歷過的才會懂。
醫院手術室內
“患者出現失血性休克,請求輸血。”
“給予輸血。”
“儘快找到出血點,立即止血,否則病人會因失血過多而亡。”
“病人生命體徵逐漸下降。”
“嘟嘟嘟……”
手術室內只有冷冰冰的機械聲和不斷出現的病人體征監測提示音在回蕩。醫生和護士在爭分奪秒的和死神賽跑。但是江澈現在意識渙散,生命體征也在逐漸下降。
另一邊,賓客剛走完,沈清着急連衣服都沒換,叫上程芸和許一笙直奔陽平一院。
一路上,程芸和許一笙都在給沈清做心理建設,不斷的安慰她。可沈清一句話也沒聽進去,滿腦子都在想着江澈,恨不得立即飛到他的身邊去。
許一笙通過後視鏡看了沈清一眼,她一臉慌張,眼眶泛紅,淚水充盈着整個眼眶,但是她卻死命的咬着手指倔強的不讓眼淚掉下來。
明明只有十幾分鐘的路程,沈清卻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般。好不容易到了醫院,沒等車停穩沈青就匆匆打開車門趔趄着下了車。
一路跑進醫院詢問了急診室的方向,顧不得實在醫院不能不能大聲喧嘩,穿着高鞋跑向急診室的方向。
長廊里的寂靜被噠噠噠的聲音打破,沈清很快來到手術室門口。
醫院的後半夜寂靜又陰森,沈清環顧四周后抬起頭看向亮着的紅燈。只覺得那一抹紅色刺痛了雙眼,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就像決堤的壩口,來勢洶洶,再也堵不住了。
沈清感覺身上的力氣被抽走了,一下癱坐在地上,程芸沒來得及抱住她。以至於許一笙停好車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沈清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坐在手術室門口。
程芸蹲在一旁將沈清攬進懷裏,任由她放肆,只希望發泄完她能好受一些。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如果我不讓他來參加婚禮,他是不是就不會有事?”
“我錯了,阿芸,我對不起他,我對不起他。”
沈清揪着程芸的衣服埋在她胸前,泣不成聲。
“沈清,這不怪你,你別自責。”
程芸試着安慰沈清。
“不,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怎麼辦,怎麼辦,我好害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好害怕。”
沈清的眼淚淋濕了程芸的衣服,程芸只覺得胸前一抹涼意劃過。
許一笙見狀走過去,脫下外套搭在沈清身上,慢慢將她扶起來坐在椅子上。
許一笙冷靜的分析:“沈清,這不怪你,要怪就怪我,非要給他喜帖。”
沈清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情緒,掩面痛哭了起來。一旁的程芸看着沈清這樣,眼眶也濕潤了。
沈清抽噎着問:“我還有機會再見到他嗎?”
許一笙篤定的回答了她:“會,你一定會見到他的。奇迹能發生一次,也能發生第二次。”
這時,手術室燈熄滅,大門打開,裏面的人走了出來。
沈清聽到開門聲急忙起身跑過去焦急的問道:“醫生,他怎麼樣了?”
許一笙跟過去將手輕輕放在沈清肩頭拍了拍,讓她不要着急。
主刀醫生摘下口罩,看着面前三人問道:“你們是患者的什麼人?”
“我們是他朋友,看新聞知道他出事了,趕了過來。請問他情況怎麼樣了?”
許一笙害怕沈清說不清楚,就搶先回答了。
“病人暫時搶救回來了,但是情況不容樂觀。他手機車禍中損壞了,我們沒有辦法聯繫他的家人,你們趕緊通知他的家人過來簽字辦理住院手續。”
說完醫生就離開了。接着護士就將江澈推了出來。
病床上的江澈頭上纏着厚厚的繃帶,面部不帶一絲紅潤,嘴巴里插着氣管,看起來奄奄一息。
沈清看到這樣沒有生氣的江澈,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下來。
“這不是他,他是那樣的意氣風發,是那樣的桀驁不馴,怎麼會一動不動躺在那裏任由別人支配他。”
沈清看向兩人,一臉不可置信聲嘶力竭的問:“你們告訴我,這不是他,不是他對不對?”
“沈清,你先冷靜一下,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談好嗎?”
程芸抱着她安慰道。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你告訴我,這不是他,不是他。”
沈清死死拽住程芸,一遍又一遍的問着,祈求程芸給她答案。
許一笙搶先程芸開說道:“沈清,我們先通知江伯父他們,讓他們過來處理醫院裏的問題好嗎?”
兩人努力的讓沈清鎮定下來。
許一笙將沈清情緒安撫好沈清,就去通知了江家人。
江父江母很快趕來,辦理好一切手續。看見沈清那副模樣,眼底都是於心不忍。江母走過去安慰她。
“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你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沈清聽完江母的話,霎時喉頭湧上一股血腥味充斥着口腔,眼淚無法控制一股勁的往下流。
“伯母。”
沈清哽咽的叫了江澈的母親。
“好孩子,別說了,我都知道,快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們就夠了。”
沈母輕輕拍着沈清的肩膀,語氣里儘是溫柔。
許一笙走過去扶起沈清,禮貌的說道:“伯母那我們先走了,改日再來探望江澈。”
三人道別後就離開了,車上沈清許是身心疲憊,支撐不住靠着程芸睡著了,睡夢中的她,睫毛都是濕潤的。
“今晚你就陪着她吧,這麼多年她只有你這麼一個知心人。”
許一笙靜靜的等待着程芸的回答,面上沒有任何錶情,看不出悲喜,好像已經忘了今天是他結婚的日子。
程芸看了一眼懷中的沈清,又看了看正在開車的許一笙,應了下來。
“好。”
清晨,一抹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床上少年的身上。
“叩叩叩。”
“江澈,起床了,今天開學第一天,別遲到了。”
江澈聽到聲音下意識睜開眼,對眼前所見所聞的一切大吃一驚。
身上的疼痛感消失殆盡,而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少年時的房間,剛才門外響起的是母親呼喚自己的聲音。
江澈不可置信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拿起手機看向鏡中的自。屏幕中映出的青澀面龐,正是少年時的自己。
江澈感到不可思議,他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去鎮遠中學報道的那一天。而他將要和沈清見面,他和沈清的故事即將開始。
江澈不知道為什麼會帶着記憶回到過去。他即欣喜又害怕,欣喜他可以再一次遇見沈清,又害怕這是夢,卻又默默祈禱讓這個夢境永遠都不要停下來。
門外母親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江澈壓制住內心翻湧的情緒,打開了房門。
“你要不想去,我們就換所學校吧。”
“不用了,就鎮遠吧。我收拾一下,待會出發。”
此刻的江澈已經迫不及待要去見沈清了。
副駕駛的江澈偏着頭看向窗外,眼神空洞,沒有聚焦點,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出了車禍會回到十年前,但是上天既然給了他這個機會,他就要好好珍惜,他不想再一次承受失去沈清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