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危險的選擇
於青也收起青綢荷包，心中帶着一絲自己都不是很明確的喜意。
回到家宅時，林重與白狼兩人已經不在院中對峙般聊天，而是一起鑽進了廚房。
一股肉香味從廚房飄來。
於青也輕嗅，除了林重的拿手烤兔，還有一股鮮香味道。
竟然是白狼正在做着一盤麻辣炒兔。
於青也拎着兩份打包下酒菜走進廚房。
看着鍋中翻炒的鮮香兔肉，於青也喉結微動，再次吞咽了一口口水。
廚房中兩人同時向著少年望來，後者拎起兩個油包放在灶台上。
於青也還未開口，林重就搶先一步衝著白狼喊道：“姓白的，怎麼說？”
少年有些疑惑，還沒不明白林爹是什麼意思。
只見白狼看了看灶台上面的兩個油包，輕輕撇了撇嘴，隨即衝著於青也笑了笑，道：“心細，不錯！”
於青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撓了撓頭。
林重笑着解釋道：“我跟你白叔打賭，你如果帶菜回來，他就再奉獻出兩瓶紅爐美酒，哈哈！”
白狼有些鬱悶的說道：“我給你帶的紅爐還少？”
林重嘿嘿一笑，也不理他，衝著於青也道：“青子，開飯！”
於青也從進廚房門就感到肚子開始抗議了，接過林重手中的烤山跳嗅了嗅肉香，轉身端往廳堂。
林重略帶得意的聲音從身後廚房傳來：“今天有紅爐喝咯！”
於青也不覺想到了前天晚上月下紅爐小酒的滋味，竟還有些回味。
廳堂中。
林重和白狼喝着紅爐小酒，麻辣炒兔和烤兔子是桌上兩盤硬菜。
於青也倒上一杯清甜微酸的桃花釀，也不客氣，對着桌上的菜肴風捲殘雲般下筷。
白狼放下手中青瓷小酒杯，夾了一塊烤兔肉，道：“老林，青子這飯量可以啊！”
“這些年倒是辛苦你了！”
林重看着滿桌麻辣鮮香，眼神略有恍然，給自己和白狼填滿一杯紅爐酒，輕輕磕了一下白狼面前的青瓷杯壁，酒杯端起，道：
“不說這個！”
一口紅爐入喉，滋味甚美，他接着道：
“陳家老爺子昨天回了青陽鎮，園會上坊司火信是五處，但被發現的南蠻哨足是六處！”
白狼也是下筷不停，嘴上只是“哦”了一聲。
“所以呢？”
“城西戍守的山陽軍加防，昨晚抓獲的哨蟲這時應該已經在審了，最遲明天就會出結果。”
林重還是很信任穆森然和刑坊的辦事效率，說不定下午就會有一份案卷呈放在坊司議事大堂桌上。
於青也一邊狼吞虎咽的吃着，一邊聽着兩人的對話。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上午在坊司衙門前，遇到的那個濃眉小眼，手揣長袖的錦服老人。
白狼放下手中長筷，沉靜的看着眼前這位十數年不見的好友，道：
“這不都是在意料之中嗎？審訊結果也是山南郡接下來秋狩行動的前提。”
於青也扒拉着一塊麻辣兔肉，抬眼來回看了看對坐的兩人。
林重自斟自酌了一杯紅爐，緩緩道：“我打算讓青子參與到這次行動里！”
“不行！”白狼表情一震，下意識喊道。
這突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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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一旁有些搞不清狀況的於青也停下了長筷。
白狼看了一眼於青也，對着林重嚴肅說道：“這和我來山城之前，你我在信中商量的不一樣！”
白狼皺眉低頭，似在思索着這樣做的結果：“從目前的掌握的消息來看，這件事情的影響有多大你不會不清楚！稍微有些不慎，甚至就是奉蠻兩國再一次的大規模國戰！”
林重不語，看着白狼。
後者眼神急轉，語氣開始顯得有些急促：
“這樣的任務行動有多危險，兇險程度你不是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
林重緩緩的抿了一口青瓷小酒杯，淡淡地道：
“陳家的第三代也會參與其中。”
白狼微微有些錯愕，不甘道：“可是之前我們約定好的，不是這樣的安排！”
林重看了一眼於青也，平靜問道：“你覺得，他的一生，會是平坦無虞嗎？”
白狼神情透着焦躁，看着桌上兩人道：“可是我們之前和陳家那位老爺子的約定也不是這樣的啊！”
林重給白狼倒上一杯酒，再次開口：
“是！你說的對！但世事多難如人意，我也希望青子的一生能順順遂遂，無波無折，看着他娶妻生子，安享天倫，作為普通人安度完這一生！”
“我相信我比你更希望看到如此情景。”
林重與白狼碰杯停杯，頓了頓后，話鋒一轉道：
“只是，你覺得可能嗎？哪怕陳家老爺子按照之前和我們的約定，入冬之後把青子送出山南郡，那你想過沒有，之後的青子還是會面臨危險！”
“那為什麼不能在我們的護翼之下，走完第一程。”
白狼眼中焦躁漸去，入口杯中紅爐，眼神中帶着掙扎。
林重淡淡看着，繼續說道：
“況且七年前的波動，你應該有所了解。”
“七年前，青子武道登堂，體內丹田勁氣初生，卻昏迷十日。”
“同年的大奉南域叛亂，流州罪民充入萬餘，有人就開始在暗中尋找着，而前些日子，青子剛入八品，勁氣外顯，我懷疑，與當年那人手中的一樣東西有關！”
說完，林重深深看了於青也一眼，後者有些疑惑，但也沒有說話，只是端起小杯，喝了一口桃花釀。
而與林重對坐的白狼，身軀微震，眼神現出一絲慌亂，連聲道：
“什麼？為什麼？”
林重搖頭，道：
“不知道！”
“所以說，最危險的也許才是最安全的！”
林重右手輕按桌面，鋒銳眼神直直的盯着眼前這個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道：
“這樣，我們聽一聽青子自己是怎麼想的，這也是我為什麼選擇在此刻開誠佈公的原因，他長大了，應該有權利做出選擇。”
白狼默然。
兩人的目光再次凝聚在於青也身上，看的少年微微有些不自在。
從兩人的對話中，他大概猜到，白狼的到來，涉及山南郡軍方接下來的行動，同時也是林重他們跟山南郡高層的一次交易，而這項交易包含的約定，竟然是要把自己送出山南！
而作為其中一位商定人的林重，在白狼到來后，決定改這份約定，並且把選擇權交到了自己手中。
於青也瞥了一眼白狼，雖然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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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時間不長，但他眼中的關心不似作假。
他又深深看向林重，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決定遵循林重的選擇。
同時也是自己的選擇：“我留在山城！參與蠻境秋狩！”
白狼看着眼前這個做出選擇的少年，仍是不願放棄的開口道：
“青子，山南郡接下來會有很大的變動，戍州首當其衝，流州也不是安全無虞的，離開這裏，去往青芒山脈北面，那裏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那裏有你嚮往的江湖，你可以選擇你喜歡的生活，不必參與接下來的戰爭！”
“你沒經歷過戰爭，還不清楚它的危險！”
於青也表情已經平靜下來，多年山城的隱忍生活，讓他的身上有種少年老成的味道。
少年嘴角彎起微笑，起身端起紅爐酒壺，與白狼滿倒一杯小酒，雙手捧起，敬上白狼，道：
“白叔，您請！”
白狼輕輕接過於青也的敬酒放在嘴邊，看着眼前這個手持酒壺年輕人，眼神中透着一絲溫和。
“雖是與白叔初識，但以林爹與您的處事話語，我知道您與林爹，或者說與我的關係，並非一般。”
於青也再次添滿白狼面前的青瓷小杯，繼續說道：
“白叔，很感謝您的好意，知道您也是為了我好！”
“山城這裏，生活了這麼多年，已經相當熟悉了，我是很想看看山北的繁華，還有嚮往的江湖，但是如果自己單獨去往青芒山脈北面，那裏人生地不熟，江湖中也沒有想要共游的朋友，那多沒意思不是？”
於青也咧開嘴笑着，感受着胸口衣衫內的一處溫熱，說道：“所以呀，我還是想留在山城的！而且不是還有你和林爹嗎？”
再與自己的青瓷小酒杯倒上一杯桃花釀，向著白狼和林重敬酒，道：
“接下來的山城，不管大風也好，大浪也罷，我於青也都接下了！山北和江湖，那裏我也會去的，但不是現在。”
“總有一日，我會憑藉自己的能力，走出山南郡，去到嚮往的地方！”
“以釀代酒，青也敬林爹和白叔！”
於青也說罷，舉杯望着兩位長輩。
林重乾脆利落的喝下這杯敬酒，看向白狼，後者長嘆一口氣，有些釋然，帶着欣慰舉杯飲盡。
林重眼神溫和的看着跟隨自己一起長大的少年，道：
“青子，聊這些並沒有避開你，一是因為你已經長大，接下來山南郡的將有可能發生的狀況，是你要知曉的；二也是讓你知道，這青芒山脈南北，同樣有很多人要對付我們，但白狼絕對不在其中。”
“同時也和你說明下，我們本來為你人生是做了一些安排，有林爹在，定會護你安穩！”
“只是每個人的人生路不該是被人安排的，哪怕是我！你長大了，應該學會自己做選擇！”
“最後，做出選擇的背後，我們仍然要為之付出相應的代價，這代價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接下來的事情對你來說，會是一場洗禮！你要做好相應的準備！”
於青也看着林重鄭重的模樣，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不免想到了在魚棠讀書時候，張夫子也曾講過這樣一句話：
“世間所有的選擇，都是被命運暗中做好了標價，有所得，必有所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