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十八章 夜叉
小雅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應該是在一所房子裏,燈火通明,看家居陳設戶主應該是有錢人,外面似乎天已黑了。一陣尖叫聲,小雅驚恐地站了起來,壯着膽子對着響聲所在說道:“林平,是你嗎?”小雅本就是一個普通人,無奈捲入了這古武者的世界,經過這一連串的事情,雖說見過許多恐怖血腥的場面,可仍舊畏懼,她也畏懼連自己師父都敢殺的林平。或許也正是因為小雅是個普通人,才不會引得嗜血的林平對她下毒手吧。
林平從房子的客廳中走了過來,只見他雙手沾滿鮮血,上身赤裸着,下身的褲子也破破爛爛的,全身乾瘦如柴,渾身散發著強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嘔,如今雙眼沒了生氣,閃爍着紅光——這是不化骨的狀態。
小雅聞到這血腥味,想起那些慘死的人,又忍不住乾嘔起來,心中暗想,剛才的尖叫聲莫不是這家主人的?正要過去看,被林平一把攔住。
林平毫無感情地說道:“不行。”雖說已經變異,可林平的潛意識裏還記得小雅,以及他倆當初短暫的快樂。
小雅不知所措,想是這家的主人必定被林平殘忍殺害了。但願他們死的不痛苦才好,但願死者里沒有小孩才好,小雅心中只能這麼想,而這是她自認為目前最好的結果了。
林平又返回客廳,似乎是去收拾下屍體。
不大一會,林平回來了,朝小雅扔過來一個紙袋子,對她說道:“吃。”
小雅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袋子,生怕裏頭又是什麼恐怖之物。還好,是一些零食和水。已經許久滴水未進,小雅此時全然不顧形象,狼吞虎咽起來,並且還問林平說:“你不吃嗎?”
林平沒有回答,如今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誰也不知道他是否後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誰也不知道他是否因為殺了易天而愧疚。
小雅見林平的舉動,似乎自己暫時並沒有危險,稍微放鬆了警惕,語氣也變得溫柔起來:“林大哥,你究竟為了什麼做這樣的事情?”
林平看了看小雅,仍不說話。
小雅自顧自地說道:“你還能記得我。可是你為什麼可以對你的師父狠下毒手,你現在變成了這樣子,真的是你想要的嗎,變強了又怎麼樣?人不人鬼不鬼。當初我還說你老土,不會說些好聽的情話,可是如今你連話都說不好了。我說這些你能聽見嗎?你會在乎嗎?你會難過會恐懼嗎?”說到最後,小雅基本都是吶喊出來的,她有太多想問他的,可林平現在根本不會回答她,或者說根本沒有思想了。
小雅原本只是一個無足輕重之人,彷彿在秋風中搖擺的落葉,只能隨波逐流。她遇到林平后,當她愛上了林平后,暗淡的人生似乎有曙光照進來。她也曾想着和林平到一處陌生的城市,相伴終老,但是她也明白這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林平不是那種人。如今,小雅面對着已經變異的林平,又擔心着易天是否能幸免於難,心酸與無奈此刻湧上心頭,不由得悲從中來,哭了起來。
哭聲把林平吸引過來,準確的說林平現在五官都無法維持正常的功能,只是靠自身的感知來分辨周邊的情況。林平對小雅說:“不哭。”那聲音雖然聽起來奇怪,卻又極儘可能的溫柔。
此時,屋外突然警鈴聲大作,想必這是有人報警了,這會一個怪物挾持着一個花季少女,又殘忍殺害了屋主一家,想必當地的警方不敢怠慢。
小雅停止了哭泣,她想見到正常人,又擔心林平會再次發狂傷害無辜之人。
警鈴聲讓林平又躁動不安起來,即便是小雅也無法讓其平靜下來。小雅蜷縮在牆角,外面是一陣廝殺與慘叫聲……
國武會四川分部。風和暢,綽號“和尚”,四川分部負責人,少林密宗俗家弟子,外功了得。此時,他已接到了四川某市公安局的關於發現變異人的報告,連忙調動了所在地的古武者前去支援,同時組織了分部的得力幹將馳援。
這一批古武者,在屋子外觀察時,已經有感知類的古武者發覺了屋內變異人能量之恐怖,遂讓全部的警察退下。只是,林平比他們快太多了,警鈴聲未停、警員尚未離開,林平已大開殺戒,招招斃命,所過之處,根本沒有活口,即便那些古武者也是。他們面對的是前所未有的殭屍。
一番廝殺過後,林平又回到了房間,似乎是想安撫小雅。小雅此時沒了悲憤和恐懼,只是對林平說道:“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好不好?你又殺人了,等下只會有更多的人過來!那又當如何?”
林平毫口中吐出一個字“殺!”冷血到讓人不寒而慄。
待風和暢率領眾四川分部的古武者抵達別墅外時,只見滿地都是屍體殘骸,各種器官就這麼散落在地,無一活口,一片血腥的地獄景象,即便是他這樣見多識廣之人也仍感到心驚膽戰。
“全體做好戰鬥準備,一組查看現場是否有活口,二組做好戒備,三組的勘察房子外圍情況,不得進入。”風和暢部署完,回頭對一個小女生說道:“你退遠些,馬上聯絡總部彙報情況。”
風和暢一人,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屋內雖被林平收拾了一下,也不過是他將受害者的屍體拖去一旁堆了起來,現場仍舊是血跡斑斑。
“我是國武會四川分部負責人,無論你是誰,立即亮明身份,出來投降。”風和暢朗聲喝道。
然而,屋內並無一人應答,林平則已感知了周邊情況,準備出手。而小雅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即害怕林平傷害無辜,也害怕國武會的會傷害到林平,似乎不做聲便不會有事。
但是,林平再次跳出,只聽見破窗而出的聲音,接下來便是慘叫聲四起。風和暢暗叫不好,連忙瞬身而出。
只不過一瞬間,風和暢帶的三個小組的人被悉數殺盡,這恐怖的力量讓他也心生恐懼。可是,不等他細想,林平已至他身後,毫無章法的攻擊便鋪天蓋地襲來。
“金鐘罩!”只見風和暢周身一圈肉眼可見只能量護住了身體,林平的攻擊如擊打與金石之上,鏘鏘作響。
雖說躲過了背後偷襲、有了金鐘罩的護身,但是如此猛烈的攻擊下,硬生生將風和暢一步步逼退,人在裏頭猶如是遇到了汽車猛烈的撞擊一般。未待他調整氣息,林平又是暴雨般的攻勢襲來,金鐘罩雖說是強勁的外功防禦招式,亦開始出現了裂痕。
風和暢已知道,如此的防禦根本沒用,早晚都要被眼前這怪物擊碎。他找準時機,迅速跳開,拉開他與林平之間的距離。此時,風和暢卸下了金鐘罩,只見一股熱氣騰騰升起,肌肉暴漲、上衣爆裂開來,與易天的太極秘籍逆轉乾坤似乎一樣。只不過,他這招並沒有逆轉乾坤那麼強悍,亦不會留下嚴重的負面作用。
風和暢大喝一聲:大慈大悲掌。漫天掌影對上了林平的攻擊,一瞬間竟能打了個平分秋色。但是風和暢自己再清楚不過了,他竭盡全力的攻擊只是勉強能與林平打個平手而已。這招式本就是他最強的攻擊招式,如今看來,不消多時便要命喪於此了。
小雅聽得打鬥聲,她終於鼓起勇氣、踏着一地的血腥,走到了屋外。眼見着林平如地獄瘋魔一般朝着一個人攻擊,林平那攻擊招式她已完全看不清楚。而對方此時快無力招架了。
“夠了!林平!”小雅哭喊着。
林平聽到這聲音先是一愣,隨後便停了下來,轉過頭去直勾勾看着小雅,那表情似乎深情,其實極為恐怖。
小雅強忍着恐懼,繼續說道:“夠了林平,你快離開這裏吧。”她之前說的是“咱們離開這把”,看來,小雅似乎已經無法接受這樣的一個林平了。
林平慢慢地朝着小雅走過去,小雅小心的後退——是的,她已經畏懼了,也厭惡了。林平說道:“走,一起。”
小雅搖搖頭說:“不,你已不再是林平了。我不會跟你走的。”
林平似乎在思索小雅說的“林平”是誰,他卻怎麼也想不起,只是繼續說道:“走。”
“不!你離我遠一點!你這個魔鬼!”小雅自從再次見到林平后,一直在說服自己眼前的不化骨便是林平,可是她知道自己錯了,這只是一頭毫無人性的野獸、一個嗜血的魔鬼!
林平見小雅的表情與聲音,已是極盡厭惡,他竟感到有一絲傷心,只不過全然無法表達出來。
“金鐘罩!”風和暢擋住了林平,對小雅說道:“姑娘快走,我還能擋住他一會。”
林平被風和暢擋在中間,極為狂躁,又不顧一切的攻擊過來,金鐘罩早已支離破碎。此時林平一手掐住了風和暢的脖子,一邊繼續朝着小雅走去。
風和暢憋紅了臉,拼儘力氣說:“走,快走。”說罷,便被林平捏斷了脖子。林平一人輕鬆地便將國武會四川分部全員團滅。
小雅蹲坐在牆角放聲哭泣,她已沒了退路。
“和尚!”一男子聲音傳來,正是李楚李牧二人,帶着一幫古武者趕來。李氏兄弟看了眼前這一幕,話也不多說,二人殺向了林平。李楚讓古武者先帶小雅走,他們很清楚風和暢的實力,也明白現在林平必定不是他們二人有能力制伏的。
古武者在李氏兄弟的掩護之下,正帶着小雅準備撤離。這時,林平已越過李氏兄弟,朝着古武者襲來,速度之快,在場之人無不驚訝,待李氏兄弟反應過來時,林平已至古武者身前,一掌便將為首的古武者腦袋拍碎。
小雅心中萬念俱灰,衝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林平,大聲說道:“你們快走,別做無謂的犧牲了!”此時現場,似乎只有她一人還是清醒的。
然而,此時的林平殺意決絕,只見他一把捏住小雅的脖子,手上就這麼一用力,小雅便像一隻小雞一樣斷了脖子,軟綿綿地躺在地上了。
林平一頓,看了一眼地上小雅的屍體,愣在了原地,一下子也停止了攻擊。
李氏兄弟示意手下古武者迅速撤離,同時小心謹慎地盯着林平——林平乾巴巴的臉部扭曲着,突然雙手抱着腦袋咆哮着,顯得極為痛苦,只是沒人會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李牧大喊一聲:“快撤!”
只見林平的背慢慢彎了下來,脊椎之上慢慢凸起了一排骨刺,原本空無一物的眼眶內竟然重現出現了一對黝黑的眼球,口中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氣,怒吼道:“你們,都去死吧!”
李氏兄弟等人已退到遠遠的地方,可這聲音聽的清楚。回頭看去,跑的比較慢的早被撕的粉碎。無人再敢戀戰,這林平,這林平已經成了夜叉!
此時天已朦朧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