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惡鬼
重重的烏雲半遮圓月，若有若無的月光灑在地上，樹影幢幢，彷彿一個個厲鬼在嘲笑一般。
人影漸漸稀少的街道上，打更的不斷敲着鑼鼓，“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兩道黑影躲開敲鑼之人，直接繞道了於府外面，縮在角落裏，看着於府大門。於府大門兩邊，是兩尊石獅子，門框上頭，掛着兩盞燈籠，在夜風中，微微搖擺。
“怎麼進去，難道又要做牆上飛嗎？”牆角邊，少年問着身旁的老頭。
老頭抬起頭，看了看圓月的所在，手指也是一掐一算，說道：“以我之見呢？此刻進去，不太適宜，肯定會被趕出來！所以呢！等那惡鬼作威作福之時，我們在衝進去！”
少年眉頭微皺，道：“這樣不太好吧！我們修道之人，說的是造化世人，要是讓那惡鬼害了人命去，我們會遭天譴的！”
“放你個狗屁，好的不學，就會學些牛鼻子的臭道理！我們現在是待時而動，現在就闖進去，非旦救不了人，還害了別人！”老頭一瞪眼，連忙反駁着。
少年眼睛一翻，瞧着老頭，心想：你根本就是貪生畏死，偏偏要說些什麼理由出來哄騙我，只是我從來不信。
少年心中這般想，口中卻另有說法：“那惡鬼迷了那姑娘，現在又進於府，難道是和我們一樣，要賺人家錢財嗎？可是他又不是人，要這些俗錢作甚呢？”
“這你就不懂了，白天那是光天化日之下，惡鬼當然不敢貿然行動，就怕暴露了行蹤，引來許多牛鼻子，那豈不是遭了！現在進去，那就名正言順，事了之後，於府之人也不知道，其他人更是不明了！那他不是又可以逍遙法外！”老頭看少年的眼神，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等到月光又冒出頭時，老頭和少年衝到於府圍牆邊。老頭自破爛的衣服中掏出一面小鏡子，而後又拿出一張黃色的符紙，交給少年，道：“可要注意了啊！這個惡鬼，有點厲害的！要是鎮不住，就讓他跑了，那也無礙！”
少年點頭，臉上絲毫沒有懼色，反而湧上點點興奮的勁頭。老頭見此，又是一拍少年的腦袋，說道：“說了多少次了，修道之人，最注重靜心，寵辱不驚，坐懷不亂，懂不懂啊！”
“可你不是還說了嗎？道非動靜，動與靜，都是道的功用！”少年得意的答道。
老頭白眼一翻，懶得再扯，雙腳一蹬，直接蹦上了丈許的高牆，環視片刻，對下面的少年招手！少年會意，也是一蹬腿，上了高牆。
兩人又悄悄溜進院子，躲在假山後頭，觀望片刻，摸進了走廊。於府本就是民宅，住的也是凡人。沒任何人察覺，府邸偷偷溜進了兩個毛賊般的人物。
到得別院，老頭探出頭，正好看見院落中站着幾個人，分別是於員外，和幾房妻妾。此刻，屬趙姍最是愁容，其他幾房，則是連打哈欠，根本沒有什麼擔憂之色。
“老爺，這，這，非煙不會出什麼事吧？”趙姍拉着於員外的手臂，不斷的晃悠，六神無主的問道。
於員外是位稍胖的中年人，留着短短鬍鬚，一身錦衣，盡顯富貴氣！於員外一大早就帶着小妾去道觀，求個送子簽，希望小妾能給自己生個寶貝兒子。
沒想到剛回來，就得知自己的獨女竟是中邪了，平地里，只有一個女兒的於員外，對着獨女也是非常寵愛！但是今日，在道觀聽得道長說，自己的四妾已經懷上了一個寶貝兒子時。心中的歡喜，那是不言而喻的了。
因此，對於於非煙的事情，也就沒那麼的憂愁了，於員外拍了拍趙姍的手，安慰道：“沒事的，不用擔心，不是有道長進去給非煙除邪了嗎？”
“可是，可是！”趙姍可是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於非煙中邪后，趙姍的心就是七上八下的，剛好這時，一個男子毛遂自薦，進了於府，說是要幫助於非煙除邪。一開始，於府上下還以為只是江湖騙子，當男子露了幾手后，於府才相信了男子。此刻，那男子正在裏面給於非煙除邪。
“有什麼可是的，放心就是！”於員外頗為不耐煩，看向小妾，扶着她，柔聲道：“夜黑了，容易受涼，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一個人的話，我怕！”小妾楚楚可憐的看着於員外，一副我見猶憐的神態。
於員外只想着小妾肚中的孩子，恐怕現在小妾說要天上月亮，於員外也要想盡辦法摘了來，“來，我陪着你呢？可別讓肚裏的孩子受驚了！”說著，於員外還揉了揉小妾的腹部。
旁邊幾房瞧這模樣，都是神態各異，想爭寵，也是無用，除非自己也懷上孩子。就在這時，兩道黑影掠過眾人頭頂，定在房門之外。
“啊！”於員外和幾個夫人都是嚇一跳，但見這二人，一老一少，彷彿叫花子般，在黑夜裏，更猶如瘋子模樣了！
“別害怕，我們是來助你們降妖除魔的！”老頭一手持銅鏡，一手提木杖，對着身後的眾人說道。只是這裝扮，沒有丁點道長的風範。
“你們，你們是何人？”於員外身為一家之主，初始的驚嚇過後，踏到諸位夫人身前，驚猶未定的看着老頭以及站在後面的少年。
“吾乃閑雲道長王西，這是我徒孫萬人傑，人命關天，等會在和諸位解釋！”王西也不解釋，就算解釋，一時也說不清，當即就與萬人傑說：“這裏就交給你了，我便去鎮了這惡鬼，免得再去害人！”
萬人傑一點頭，退回到於員外之前，擋着諸人。王西凝神望向房門，黑夜裏，王西的雙目如炬，就像兩朵燃燒的火雲。身子微曲，手中木杖一旋，一手舉過頭頂，銅鏡對着房門。
“九天神靈，聽我號令，降妖除魔，濟世救人，急急如律令！”王西口中念念有詞，腳踏七星步，一股金色的光芒頓時從銅鏡中射出。
於員外幾人都是一震，本來還想叫僕人把這兩個瘋子趕出去。但是見到王西做的有模有樣的，也就繼續看下去了，等到王西手中銅鏡發出閃閃金光時，心中便是驚疑：難道這二人，真是降妖除魔的道長，那此刻正在裏面為女兒除邪的道長，不就成了惡鬼了！
“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顯真身！”王西手一指，銅鏡中的金光散發而出，順着手指，直接照耀在房門上。說來也奇了，在這金光的照耀下，廂房內的情況，一覽無疑！
“啊，啊！”當金光照射到某處時，幾個小妾都是手捂着嘴，驚懼的看着金光中印射出的景象。
於員外也是變色，金光中可以看到，房內的床鋪上，躺着的是於非煙。在床邊，一個身穿道袍，蒼白的長發下，是一張骷髏的臉龐，空洞的眼神中，正燃燒着綠色的火焰！
在眾人的目光中，只見那骷髏頭已經褪去了於非煙的外套，而這個時候，天空的圓月，剛好到了正中央！王西臉色肅穆，另一隻手中持着的木杖表面，燃燒起淡淡火焰來。
“借無量造化，除萬罪惡鬼！疾！”王西單手一松一推，燃燒着火焰的木杖唰的一聲就衝出，剛好對準着惡鬼所在的位置，貫穿了牆壁，衝進廂房。
“退開！”木杖剛飛出，王西就對後面諸人吼道，神情非常焦急！
幾人見此，都是焦急的朝院外奔去，生怕走的慢了，給房內惡鬼抓了去！等到院中只剩下萬人傑和王西的時候，房門轟的一聲就炸開了。
“壞我好事，你們罪該萬死！”只見一沒有血肉的骷髏頭，披着蒼白的長發，手中抓着王西的木杖，眼中綠火熊熊燃燒的望着最近的王西。
王西一驚，躍到院落中，抬頭看向這惡鬼，說道：“呵，你這惡鬼說話好不要臉，天大地大，各走各的道，你即是鬼道中人，如今迫害世人，我來除你，天經地義！哪裏有什麼壞你好事一說！”
萬人傑早在惡鬼出來時，就躲到院子拱門外，探出頭來，瞧着院子中的情況，身後是於員外和幾個怕的全身哆嗦的妻妾。
只見輕輕的風吹起，天空的烏雲也飄過了大半，慘白的月光灑下來，落在那惡鬼的骷髏臉上，看起來真箇惹人心寒。
“少說廢話，手底下見真章！”這惡鬼一甩袖，颳起陣陣黑風，裹着木杖朝王西射去。
王西雙手掐訣，口中更是不斷念叨着彷彿佛咒般的語言。其實，道家施法，並不一定要念咒語，要念咒語的，不過是剛進門的小道士，以咒語來記住這門道術的要領！
所以，王西此刻念咒語，那完全是給外面的於員外聽到的，希望能在這家主的心目中，增添幾分神秘之色，這樣也能多撈點油水了！
只見那木杖與黑風轉瞬間就來到王西面前，這要是真被擊中，不說強大的力量會讓王西粉身碎骨，就說那鬼氣入體，也要了王西的命去。
轟！說時遲，那時快，王西的身影直接消失在原地，木杖擊空，卻去勢不減，將後面的圍牆撞破了個大窟窿！
這倒讓於員外幾人嚇一跳，離得別院更遠了，深怕殃及無辜！惡鬼眼見王西的身影消失，心中便是明了，王西使上了道家五行術中的隱遁之術。現在，恐怕是躲在某個角落裏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