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連番惡戰

第十二章 連番惡戰

金輪法王雖是當今蒙古稱制太后親封的第一護國法師,但他亦知在蒙古國內部,以拖雷一系部眾最盛,兵馬最強,他是個識時務的,在行動上跟拖雷諸子都走得很近。劉秉忠是拖雷次子忽必烈的心腹,拋開他的漢人身份不說,他的辦事他的為人倒是很合金輪法王的脾胃,因而金輪法王對劉秉忠在某種程度上還是比較尊重的。

今日原本劉秉忠也不過說是請金輪法王到清風樓小吃一頓,想着出現意外時可以讓他出來鎮鎮場面。劉秉忠做事一向是滴水不漏,每每留有后着,縱然事有不協,亦能能損失降至最低程度,這也是為什麼在歷史上他說的話對於忽必烈甚至比枕邊風還管用的原因。

“我說呢,憑你手下這幾個雜碎怎麼攔得住在下,原來背里還藏着這麼厲害的跟班!”吃驚歸吃驚,秦業面上仍是淡然若水,語帶調侃倒似一點也未將金輪法王師徒放在眼裏一般。

不能不說蒙古人辦事高效率,只這麼一會間,清風樓外已被蒙古兵拉弓架弩團團圍住了,裏頭又有金輪法王師徒,秦業看來是插翅難飛了!金輪法王自一出來便只瞑目不語,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達爾巴則是一臉恭謹,肅立在金輪法王一側,霍都站在另一側,一把鐵扇搖得倒也有模有樣的,只那他一張臉上怎麼也看不出書卷味來,倒跟身穿運動服腳穿皮鞋一般,說不出的滑稽。

“放肆!我師父乃是大蒙古國第一護國法師!量爾小小頑童,真無知無畏者,休再胡言!”霍都聽得秦業將他們師徒說成是劉秉忠的跟班,心中大怒,便自出言喝止。

“閣下又是哪根蔥?這會讓你說話了!”秦業見霍都一臉急怒,也不知他是真怒還是在金輪法王面前作作樣子,戲謔道。

霍都漢話說得極流暢,偏對“哪根蔥”是何意不太理解,料也不是好話,收起鐵扇昂首道:“我乃大蒙古國霍都王子,這位是我二師兄達爾巴大師,小子你可認準了!”

劉秉忠不欲他們再廢話下去,他不好攔霍都的話頭,便搶在秦業說話之前道:“劉某對桃花島郭大俠一向是仰慕得很,秦公子今日既來了,何不先到敝府做幾天客?”言罷便要招呼自己的手下上前圍拿秦業。

秦業略一擺手哈哈笑道:“這個自然,劉府秦某自是要去了,只不過這之前秦某先有個疑問想問霍都…嗯,‘王子’:閣下真是蒙古國王子?”最後這話便是轉向問霍都的。

霍都一怔,眼前這小白臉先是看不起自己師徒,現在又懷疑自己的王子身份,實是可惡之極,也不多思便道:“你道我們蒙古人都如你們漢人般最愛信口胡言不成?”話剛脫口他便有了些後悔來了,身邊這劉秉忠可也是個貨真價實的漢人,還是南下對付中原武林人士和“聖軍”的主腦,他這話打擊面也太廣了點。不過眼角一掃劉某人似乎沒聽到他剛才說了些什麼,心下一松,順便把對劉某的感觀又降了一層。

“閣下這話說某些人或可,用來指責所有漢人,那便是誣衊了!在下只不過是好奇,小小好奇一下而已,蒙古的王子個個是手握雄兵弛騁疆場的好漢,呵,閣下那麼緊張幹嘛……”

秦業這話說得確損,在鐵木真“搶光別人妻子女兒”的號召下,這個時候蒙古的王子王孫滿地都是,不過其中也只那些帶兵的才是大爺。霍都的爺爺是鐵木真的弟弟拙赤合撒兒,論起來他這個王子倒是貨真價實的,只是鐵木真將打下的大部分土地和手下部眾都給了他四個兒子,他那幾個弟弟打江山的功勞不小,家產卻沒得多少,搞得現在血統稀疏的霍都只能拜入金輪法王手下才得撿條出路。霍都和忽必烈論起來不過是隔幾層的堂兄弟,現在卻還得在忽必烈的漢人伴當手下幹活,本已不願之極,此時又聽得秦業擠兌,便要發作,猛聽金輪法王低喝了幾句藏話,便極惶恐的萎了下來,朝金輪法王垂頭回了幾句藏話。

秦業聽不懂他們說什麼,料是當頭棒之類的,站出來指着金輪法王喝道:“老和尚武功看來不弱,跟本公子過幾招如何?”跟金輪法王過招,以此時秦業的功力,根本就是自討苦吃,不過若不把金輪法王擠兌住,他今日是很難脫身了。當然,他身負重任,自不會輕身冒險,亦是留有后着的,想今日清風樓一戰之後,要教中原遍傳秦業大名了!

金輪法王聽得秦業此語,雙目甫的一亮,頓時精光四射,直逼秦業,秦業心內亦自一凜,也虧了他往日搞“聖軍”心理素質過硬,心下雖慌,卻還保持風度淡淡的回視着金輪法王,來啊!金輪法王眼睛只在秦業身上一轉,便復微闔。霍都在一邊喝道:“跟我師父過招,讓小王先看看你有沒那個本事!”

劉秉忠不知秦業深淺,懾於桃花島郭靖的名頭也不敢小覷於他,但見金輪法王放手讓霍都施為,也便放了下心來,朝那些躍躍欲試的手下略一示意,便空出一塊地來。

若論霍都的功夫,在原來的英雄大宴上比之楊過也只高了一線而已,雖說彼時楊過還從洪七公歐陽鋒那學得了功夫,但一人技業,正如吃飯一般,在精而不在多,最終讓楊過能制勝的,卻是小龍女的幫助和自身的機靈,主要使了還是古墓派的功夫。秦業在心內對霍都有了定位,也不為意,冷笑道:“閣下那點跑江湖的小把戲,也好在我桃花島弟子面前丟人現眼!”

霍都當年在重陽宮郭靖手下走不過一合,聽着郭靖名頭本就已暗自忌憚,出來一見秦業不過是一個十幾歲少年,面相極文弱,又好占人口頭便宜,只當他是頑劣之輩,武功再高也高不到哪去,便存了些輕視之心,只想好好羞辱他一番。冷哼一聲不再多言甩開袖子一揮鐵扇便向秦業攻了過來。

秦業見他奔來,抬腳一把坐椅便向霍都飛去,霍都身形一緩,手中鐵扇“哐鐺”一聲擊碎坐椅,秦業卻不攻擊,只將桌上杯盤魚肉一骨腦往他那裏拋,手法端的飛快,笑罵道:“孫子,跟爺爺打你還不配!”

霍都挑、擋、拔、讓一陣忙乎半天卻還只進前不得,不由烈焰焚心,退回一邊怒罵道:“桃花島沒用的軟蛋!有種的上來跟爺爺大戰三百回合!”話音剛落,金輪法王只覺一股戰意在心口淌過,枯黃的臉上現出了極細微的抖動,卻足以讓一直注視他的秦業發現的。

劉秉忠的一干手下及外圍那些蒙古兵見秦業只在那扔東西不敢與霍都一戰,俱皆一臉鄙夷的看着秦業。劉秉忠卻暗自皺眉,以霍都的地位和他一慣的脾性,在他還沒親手打倒秦業之前自己是不好插手的,而若再依秦業這般躲閃下去,只怕對方會有援兵前來,到時將有一番新的糾纏了,便朝身後做了個手勢。

秦業既知援兵到來,再不復以金輪法王為意,先一把踹翻桌子朝門外的那些蒙古兵砸去,縱身向喝罵的霍都奔來,手中綠玉笛一招“滄海落日”徑奔霍都面門,青影閃爍,浮光曜日,金輪法王微闔之雙目精光亦為之一漲。

霍都見勢大駭,正在他鄙視秦業間,突見秦業暴起發難,一時不備,只覺有千萬道劍影朝自己追來,勁風襲過,鬢髮摧折,雙腿也自打顫不住,眼下已是站立不穩了,偏人又無可避隱,“呀”了怪叫一聲散開鐵扇護住自己頭臉,雙目緊閉向後疾退。

“呯!”了一聲碎木四射,霍都訝然張開眼睛,卻見達爾巴已與秦業戰在一處了,偷眼看了一下師父金輪法王,只見雙目半閉半闔,不怒自威,頓時冷汗迭冒,暴喝一聲沖入了戰團。

原來那達爾巴見霍都避無可避似便要傷在秦業綠玉笛之下,心內惶急,操起金剛杵便向秦業碎金裂玉奔砸而下。達爾巴天生神力,此一擊勢大力猛,不容秦業不回援。秦業本欲藉此雷霆一擊先傷了霍都,見達爾巴不顧江湖道義偷襲自己,無奈撤身,手中綠玉笛沿勢一導,將那金剛杵引向一邊,自己卻也被那勁風颳得手臉生疼。

達爾巴一記偷襲救出了霍都,反手金剛杵又是一掃,便要將秦業彈開。秦業手持短兵,不敢與他甩開距離,當下不避不擋,手中綠玉笛直奔達爾巴面門,足下輕點,人已欺上近前。

達爾巴一身技藝,半在這身蠻力上,往日對敵,使了儘是以力破巧,然秦業劍法之妙遠高於他的想像,此時見秦業迫來,便即收起金剛杵當前一攔!秦業卻化笛為掌,“呯”了一掌擊在金剛杵上將達爾巴往地里拍去,兩強相擊秦業后翻了一個身穩穩着地,見霍都又攻了上來,唰唰幾下便將他逼開,兩人便又斗在了一起。

達爾巴經秦業此一拍,無處可卸力,實實的受了一擊,秦業外相文弱,一身內力卻已不俗,想達爾巴所受之力何等之重,雙足踩處木地板上已然踩出了兩個深深的足印來了,但覺兩臂酸麻,一股內息換將不上,心內不由大怒,見那一邊霍都落了下風,哇哇亂叫着手持金剛杵便朝秦業揮去。兩人合戰秦業,達爾巴金剛杵威力十足,又讓秦業激起了凶性,竟使起了他的看家絕活“無上大力杵法”,三分顛狂七分兇悍,只攻不守。霍都本已讓秦業方才一擊嚇破了膽,只隱覺師父金輪法王對自己畏縮退避極為不滿,當下咬牙也使出十一分本事來,必欲將秦業擊殺於此。

秦業力斗他二人,一個顛狂一個狠辣,俱是平生所遇之強敵,他出道幾年來,除了當年狙殺張柔那一戰,卻是未再有過背水結陣的場面,對自己究竟有多少的潛力便也沒有把握。此間達爾巴與霍都步步緊逼,十步開外有金輪法王那種絕頂高手窺陣,樓外更有蒙古兵的強弓硬弩,漢兵的刀陣槍林,一招不慎,滿盤皆輸,不由戰意大漲,左手揮掌,右手綠玉笛使劍花,一心二斗,達爾巴師兄弟竟也奈何他不得。

一邊掠陣的金輪法王早先那半開半闔的雙目已然大張,方才他凝神捕捉樓外那股氣息,知樓外那人一身功力決不在自己之下,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只盼他的徒弟能早早將秦業擒下,故而對他們以二斗一這種大違江湖道義的舉動也便默許了,卻萬萬料不到秦業以不足雙十的年紀力斗自己的兩大得意弟子,猶自遊刃有餘,不落絲毫下風,心中激顫可想而知了。看徒弟便如此了得,那郭靖身負盛名數十年,一身技藝更是何等的驚人!原先他對郭靖還帶有些許期盼,只望與他正式大戰一場,不負武者一生追求,在看到秦業本事後,心中卻開始對自己缺了信心來。

縱金輪法王百般心思,大智大慧,卻如何也猜不到秦業是個“怪胎”出身來,別人還在識字斷文的時候他就開始研究武功氣息為何物了,此時他的武學識見已不在郭靖之下,若非他這幾年裏忙於“俗務”,荒了武道,此時的表現定能教號稱武學奇才的金輪法王嫉妒得抓狂!

劉秉忠的武功不低,但他更多的是作為一個文人、忽必烈的幕僚存在,其在政治軍事方面的識見忽必烈帳下無出其右者,此番若非為了替忽必烈網羅更多的人才,忽必烈也不會放他南下。在劉秉忠看來,江湖草莽可引為己用最好,如若不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國家之爭決勝之機在於兩軍戰陣,蒙古人的軍事組織能力,兵員戰鬥素質均遠高於宋人,所缺的不過是治理天下的人才。今日聽得秦業那幾番話,心內方始泛起憂懼來,江南漢人顯然也認識到了蒙古人的這一弱點,開始與蒙古人爭奪起金國舊地漢人士子來了。以郭靖的江湖領袖地位,多年來也不過在聚攏那些放蕩不羈的江湖人士死扛硬頂罷了,顯然他是無這份認識的,而能指使郭靖的徒弟做這番事的,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南宋小朝廷內部的那些有才識之輩的。再聯想到幾年前橫空出世的“聖軍”,將蒙古人在金國舊地收得的戰略物資毀壞大半,蒙古人放在中原的本族將領、為蒙古人搜羅物資的胡商狙殺甚多,成功地挑起了中原的蒙漢對立,顯然不僅僅是為仇恨蒙古人,更多是為了撼動蒙古人在中原的統治根基,挽救南宋小朝廷的。如此看來,這個秦業與“聖軍”必然是極有干係的,今日更是不能讓他走脫!想到此處,劉秉忠右手一揮,他的幾個手下便又加入了戰團,身後又有幾個人出門登馬而去。

劉秉忠還在邱處機門下時,他的同門師兄如李志常尹志平等便已不如他,後來他又奉命轉拜少林高僧海云為師祖,論本事,他還在霍都之上,此時見霍都達爾巴合戰秦業竟奈何他不得,心內也自驚懼不已,把自己一干手下全數派上,就是沒打死也必將秦業累死!

俗話說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此時達爾巴已陷顛狂之態,正合那不要命的本色,但他沒能嚇着秦業,手中金剛杵狂攻疾飛,反而將那些後來加入戰團的劉秉忠手下颳得膽戰心驚的,一身本事倒被縛住了幾分。秦業已是退無可退,他與達爾巴霍都一番游斗,正自酣暢淋漓,戰意大興。此時秦業全真心法已有小成,內息源源不竭,只覺此一戰說不出來的痛快,近在眼前的金輪法王,一牆之隔強弓硬弩,卻已盡皆拋諸腦後,左手一招見龍在田,直奔達爾巴,右手綠玉笛一招秋風愁雨將一個劉秉忠手下高手擊倒,又是一招神龍擺尾將追來的霍都逼退!當年秦業還在桃花島時,郭靖練武並不避諱秦業,郭靖往往在使至暢快之處便雙手互斗,以左右互搏之術催掌。秦業初時是百般學不來此法,只當是人性各有別,也就罷了,卻也也在不經意間將郭靖練武時的招式記在腦中,今日他的降龍十八掌已練得極為純熟,此時搏鬥之中人漸入忘我之境,眼內只有敵人,只有戰鬥,郭靖的當日練武的情形在心中盪過,手中便就使了出來。初時與達爾巴霍都對戰,只有一個“秦業”,經劉秉忠那些手下一逼,便憑空多出一個“秦業”來,劉秉忠那些手下雖也不乏高手,但終是不能和達爾巴霍都相比的,更無兩師兄弟間配合的默契,如此一來秦業反是大佔上風,幾瞬間便已放倒了幾人,便是霍都也被他一腳踢在肩上,身子漸不靈動起來,達爾巴更是受了他多番重擊,但達爾巴狂性大起,挨打越多人卻越是狂猛,堪堪抵住了秦業的大部分攻勢。

劉秉忠越看越是心寒,正欲再行下一步,門外一個小卒沖了進來,湊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頓時臉色大變,拿眼看向金輪法王。那小卒說話聲音雖低,金輪法王卻也是聽得了,但他只凝視樓外,對劉秉忠的請求似未瞧見。

以劉秉忠的本事,自不知樓外是否有人,見金輪法王對他淡然無視,急道:“大師,情況有變,請速將此子擒下!”金輪法王卻不理他,更對樓內戰況視若未睹,沖樓外喝道:“外面的朋友,藏頭露尾,可是英雄所為!”

劉秉忠聞言大訝,秦業已是如此難纏,難道外面還多了一個功力更甚於他的高手,轉視又將自己的一個手下點倒,當下一咬牙,衝進來彙報情報的小卒低喝一聲,雙手運拳直奔秦業而來。

秦業此一邊戰團里,除了達爾巴還在頑抗外,霍都已是左支右拙了,劉秉忠的幾個手下亦折損大半了。此時劉秉忠加入,秦業壓力大增,豪氣亦是大漲,一聲暴喝綠玉笛向上拋起,雙手只一招見龍在田“呯”的一聲頂上劉秉忠雙拳,劉秉忠號稱鐵臂羅漢,手上功夫自是非凡,當此硬撼之下,秦業胸口一痛,不及調氣達爾巴已又攻來,唰了又一招雙龍取水,避過金剛杵勁風,也不理背後殺招,當胸給了達爾巴一記重擊,“噗”了一聲達爾巴鮮血狂噴,向後蹌退十幾步遠,背部“呯”了一聲撞在立柱上,那柱子乃是一根一尺粗的楠木所制,卻也扛不住達爾巴這一撞,“喀嚓”一聲當即便給撞斷了。清風樓少了一根支柱,開始搖搖欲墜起來了,在內激斗諸人卻是無暇他慮了,俱皆血紅雙眼拿命搏殺!

秦業為擊退達爾巴,背後空隙大開,只一瞬間兩掌一劍齊落身上,加上方才擊飛劉秉忠內息未調,也自抵禦不住,喉嚨一甜,一股腥味便即上涌,已是便受了不輕的內傷,所幸那一劍只是擦背而過,只留下一道兩寸來長的傷痕,並沒傷着他的筋骨。秦業狠一咬牙強行將那口鮮血咽下,一聲暴喝神龍擺尾連番出擊,襲中秦業的那三名劉秉忠手下此時沒了達爾巴為他們擋風遮雨,避躲不過,“呯呯”兩聲,秦業一腳踹死一人,一掌劈飛一人,剩餘那個拿劍的見勢撒腿便跑,秦業欲要追上,卻見霍都手中鐵扇翻抖,當即探手入懷登登兩枚石子朝霍都飛去。

霍都與秦業相距不過幾步遠,見他神態猙獰,一身白衣已然半紅,心中大駭,方才秦業擊飛劉秉忠,擊傷達爾巴,轉身又將傷他那幾人打死打散,雖只在一瞬之間,卻也讓他有了一絲喘氣之機,探手入懷正想偷發暗器,不防秦業出手比他更快,兩枚石子一枚襲眼,一枚擊手,只聽一聲慘叫,霍都鐵扇落地,身形狂退,左手無力低垂,幾番抬起又復急急甩下,右手捂住左目,滿面鮮血,怪叫連連,神情說不出的恐怖。

金輪法王見劉秉忠加入戰團,心已放下了一半,劉秉忠的本事較他兩個徒弟都只高不低,卻不曾想劉秉忠甫一出手便讓秦業擊飛,更激起了秦業凶性,只一瞬間自己的兩個徒弟俱已重傷,無力再戰。本欲躍出清風樓先將外面那個高手引出來,見此情形不由大震,就在此時,清風樓外“嘭嘭”連響,一時硝煙瀰漫,殘肢亂舞,原本列陣齊整拉弓架弩的蒙古兵漢兵俱皆陣行大亂,哀嚎連連,如沒頭蒼蠅般在硝煙中亂撞。

其實蒙古兵的久歷戰陣,個個悍不畏死,如此驚慌確是大失水準的,只因“聖軍”此次用的是他們特有的手雷,這可是超時代的產品,蒙古還沒看見敵人在就倒下一大片人來,難免要有些驚惶失措的。

不待金輪法王回過味來,一股強烈氣息向他逼來,只聽硝煙外一道清朗的聲音冷喝道:“番僧無禮,可敢與黃某一戰!”來人赫然便是黃藥師!黃藥師能在此地出現其實也是個意外,並不在秦業考慮之內。

原來秦業自終南山下來后便將程英打發走了,程英雖百般不舍,卻也知秦業所為甚大,再想自己當日不聽秦業的話追了過去反累他差點讓歐陽鋒殺了,無奈只好依了下來,只將自己隨身帶的綠玉笛交給了秦業。秦業是搞秘密活動的,自不能有明顯的特徵在手,本欲拒絕,轉**一想這也算是程英的定情物的,不好違了她一番心意,再者自己要去洛陽參加劉秉忠的“士子宴”,拿在手上也可做個道具,也便接了下來。卻在他們分手的次日,程英遇到了黃藥師,那綠玉笛是黃藥師贈與程英的護身物,一向不離她身的,此時不見了自然要問。

程英不好說是送給了秦業做定情物了,只說她遇着大師兄,見他沒有稱手的兵刃,便“借”給他用幾天了。

黃藥師自不會讓程英就這麼給哄走了,想秦業這幾年凈是干燒殺搶掠的活,要稱手的兵刃還能少了?見程英神態扭捏黃藥師也不多問,探得秦業行蹤便自跟了過來。本來他隱在清風樓外一處民居內,只凝神探察樓內情形,裏頭的對話自是一絲不落的掉進他耳中,只在霍都一聲“桃花島沒用的軟蛋”激怒了他,卻是讓金輪法王給察覺了。

不但是金輪法王,原本秦業安排了洪七公也察覺到了他的存在。洪七公原和幾個“聖軍”在外候着,洪七公身份超然自不會參與狙殺了劉秉忠行動,秦業請他來此本意也只是掠陣,以防萬一。結果卻真的多來了金輪法王師徒,教一向謹慎的劉秉忠有時間調動了大隊人馬前來“護駕”,今日狙殺劉秉忠已然不可能了。

清風樓內秦業聽得外面響動,知“聖軍”已將一切都安排好了,不由長舒了一口氣,不想這口氣實在太長了,方才硬壓下的那一口鮮血再也剋制不住,“噗”了一聲便給噴了出來。此時蒙古一方人馬聽得外面異響,已自退開一邊,擺開陣勢緊盯着秦業,見秦業吐血也沒敢再逼過來。秦業一抹嘴角,鮮血噴出,氣息大暢,環眼一掃,那達爾巴卻還活着,只他大腿上壓着倒下的那段立柱,往日神力強悍如今卻已無力將它搬開了,那桿碎金裂玉的金剛杵倒還握在手中,面目猙獰的盯着秦業,動彈不得。霍都早已不知躲哪裏去了,地上杯盤狼藉,殘桌斷椅夾着死屍傷兵,一片混亂。秦業自己一身白衣亦早已染紅,當中有他的血,更多的卻是敵人的,此際胸口隱隱作痛,戰意卻仍不減,見着此等戰果心中更微有些得意,沖劉秉忠哈哈大笑道:“劉漢奸大人,今日就此做罷,咱們後會有期!”言罷一腳挑起跟前的一把朴刀,接過朝着當前立柱“唰”了一刀劈斷,跟着又是一腳踢倒,清風樓“轟”了一聲便倒了下來,一時塵土飛揚。

清風樓外,金輪法王接過黃藥師話,自不會不應,兩人此時已斗在了一起,當世兩大絕頂高手,一番激鬥倒正棋逢對手。

那些蒙古兵訓練有素,漢兵亦是久經戰陣的,一陣忙亂過後便已回復了鎮靜,帶隊將官一邊分出人馬四處探查,一邊重新整隊列好陣仗,以防秦業逃脫。甫見清風樓倒塌,俱皆大駭,正要搶進去救他們的將軍,又見幾個黑乎乎的東西朝自己頭頂砸來,接着又是“嘭嘭”幾聲,人馬再復倒下一大片來,剛剛整起的隊列便又散開了。此次“聖軍”不再給蒙古兵緩氣的機會,俱皆沖了出來,彎弓負箭一陣連射,例不虛發。硝煙中蒙古兵不辨東西,紛紛中箭倒地。

洪七公見秦業渾身浴血沖了出來,勁頭卻還亢奮得很,唰唰幾下沖入蒙古兵中,替秦業掃開一條道,哈哈笑道:“秦小子,還能再殺韃子嗎?”

秦業左手綠玉笛認穴,右手朴刀開膛,嘩嘩聲中已然划倒了一大片人,亦是大笑道:“這有何難!只是忘了給師公夾塊雞屁股出來,師公莫怪!”

洪七公聽得秦業此話,白鬍子一翻嗖了一聲便欺到他近前,拔開幾個攔路的漢兵,“啪”了給秦業一個大大的暴栗,瞪直雙目氣道:“臭小子,這個時候還敢拿老乞丐開刷!”

此時硝煙漸散,幾個蒙古兵認清了他二人的位置,嗖嗖的幾支箭便向他二人飛來,秦業舞刀拔開來箭,正想抗議洪老爺子在自己的手下面前敲他腦袋的不良行為,卻聽洪七公沖黃藥師與金輪法王激斗處喊道:“黃老邪,你可是越活越回去了,連小孩子都打!”此時蒙古越聚越多,驅散不開,自不能讓人纏住了。

黃藥師與金輪法王在屋頂之上正鬥了個旗鼓相當,聞得洪七公此言嘿嘿冷笑道:“小孩子不聽話,自然要打!”言罷雙掌舞動,勁風大漲再次逼向金輪法王。

秦業此時才注意到黃藥師也來了,見蒙古兵圍攏了上來,己方諸人武功雖高,在人潮中卻也只能徒呼奈何,不欲再與蒙古兵多作糾纏,當下沖金輪法王喝道:“金輪法王,你的徒弟都死光了,還不快去收屍,再晚毛都不給你留了!”

金輪法王與黃藥師相鬥半日,半點好也沒討着,聽得秦業此語,一輪揮出人退到一邊,只見秦業渾身浴血,卻還在蒙古兵卒堆里砍瓜切菜,他身後那老乞丐一身修為亦不在自己之下,而自己的兩個徒弟連同劉秉忠手下一干高手俱皆不見,哪還敢再戰。見身後清風樓已是一片廢墟,記起達爾巴似被壓在裏頭了,轉身跳回清風樓,翻柱倒椽的就是一陣好找。

黃藥師亦不追趕,冷哼一聲拾起幾塊瓦片朝下面街上蒙古兵疾射而下,他氣運指間,瓦礫疾飛,被擊中的蒙古兵轉瞬間便已倒下一大片來。

秦業見空隙大開,拔開飛箭沖洪七公喊道:“師公,走!”洪七公也不搭話,“轟”的一招見龍在田向追來的蒙古兵擊出,飛浪滾滾,蒙古兵抵擋不住,便給轟出一大塊空當來,後面的兵丁卻皆悍不畏死,兀自強行往空當里填進來。秦業洪七公不敢再行耽擱,尾隨黃藥師身後,沿着他開出的那條道向洛陽城外逸去。

此時殿後的“聖軍”見時機成熟,便將身邊手雷盡數朝騎在馬上拋射的蒙古兵砸了過去,生生將追在秦業後頭的箭雨擊散。一時之間又是硝煙大起,街邊民居店鋪更有不少都起了火,煙熏霧漫,蒙古兵人數雖多,沒了箭雨壓制,便再也攔不住幾大高手的連番衝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秦業幾人揚長而去。

金輪法王翻騰了半天,總算是將名副其實灰頭土臉的達爾巴給找着了,也虧了達爾巴皮糙肉厚,清風樓砸下來的那些殘磚斷瓦居然半分也沒傷着他,不過秦業的那一掌卻實打實的劈斷了他的三根肋骨,虧得達爾巴悍勇,居然半天裏吭都沒吭一聲。霍都此時也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捂着眼跪在金輪法王面前大氣都不敢出,他方才在達爾巴背後躲閃了老半天,結果卻仍比達爾巴還慘,以後他那把漂亮的白玉鐵扇是再別想玩了,否則那就是獨眼龍充書生——噁心,蠻族獨眼龍充書生——蠻噁心的!

金輪法王卻是他們師徒幾個裏最鬱悶的,大家都是做師父的,郭靖的徒弟一打兩卻還把自己徒弟都給廢了!心裏惱着霍都臨陣畏縮掃了自己面子,又讓黃藥師逼退,到中原的第一次出手便諸事不順,暴跳如雷的老金輪差點沒把這個不爭氣的徒弟一掌給拍死!

劉秉忠直到秦業走了一刻鐘后才從暗角走出來,這個時候,架着踏弩準備最後一次狙殺的秦三見事已不可為,為了躲避蒙古兵的搜查無奈只好撤走了,算是讓劉秉忠多活了幾天。在方才清風樓的激斗里,劉秉忠與秦業對了一掌即被擊飛了,卻也因這一“飛”卸下了秦業的大部分掌力,沒受多大的傷,為了留下他的“大有為之軀”,劉秉忠沒敢再次硬撼亢奮中的秦業,放着已是強弩之末的秦業脫身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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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鵰里的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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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連番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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