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劍拔弩張

第九十章劍拔弩張

其實，孫不二的話也是代表了相當一部分人的看法，雖然郭靖對眾人在此等國難當頭之際還這樣究究不忘這些勞什子“面子”問題很不以為然，或者說，有些失望，只是為蒙古鐵蹄的殘暴不仁重重的壓在心頭，相較之下自己的個人得失就不那麼重要了。

秦業見着郭靖眼中閃過了一絲失望之色，也自有些黯然，他對趙宋王朝早就不抱什麼信心了，也對趙宋王朝待自己師徒的防患很是無奈，不過在此等情況下，趙宋王朝作為抗蒙的旗幟卻是倒不得了。想到此處，向眾人一拱手道：“諸位前輩，師父說得不錯，若是朝廷能夠振作起來，個人受點委屈也沒什麼。況且，我輩抗蒙，只在於蒙古鐵蹄殘暴不仁，視我漢人如草芥，為拯救無辜百姓而來，與趙官家原本無關的。若是我等能得到官家的認同，也是好的，至於以後如何做，還是本着這個原則：只要大事持定，凡有助於匡難濟世的，小節上就不必太過在意了。”略一頓，看着郭靖已然起身走向外閣，輕嘆一聲也跟了上去。

郭靖聽得徒弟這般說，心內大是欣慰，兩人一前一後過了天井出得大門外，只見門外一字排開十數勁裝官差，當前一人約在三十許間，生得高大雄偉，天庭飽滿，甚有威儀，略一揖道：“草民郭靖，見過天使。”秦業也自細細打量這位名揚千古的大宋末代權奸，別說。就沖他這副長相，這份自信，在注重儀錶儀堂地官場裏確是能大吃八方。

賈似道見着當世大俠郭靖向自己行禮，雖說是自己狐假虎威，也是甚有些得意，伸手虛抬道：“郭大俠免禮，本官奉欽命前來傳聖旨。郭大俠還是早些擺香案迎旨才是。”注意秦業看向自己眼神不是很友好，賈似道心下一沉。也冷冷的回掃了秦業一眼。

秦業見賈似道如此傲慢的受郭靖一禮，心下不悅，微微皺眉道：“我等皆是無知草民，只恨蒙古鐵蹄殘暴不仁，屠戮無辜百姓，身負武藝不敢不為民請命耳。只不知如此大軍壓境之時，天使千里迢迢趕到大勝關來。可是有以教我等？”

賈似道見着秦業對自己並不友好，冷哼一聲道：“朝廷正是念着爾等勞苦功高，特地下旨褒揚，秦公子既曾有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難道還要本官教你怎麼做不成？”

秦業想不到賈似道此人對自己也有如此了解，頎身長立洒然笑道：“賈大人說得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等雖是江湖散人，也不敢落人之後。只是素來自由散漫，更是視名利如草芥。今日所為之種種，不過是盡一匹夫之責保家衛國罷了，並不須有朝廷特旨褒獎。有勞賈大人費心了。”

郭靖聽得秦業語帶機鋒不買朝廷的帳。與他在內的說辭大相逕庭，心仙也有了些不喜，不過在外人面前，卻是不好斥責自己徒弟了，也只微微皺了下眉，並不說話。賈似道卻似看着他們師徒兩人有心抗旨一下，心下微微起惱，他雖是進士出身，卻是也曾流落草莽的，對江湖中人的習性規矩也是懂地。嘿嘿冷笑一聲道：“秦公子果然伶牙俐齒。本官倒是有些奇怪了，郭大俠視名利如草芥。難道也視朝廷恩典如草芥不成？”

一旁的田文有些替郭靖師徒着急了，只是他品階太低說不上話，惟有在一旁不住了給秦業眨眼示意，偏秦公子對此視若未見。

郭靖見得秦業與賈似道說僵了，慨聲道：“賈大人誤會了，我師徒素來不以名利為重，朝廷有心關愛郭靖，郭靖自是感激不盡。至於恩典，郭靖以為卻是不必了。朝廷此時更該做了，便是澄清吏治，厲兵秣馬以期一朝恢復中原，還我天下漢人一個朗朗乾坤！”

一句話噎得賈似道面上一陣紅一陣白了，冷哼一聲道：“此事朝廷自有決斷，無須郭大俠多心。本官只問你一句，這聖旨，你是接還是不接？”在外頭等了許久，賈大人早就有些心焦氣躁了。

未待郭靖回答，秦業朗聲笑道：“賈大人說笑了，怎麼看着這像是在強買強賣一般。”略一頓，看着郭靖面有不悅，示意他先不要說話，朝賈似道一拱手道：“秦業聽聞賈大人也曾行走於江湖之中，更是南少林海燈大師地得意弟子，當也知道江湖中人的規矩，素來與朝廷互不相干了，今日朝廷着賈大人前來傳旨，想必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吧？”（海燈法師，范無病，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這個曾經風靡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一代奇人，不過據考證，少林“海”字輩剛好排在宋元之交，劉秉忠的師父海雲就是這一輩的，呵呵）

說起自己的師父海燈大師，此刻也是大勝關的座上客，賈似道登時一陣氣餒，又一想自己向皇帝討了旨來此收攏郭靖師徒，若是沒了交差，自己面上也過不去，冷哼一聲道：“秦公子倒是知我！”言罷從背後取出一個匣子，“呼”了一聲狠狠地甩向郭靖，冷冷的道：“郭大俠好自為知罷！”轉身就走。

秦業繞了這麼多廢話，也就是不想師父郭靖委屈了自己在趙昀小兒一紙廢話面前折腰。若說賈似道這個人雖然飛揚跋扈，畢竟是官面上的人物得罪不得了。而且在未來里他還是趙宋朝廷里說一不二的一代權臣，在此大敵當前，也不該得罪了他。見着賈似道挾氣而走，急的喚道：“賈大人請留步！”

賈似道正欲翻身上馬，聽得秦業呼喚，回過頭來，冷哼一聲道：“黃毛小兒，有屁快放！”

秦業本正想自己矮一頭給賈似道一個台階下算了，給他個面子莫要叫他日後來為難自己師徒就行，聽得賈似道如此粗俗無禮的一句話，忍不住心下大怒，勃然作色道：“賈似道，大敵當前，無論江湖朝廷，俱該精誠團結協力抗敵，耍這些小手段也沒甚意思！日後你若是挾私報復壞了抗蒙大事，縱是千里之外，秦某取你首級也是易如反掌！”一怒之威，凜凜如刀割，一側起身欲攔的田文亦是抗不住的倒退幾步，駭然呆止，瞠舌無語。

賈似道聽得秦業說及這個小手段，更是羞惱不堪，“啪”了反手給了座馬一鞭子將它驅開，勉力抬腿逼近秦業幾步，咬牙冷視秦業道：“你敢威脅於我！”說話間，額上已是冷汗迭冒了。其實，若不是他耍小手段要郭靖在自己面前彎腰，秦業也不至於這樣公然不給他面子。

秦業嗤笑道：“我便是威脅於你，你又待如何！”一言既出，賈似道身側十數勁裝官差俱皆“噌”了一聲，拔刀在手將主官護住，只對着秦業投來了凜凜寒光，相抗不能，俱是面如白紙，手背潮熱。

郭靖不期徒弟會搞出如此劍拔弩張地一幕，急的止道：“業兒，你怎可也賈大人無禮！”說著人近得前來攔在秦業身前，登時一股溫潤之氣如春風沐灑而下，賈似道幾人大鬆一口氣。

秦業心知此時絕不可示軟，瞪視着賈似道冷哼道：“朝廷吏政，從來都是敗在這等對外無能苟且求安卻只會怙勢弄權之輩手上，賈大人年富力強，若能寬以容物，一心振作有所作為，進可不失為大宋之郭汾陽（郭子儀），若是不能，韓侂胄殷鑒不遠！”

賈似道聞言一凜，南宋立朝以來，自秦檜以降，韓侂胄、史彌遠相續把持朝綱，權傾天下。賈似道野心勃勃，對自己才略極有自信，其姐又深得宋理宗愛寵，本人也大受大宋軍方第一人孟珙賞識，平步青雲自不在遠，此時正值壯年，自期會做出一番不下於前人的功績來。待聽得聽得秦業將他與這兩人對比，才甫一放下的緊張心情登時又給嚇出了一身冷汗，瞪視了秦業許久，忽的哈哈大笑道：“郭大俠誤會了，賈某與秦公子適才相戲耳，莫要當真，莫要當真。”說著排開緊護着自己的眾位官差，近得前來向郭靖一揖乾笑道：“家師素來對郭大俠多有仰重，似道今日得到郭大俠雄姿，不勝折服，請郭大俠受似道一禮！”說著躬身一揖，神貎甚為恭謹。至於其心內地真實想法，卻是不得而知了。

郭靖不期賈似道有如此一變，不由微微一怔，隨即上前一步將他攙起，謙聲道：“賈大人客氣了，郭某些許薄名何足掛齒，不敢當賈大人如此大禮。”

秦業見着賈似道前倨後恭，心下瞭然，知他為自己一番話給唬住了，史載此人身居相宰而無容人之德，不少叛宋投蒙的軍方大將實在找不出自己貪生怕死的理由，便說受了賈似道折辱，氣憤不過的話來。此等話雖是無恥，卻也非是空穴來風。對賈似道在自己威脅之下能夠“相戲耳”一笑了之這種事又如何能信，也自輕笑道：“賈大人宰相肚裏能撐船，秦業佩服。令師海燈大師時下也在大勝關，賈大人若是不急着回去交差，不妨多留幾日，我等也好多親近親近？”

賈似道眼珠子一轉，哈哈大笑道：“秦公子此議甚得我心，只得秦公子莫以似道鄙薄才是。”他話說得客氣，對秦業這個人卻是大為警惕了，又頗有些興奮，隱隱覺得秦業會給自己一些意外的好處，不由更是有些期待來。

田文見着兩人言好如初，心上的大石頭終於放了下來，一擦額上冷汗，乾笑一聲道：“賈大人，秦兄弟，老田今日可是讓二位給折騰得夠嗆的。”

秦業哈哈大笑道：“老田可是酒蟲發作了，小弟在悅賓樓置一席為兄弟壓驚，也賈大人接風，二人可莫要推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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