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堂弟身上的忍殺標誌
即使在葦名城砍砍殺殺了幾年,但就像觸景生情,當你坐在初中高中老教室里的老座位的時候,回憶就像潮水般湧出來。
路明非記得自己已經被十幾所大學給複信了,好像只剩下最後一兩個沒有回復。
好在他內心強大,換做一般的高考生髮現自己在考試前一個月忘記了所有知識,連題都讀不懂,恐怕會直接尿褲子,當街哭出來。
“實在不行,就去參軍嘛。”
聽說軍隊補貼也不錯,他從未想過這條路,他雖然學習成績不好,但體育成績也很差。
拿起信讀起來,還好中文他還記得。
他的英文水準早就倒退到小學生水準,如果是純英文,他只能在網上打開百度翻譯,對照着紙上單詞一句話一句話地敲來看。
這太麻煩了,反正都是拒絕,不用看也知道。
“親愛的申請者:
感謝你對芝加哥大學的興趣,但是很遺憾的...”
你看,我就知道吧。
他甚至沒有往下看,不錄取就不錄取唄,誰稀罕,哼。
“等等,還有你的包裹。”門衛又扔過來一張單子,“簽收一下。”
“我的包裹?從哪來來的?”
“跟着信一起寄過來的。”
路明非稀里糊塗簽了字,拿到一隻FEDEX的大信封,裏面有個硬邦邦的東西,他拆開信封,倒出了...一隻手機。
純黑色的N96手機,裏面還有一大半的電,名片里夾有唯一一個聯繫人,“古德里安教授”。
懂了,一定是寄錯了吧。
他直接打了過去。
嘟嚕嚕嚕嚕嚕~
電話接通。
“喂,你好,這裏是卡塞爾學院的古德里安。”
字正腔圓的中文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卡塞爾?不是芝加哥嗎?
話說為什麼用中文說話,這名字不是外國人嗎?
果然是寄錯了吧。
“你好,我是路明非。”
“什麼!”古德里安教授的語氣變得格外激動:“路明非同學!你有什麼疑問嗎?面試在下周三,地點在麗晶大酒店的行政層,早上九點開始,當然,如果你時間不夠的話,我們也可以在你空閑的時候單獨為你開一場面試。”
他聽起來有些緊張,彷彿路明非才是教授,而他,則是那個面臨掛科去請教授網開一面的差學生。
“卡塞爾學院會以最高標準接待每一個新生,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直接提出來,我們會盡量滿足。”
還沒入學,他就默認路明非是新生了。
路明非覺得他好奇怪,也許搞研究的腦子都有點問題,像是研究變若渣的那些藥師,一個個都是瘋子。
“不是,古德里安教授,你的手機好像寄錯了,我申請的是芝加哥大學,不是你們卡塞爾學院。”路明非耐心地解釋道:“不知道你的地址在哪裏,我待會把手機給你寄回去。”
“不可能!不可能寄錯!”
古德里安大喊大叫道,路明非聽到了深呼吸的聲音。
“——路明非,你讀過那份信了嗎?”
“讀了啊,不就是一封拒絕信嗎?”
“請認真地讀一遍,我們將在周三上午九點在麗晶大酒店召開面試會,你一定要來!千萬不能缺席!”
路明非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然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真是個怪人,信里還寫着什麼嗎?
路明非搖搖頭,
把手機揣到兜里,提着牛奶,把信塞到裝《小說繪》的塑料口袋裏上樓了。
他的動作乾淨利落,單手提着一整箱牛奶爬上樓梯,連氣都沒喘一下。
夜晚,嬸嬸罕見地給路明非夾了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
“明非啊,多吃點。”她的聲音簡直溫柔得不正常,“馬上就要高考了,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下午她和路鳴澤他爸討論過這事了,他們悄悄觀察了路明非半天,只覺得他到處都透露着彆扭。
兩人一致決定,在路明非上大學之前換好好待他,以免他發瘋。
“對,明非,別累着了。”叔叔也給他夾菜,“考不上一本,上個二本也不錯嘛。”
路明非愣愣地看着碗裏滿滿當當的菜,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叔叔嬸嬸,你們別這樣。”
“對了,我今天下午在傳達室拿到一封回信,他們說我可以去面試。”
他急忙把信封找出來。
未曾謀面的古德里安教授既然強調過讓他認真讀一遍信,他也就讀了一遍。
上面也沒寫什麼東西,就是說一個叫卡塞爾的學院接受了他的申請,讓他去面試。
但那可是國外的大學耶,面試肯定都是純英文,他怎麼可能過得了。
叔叔嬸嬸也沒問他,所以讀完之後,他就把這事給拋到腦子後面了。
現在,這封信終於派上了用場。
這...
叔叔嬸嬸面面相覷,桌子上擺的那個黑色N96彷彿就是一塊磚,重重地掉在了他們的腦袋上。
嬸嬸很想大吼,但看着路明非一臉微笑的臉,她又把話憋了回去。
“明非啊,嬸嬸待會和叔叔討論一下,你先去玩吧。”她的嘴角有些抽搐。
把東西帶回了房間,她和叔叔小聲討論了起來。
“這肯定是騙子搞的!而且是小區裏的熟人!”
“可哪個騙子會花幾千塊錢買一個N96?”叔叔在那隻純黑的N96上不斷印着自己的手印。
“打電話吧,打個電話就知道了。”
嘟嚕嚕嚕嚕嚕~
“路明非!你想好了嗎!”一個激動的聲音。
“那個,我們是路明非的嬸嬸和叔叔。”
“哦...”電話那頭的人明顯有些失望,但他很快調整了語態,終於像是一個大學教授,而不是一個瘋子了。
他用非常專業的語言為叔叔嬸嬸講述了卡塞爾的建校歷史,以及他在哈佛大學就學的經歷,把叔叔嬸嬸說得暈頭轉向。
兩人連連答應着,說一定會帶路明非去參加面試。
與此同時,路明非跑到了網吧。
他決定在今天,和路鳴澤做一個了斷。
“夕陽?你上來啦?”
簡簡單單的問候,路鳴澤每次在屏幕上打出來的時候,都會讓路明非覺得一種很急色的期待。
“嗯,貪吃蛇,我得退網了。”
“啊......”
那串省略號拉得很長,路明非忽然笑了,笑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