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二節
吃過中飯,大伙兒又聊了半小時的話,都有事,便散了。
何蓉幾年來,一直有一個心愿,如今是時候要去實現它了。於是提議小馬哥和她一起到她開的那家洗衣店去看看,一來是想聽聽他的意見,二來是想商量下下一步的打算。
小馬哥閑來無事,心想,去看看也沒什麼礙事,便高興前往。
到了,看見了何蓉的洗衣店。店不大,開在某大學的食堂附近,總共兩間門面,掛一環保綠色牌子,上寫銘蓉洗衣四個大字,前台笑呵呵地站着兩個年輕女子,看見何蓉和小馬哥,便喊蓉姐好、姐夫好。
小馬哥聽這喊聲,着實吃驚不小。從未見面,怎麼她們就喊自己姐夫,便望着何蓉,何蓉只天真而又羞怯地笑。
“你們怎麼喊我姐夫?又沒見過?”小馬哥問那兩女孩子。
女孩子說怎麼沒見過,天天都看見他的照片,放在蓉姐辦公室,就是化成灰都認識。
小馬哥不信,要看。那其中一女孩子便領了他去看,何蓉極不好意思地跟着在身後。進了辦公室,果真看見自己的相片裝在相框裏擺在辦公桌上,看上去是那麼的年輕帥氣,旁邊還擺着一張和何蓉的合影。這是什麼時候拍的,怎麼會有如此的開心笑容?那時的他,一定很幸福、很自由自在。多麼好的時光呀,想了去。
那是三年多前的某一天,小馬哥特地從外趕回她身邊,給何蓉過生日。那天,小馬哥送了一束火紅的玫瑰給她,她感動得哭了半個小時,說從小到現在,從來沒人送過花給她,也從來沒人陪她過過生日,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記得,是吃了中飯。小馬哥領了她去了公園,給她買了最愛吃的棉花糖和爆米花,二人在那公園的椅子上笑着,談着美好未來。
後來不記得他對何蓉說了些什麼,當時她特別興奮特別開心。說是要把這最美好、最最幸福的一刻記錄下來。
所以叫人給拍了三張照片:一張合影,各自一張單人相。照片出來之後,何蓉把自己的那張還有一張合影給了小馬哥。
到了今天,當年的那兩張相片,小馬哥早已經不知去向,而何蓉保留的相片卻仍然完好如初。
小馬哥看着眼前的相片,心裏無限地感動,轉身拉了何蓉的手,此時所有的心裏話都化作一眼深情地眼神,一直穿透她的眼角到心靈深處。
何蓉彷彿明白了小馬哥的內心世界,問他是否還記得那時候說的話。
小馬哥搖搖頭,有些歉意。
“當時我問你,願意娶我嗎,你說願意,非常願意。”何蓉說時深情地望着小馬哥,眼裏滿含熱淚,“轉眼三年過去了,你還會願意娶我嗎?”
小馬哥想說會娶她,但一想到三年前的那場變故,想起楊春那肚子裏的孩子,還有楊春,便沒了勇氣。話到了嘴邊又生吞了回去,低着頭,不願再看着何蓉那張溫柔而動人的臉。
何蓉知道小馬哥心痛的緣故,所以也不再問起,只是心中仍然極想聽到他親口告訴她願意娶她。
何蓉說,她已經沒有能力把銘蓉做得更好,所以準備把它轉讓了出去。
小馬哥正心痛她,所以贊成。問她是不是找到了合適的老闆。
何蓉說找到了,這個人叫馬遠銘。
小馬哥不願意,說這事兒定不成的,自己一個犯人,怎麼可以接手她一手辛苦創辦起來的事業。
何蓉說這店本來就是為他而開,她人亦是為他而生,現在出來了,理應還給他。
小馬哥堅決不同意。何蓉便又和小馬哥談了許多,說她今生無掛,只小馬哥是她的財富,有了他便有了她的人生和全部,她看好了他的才能,只有他才能把它壯大,也只有他,才是她的指望和依靠。
過了幾天,何蓉終於還是說通了小馬哥。二人便去把那銘蓉改了執照,等一切辦妥。小馬哥便着手升級店面,用心經營。
不出幾月,銘蓉洗衣店在各大中專院校開了十幾家分店,生意均火爆異常。
這時,小馬哥又引進了VI視覺識別系統和連鎖經營理念。把銘蓉洗衣店註冊成為一家連鎖經營公司,名為中陽銘蓉清潔連鎖有限公司,出了統一的店招和店飾裝修,出了統一的制服、統一的標誌、統一的服務車等,從此開始了正規的公司化經營。
不到三年,銘蓉清潔公司的連鎖店遍佈中陽八縣一市三區,並向周邊地區推進。業務範圍也擴張到酒店用品清潔、餐館用品清潔、裝修清潔、工程清潔、家政清潔等。而銘蓉清潔公司也成了當地明星企業,受到了各級政府和機構肯定,媒體亦曾多次報道。
事業上的小成功,讓小馬哥暫時忘記了曾經的痛。現在何蓉就是他的全部,但可惜的是,雖然她以戀人的身份住在小馬哥家裏,卻偏偏沒有那一紙的婚約。為此,小馬哥的家人也常常問起何蓉結婚的事情來。她知道小馬哥的痛,所以總說,現在事業才剛剛開始有了起色,等事業再上一台階了之後再考慮也不遲。
小馬哥也覺得來日方長,不懂得什麼叫錯過便是一生的道理。
那天,何蓉陪小馬哥到國稅局辦事出來,出了大門,正欲過馬路去取車。突然由前方飛馳過來一輛小車,向著小馬哥撞了來。何蓉大驚失色,用盡全力把小馬哥推開,那車便直接將她撞飛。
小馬哥驚慌失措,沒命地跑向何蓉。
到了近前,她已經滿身是血,眼睛彷彿還有光,有淚,有許多的心裏話。她的嘴微微張着,卻已經說不出半點聲音。
小馬哥大喊大叫,把她抱在懷裏,心已經碎成片,淚已經成了線。何蓉還有一口氣,她用盡了最後的力氣,露出一點笑意,把她的手掌遞到小馬哥懷裏,眼睛死死望着他的臉,嘴角輕輕動了動,由喉里發出極弱的聲音,但已經沒有了字句。
小馬哥知道她心裏掛着什麼,便用嘴輕輕地貼着她的耳朵,說:“我願意!”
何蓉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小馬哥的手死死地握在心口,嘴角掛着笑意,永遠地閉上她那雙美麗的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