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凶獸出籠
由神經中樞下達指令，電與化學信號快速通過神經元和突觸，傳遞至末端的肌體。
這就是人體的運動，一套流暢優美的進程。
但在其中，卻往往有太多阻礙。
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深埋在意識里條條框框。
它直接影響了源頭的“下達指令”模塊。
人類構建了大量虛擬概念，來定位自我的存在，同時卻也限制了自身。
一如現在的老李。
論身體，營養狀態以及等級，他都好過對面的青年，沒有理由會被突襲得手。
但他卻有一個死穴。
那就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對方會在此時動手。
怎麼可能呢？對不對？
就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喪喪的小子？
怎麼想都不可能啊？
他在幹嘛？
不會吧？
他怎麼敢？？
……
一瞬間，太多類似的東西卡在腦海里，
於是，便失去了先手權。
吳強的速度，的確很快。
但僅從肉體上說，從起身，舉臂，再到扭腰發力，其實並沒有超常發揮。
他快在了覺悟。
越過所有倫理道德，沒有半點猶豫。
於是，作為結果，
從舉起斧子到落下的一秒多時間，老李生生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斧刃吃進身體，武器甚至都未能出鞘。
……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老李的士兵。
就在吳強採取攻擊行動的同時，
兩名輕型步兵立刻轉變為敵對狀態。
吳強一腳跺開老李的軀體，後者無力地絆在一名士兵身上。
另一名步兵則大步向前，繞過障礙，刺出長劍。
吳強早有預備，急速朝着劉叔身後的方向撤退。
此時，胖胖的劉叔已經本能地站了起來，
他張大嘴巴，卻似乎沒能反應過來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麼。
步兵迅速逼近，但再次出劍時，受到劉叔干擾。
他可以判斷攻擊領主者為敵對，卻一時無法判斷劉叔的陣營，畢竟此人剛剛還是友軍。
而他的領主也已經喪命，再也不會給予指示。
一瞬間的混亂，使得這一劍綿軟無力地滑過【中立單位】劉叔身側。
但吳強沒有猶豫。
他的斧子順勢雷霆般劈過，步兵的武器和劉叔的右手被重重地削了出去。
兩者都被巨大的力道帶翻。
他沒有耽誤戰機，迅速突進，一斧子劈向中路門戶大開的步兵。
一擊KO。
一旁的劉叔則慘嚎起來，踉蹌着後退，
但吳強卻沒有給出更多反應時間，下一斧子就劈開了對方肥厚的胸口。
另一名步兵此時撥開老李的軀體沖了過來，但轉瞬之間，戰局已經變成了一對一。
面對2級領主，一名無星D級兵已然毫無優勢而言。
尤其還要在狹窄空間內面對對方的重斧。
戰鬥已經失去懸念。
五六回合之後，吳強的斧子便砍進了步兵的腦袋。
……
完成殺戮后，他安靜地回到椅子裏，將斧子立在一旁，端起搪瓷杯，把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
“為……為什麼……”
喉嚨里冒着血沫，還剩一口氣的劉叔不可思議地看着這位曾經乖巧的鄰居。
……
“對不起，劉叔。”吳強則平靜地攤開了雙手，“我不是針對你，我只是……不太喜歡人類而已。”
——“……”
“我不喜歡人群，或者說是，憎惡。”
“您說過，很少看到我，那是自然的。”
“因為我會故意迴避人群。”
“選擇人少的時間出門、從來不坐電梯，這些都是常規操作。”
“要出門時如果正好聽到您的房門打開，我就會安靜地站在門后，等到電梯門關上之後，再推開自己的門。”
“這樣說，您可明白？”
“我想是無法理解的。”
“簡單說就是，我無法忍受你們。”
“就現在，我都能聞到你們身上的臭味，我真得無法忍受。”
……
氣若遊絲的劉叔此刻表情甚至褪去了恐懼，只剩下深深的困惑。
這個跟自己做了一年鄰居的大男孩，
竟然是一個影視作品裏才會存在的變態惡魔？？
……
“別誤會，劉叔，在此之前，我沒有過任何犯罪行為。”
“限制我的，是理性生存的本能，以及在強力秩序面前可以忽略不計的個人力量。”
“而這兩條，在來到疾風大陸后，都被大大地弱化了。”
“所以，您不知道我內心有多麼煎熬。”
“要做點什麼嗎？”
“還是算了？”
“您吶，就放我自生自滅，在矛盾中泯滅於十天後，不好嗎？”
“十分可惜。”
“您非要來挑戰我忍耐的底線，最後還帶來了這個人。”
說著，吳強來到了已經斷了氣的老李跟前。
“他是什麼貨色，我比您清楚。”
“說實話，他要奪取我的東西這一點，我並沒有強烈抵觸。”
“可以的。”
“真的可以的。”
“但是，請快一點。”
“他的問題就是，做得太複雜了。”
“還是那句話，我忍受不了你們身上的臭味。”
“取我性命，可。”
“但如果這個過程中，還要發生數輪拜訪和交談，那就不行。”
“因為實在是太噁心了。”
“所以，還是反過來做吧。由我來動手，就很直接。”
“您說對不對？”
……
吳強喋喋不休地說著，語速平穩，表情淡然。
但此時劉叔也斷了氣。
兩位領主和兩名步兵的能量點傳入他的身體，伴隨而來的便是一道升級的金光。
他搖了搖頭，拿起自己的斧子，慢吞吞地打開房門，走進外面的細雨之中。
那座高聳的石窟依舊吞吐着黑煙，處於休眠狀態。
……
【功能建築：龍穴】
【可以提供“黑龍”雇傭】
【日產量：0.1】
【整數周期末尾方可雇傭】
【單位雇傭金額：20000黃金，40硫磺，20紅寶石，20水銀】
……
雨水流過他的面龐，沖淡了血腥的味道。
他久久地站在龍穴前，直到“嗖”的一道流光閃過。
一名西裝革履，身形修長的智能管家落在他身旁。
……
“如果領主陣亡，對其城鎮的無敵防護罩還會持續嗎？”
吳強依舊抬頭凝視着黑暗的石窟，漫不經心地詢問道。
“主人，防護罩保護的是玩家據點，對於無主之地，將會立刻失去效果。”
管家的聲音則很是輕柔。
“外面那些士兵呢？”
“會變成野怪，也可能會被招降。”
“明白了。”吳強拖起生鏽的斧子，“這兩座城的財產，足夠我在第十日雇傭士兵。”
“但是主人，即使是強勢的戰鬥型S級，在缺乏經驗時單兵面對本土勢力，也未必能守住本城。您是否考慮接管他們的城鎮，繼續運營？”
“不。”
吳強冷漠地敲了敲自己的斧頭。
“我說過，他們人類，做得太複雜了。若果守不住，那就不要。這是很簡單的邏輯。”
“我不明白……”
“一人，一龍，一斧，足矣。”
“您的意思是，”
智能管家這次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隨後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裸奔流嗎……”
“你有意見嗎？”
“不，”智能管家俯下身軀，畢恭畢敬道，“我很榮幸，能侍奉於您。”
吳強則不再言語，拖着血紅的大斧，走向城門。
這一日，細雨籠罩下座座城鎮無比寧靜。
吳強村寨里漆黑的龍穴，也沒有任何動靜。
但河間地的領主們，
卻都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股涼意。
那感覺，
就像是在遙遠的某處，
有頭惡魔已然鑽出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