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三朝元老的實力

辦公室，頓時鴉雀無聲。

全部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黎貝卡身上。

大家都聽出了陸雲謙剛才的意思，不約而同在心裏暗道：“老闆意思是，現在去上海開一家肯德基分店，是完全可以的；而一向精明的黎貝卡，這回怎麼與老闆意見相左呢？”

不少人悄悄瞄一眼老闆冷峻的神情，不由得在心裏暗暗為黎貝卡捏了一把汗。

很顯然，老闆似乎生氣了。

黎貝卡盯着被大家關注的巨大壓力，稍稍在心裏整理了一下思維。

把目光投向斜對面慵懶地靠着沙發喝茶，一向給人博聞強識而又妙趣橫生的年輕老闆，說道：“陸總，您可還記得，引進肯德基，公司總部花了多少錢嗎？”

“多少錢？”陸雲謙抬眸看她。

“邁克拿出一個億入股肯德基總部！取得了這一餐飲品牌在龍國乃至亞洲地區的永久授權！”黎貝卡目光明亮，頓了頓，繼續說道：“既然咱們獲得亞洲地區永久授權，又何必急於一時？”

“嗯？你說。”

“您也知道，肯德基這邊目前由我來主要負責，下半年，恆隆公司的業務將逐漸龐大，可能我們就得另外調人過來管理肯德基餐廳。而且，我認為，無論是從開分店的籌備便利性，還是管理便利，就算要開分店，也是在四九城開第二家，第三家……”

陸雲謙笑道：“你的賺錢邏輯太局限了。”

“陸總，我做過很多個崗位的工作，覺得還是應該穩打穩紮一步一步向全國大城市大展最好。”

“上海是一座那麼大經濟體量的城市，作為我們國家開埠最早的大都市，過去的十里洋場爭霸戰也延續到了現在，咱們要是現在不趕緊過去佔領市場，萬一給同行抄了作業，豈不是虧大？”

“他們抄不到精髓。”

“是，即便是這樣，萬一人家弄個與肯德基點名十分相近，足夠引人誤認的餐廳，賣相近的產品，即便味道沒有咱們好吃，但是，對咱們來說未必不是一種潛在的損失。”

黎貝卡微微一愕，“這方面，我確實沒有過多考慮。”

但是陸雲謙是十分了解自己的同胞。

對於他們抄作業的能力，那是深有領悟。

“再說，既然上海是那麼大的城市，老百姓的消費能力甚至遠遠超過了四九城，將來，就必須另外聘用一位大區總監來管理上海的所有分店！”

辦公室，員工們聽到老闆推演宏偉藍圖如此的胸有成竹，全都躍躍欲試。

“這麼說，陸總是贊成馬上就在上海籌備分店？”黎貝卡喃喃道。

陸雲謙點頭，“在上海，肯定會開多家分店，那就可以建立統一的雞肉配送鏈。”

“那……是個大工程。”黎貝卡說道。

“開吧，大區總監的人選，國內找不到合適的，就到國外找，開業還是請總部的培訓師們到上海來，手把手培訓新員工，也可以根據四九城這家店，把可以複製的模式都複製過去，自建一家雞肉加工廠。”

聽到陸雲謙這番話，馮爺派來的三名男青年頓時就熱血沸騰。

他們過來學習，就是希望儘快在上海開分店。

更想擔任餐廳高級管理，甚至是大區總監……

黎貝卡點頭，“好吧，我這就着手準備上海分店。”

“辛苦你了，”當著這麼多員工的面，陸雲謙也是特別肯定了黎貝卡對公司的貢獻，隨後語調輕緩道：“公司的事情，你有拿不定主意的，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陸雲謙特彆強調了，方才他們兩人的討論只是黎貝卡拿不定主意。

並不是否定她的工作能力。

“好的，陸總。”

對於辦公室內員工們異樣的眼神，陸雲謙順便對這些員工進行了一下職業素養的培養。

“在座的各位，你們也要多跟黎貝卡學習，在工作中，學會用“項目負責人”思維去工作。”頓了頓，陸雲謙把目光看向了岳巍，“比方說，岳工，他這個人就很懂得跨部門合作去對某一個項目、某一個客戶負責。”

岳巍突然被老闆點名表揚，微胖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難為情的笑容。

不好意思道：“老闆你過獎了。”

陸雲謙微笑道：“說白了，我們都是某一個項目中的“螺絲釘”，但是呢，大家更喜歡用“管好自己一畝三分地”的態度去參與其中。這種態度，優點是可以確保你能完成自己的工作，但無法讓自己有進一步的提升。”

“但如果你參與與客戶的談判，對客戶進行過後期服務，你就知道哪個最能打動客戶，收盤子的時候與顧客聊兩句，就知道了顧客對咱們的炸雞滿意，還是對雪糕滿意。如果你還當了餐廳經理，你就知道如何做好把控運營控——這對一名普通級別的服務員來說同樣重要。”

“就好比，衛紅這個人你們都熟悉吧，原來他對商業一竅不通，但是這次參與了肯德基籌備，到了上海，又參與了衛生巾工廠的籌建，他就會知道如何從消費者市場去看待做衛生巾這個工作，從而把這一產品更好地推向市場。”

一說起衛生巾，辦公室裏面頓時就跟趕集似的，熱切的討論起來。

岳巍笑問：“老闆，上海衛生巾工廠還缺人手不？”

“怎麼？你要去？”

“嘿嘿……，我可以過去學習一下。”

“算了！你還是安安心心留在四九城吧，公司需要像你這樣的員工。”

其實，岳巍就是順嘴一提，探一探老闆的風向。

因為他還惦記着老闆說過，要在上海搞房地產公司這件事，到時，他希望過去幫老闆開拓市場，順便讓自己拿到一筆外派補助，想黎貝卡那樣，領雙份工資。

黎貝卡從一個普通女職工，一步步走到現在的跨國公司高管位置，據說，她也面對過太多的流言蜚語，太多的指責和議論，但她從來不管這些，和老董事長據理力爭、得罪客戶，做各種“冒犯”的事情，最後才成就了如今的“鐵娘子”掌門。

這，其實就是一種“內心強大”。

所謂“強大”，不是她霸道地獨裁，也不是蠻橫地專行。

而是，據他觀察，黎貝卡做事就是內心堅定地認為自己能把事情做成，無論外界傳來怎樣的聲音，她都可以遵從自己的內心，自動屏蔽。

所以，岳巍也希望自己成長為像她那樣獨當一面的三朝元老。

但陸雲謙並不曉得岳巍心裏所想。

反而想起了這次回來，沒有給黎貝卡帶衛生巾一事感到不好意思。

他撓撓腦袋，“抱歉啊，黎貝卡，這次我回來，沒給你帶衛生巾，等我們的新型衛生巾研發出來，到時給你郵寄一箱試用。”

其他人，頓時就吃味了。

黎貝卡連忙感謝道：“謝謝陸總。”

“行啦，這邊的事情都聊差不多了吧？那我就去給衛紅打電話，讓他把上海的事情先安排一下，回來送嫣嫣出國。”陸雲謙放下茶杯，身軀優雅的站起來。

…………

上海那邊，衛紅正在衛生巾工廠處理事情。

先前生產出來的那點貨，已經被南京路四家百貨商店瓜分了。

隨着新的一期故事會在全國各個城市的銷售，陸雲謙那篇構思奇特的上海感情故事，以也吸引了很多女青年的關注，她們更加嚮往衛生巾這種衛生用品。

從全國各地寫信給《故事會》雜誌社，問什麼時候可以買到衛生巾，還說，她們到當地百貨店去看了，並沒有衛生巾售賣。

再一次引發了衛生巾的需求。

於是，像四九城百貨商店的貨運卡車都是連夜開來上海。

在工廠外面等貨。

陸雲謙聽到衛紅在電話裏面這番描述，不由得朗聲笑起來，“沒關係，讓他們等着吧！”

“要不然，咱們還是再找一些工人，24小時生產？”衛紅說道。

“還是要讓工人們好好休息，否則，別人看到咱們賺錢，眼紅了，到時候媒體面前說咱們剝削工人，得力不討好！算了，咱們不討論這件事，你安排一下近期的工作，然後馬上回來。”

衛紅不解：“回四九城做什麼？”

“你送嫣嫣出國吧，因為只有你現在走得開，我若是不在國內，很多事情就會不好開展……”陸雲謙便把送程嫣出國養胎、深造一事說給兄弟。

其實，衛紅也了解陸雲謙做事業的認真，眼下，國內的各個項目也剛剛起步，他確實脫不開身。

“好吧，那你讓林然訂機票，從港島出國。”

“嗯，待會兒就讓林然訂票。”

要掛電話時，衛紅聲音愉快道：“恭喜你，要當爸爸了。”

“謝謝，你也要跟着升級當伯父了，也恭喜你。”

兩個男人在電話裏面不顯肉麻的互相恭賀。

聽得辦公室裏面的員工們偷笑不已。

掛了電話，衛紅開始着手安排工廠的事情，給馮正宗打電話過去，卻不想，他太太說，下午馮爺去看老母親了。

馮太太將魏家的電話告訴給他，請他自己打電話過去說廠子的事。

衛紅猶豫了一會，知道陸雲謙不在上海的時候，工廠這邊必須得讓馮正宗過來主持。

電話打到魏家，魏老夫人正在花園裏面坐着，和小兒子有說有笑。

聽到客廳的電話鈴聲，還納悶道：“這時候會是誰來電話呢？”

“媽，您坐着，我去接。”

馮正宗靠在院子的涼椅上曬太陽。

趕忙起身進屋。

聽到是衛紅的聲音，還吃驚的問，“是不是廠子有什麼事？”

因為若是沒有要緊事，衛紅是不會把電話打到這邊。

衛紅簡略說了要出國一事。

“哦？程家姑娘要出國生小孩？哎呀，真是一件大喜事！沒事兒，你儘管出國吧，這邊有我，待會兒，我就去工廠。”

掛了電話，馮正宗一副開心的樣子從小洋房出來，走回到涼椅前坐下，笑呵呵的說道：“媽，好消息呢，陸老弟要當爸爸了。他太太決定要出國生小孩，順便趁這幾年帶小孩邊讀書深造。”

“是嗎？程家姑娘可真是爭氣啊。”老夫人抬起頭來，摘下老花鏡，滿是慈祥的笑道。

彷彿是她要添孫子了似的。

馮正宗見老母親如此開懷，順便就提起了外甥女陶斐的婚事。

“媽，你看，衛紅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早點操辦他倆的婚事？這樣，明年，您也可以當太姥姥啦。”

魏老夫人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點頭道：“行，回頭你有時間了，跟你姐說吧。姑娘大了，到了年齡是該把她嫁出去，省的斐斐一天到晚惦記人家。”

“那我就讓人把看中的小洋房買下，送給斐斐做嫁妝。”

“還是咱們正宗體貼。”

“就是我這個當舅舅的一點心意。”

和母親聊了一會天，喝完一盅茶，馮正宗也打算離開去工廠了。

“等衛紅從國外回來，就擇日給他們辦了吧。”

魏老夫人放下正在縫補的一件泛白的襯衣，把小兒子送出了院子。

馮爺上了車，開心的和老母親揮手。

今天也是心情太好，所以才抽空過來探望母親。

小轎車緩緩地從梧桐葉蔽的支路開出去。

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斐斐結婚的事要操辦，衛生巾新型模型的研發也得抓緊。

派人到北疆彈力棉生產基地洽談的人，也已經出發了，就是對於這個預先補貼農戶，簽訂獨家棉花供銷協議一事，他還是有點忐忑。

讓農戶們將種植的棉花只賣給他們，壟斷最好的棉花基地，同時，在山東棉花基地也簽了獨家協議。

那往後，國內其他工廠需要棉花，不得跟他們購買？

馮正宗到了工廠，見到衛紅，將廠子的事情交接了一下，便讓他立刻趕回四九城。

…………

當天傍晚，陸雲謙駕着車到洋河農貿市場接程春杏母子三人。

巧得很，他的車剛剛要停在農貿市場大門口，從他後邊突然竄出來一輛一模一樣的越野車，便在他前方停下。

陸雲謙靠邊熄了火，看到前邊那輛車的警用車牌，嘴角泛着笑。

剛從駕駛室出來，就看到了薛東升從前邊的越野車上走下來。

他正要跟對方打招呼，卻聽到薛東升已經在和杜桂枝說話，並且聽他倆的對話，是十分熟悉的那種見面問候。

陸雲謙大步走上行人路，衝著薛東升朗聲叫道：“東升哥。”

薛東升一愣，臉上的笑容凝固。

好一會兒，才擠出一抹笑容，“是你啊，雲謙，怎麼……你不是去了上海？什麼時候回來的？”

陸雲謙走到板車旁，遞了眼板車上的兩個竹筐。

竹筐裏面的蘋果也賣得差不多要見底了。

隨後抬起眼睛，笑了笑，“我也是剛回來，怎麼，東升哥到市場來是接寶兒和寶勤，還是買菜？”

薛東升本就是內斂穩重的男人，捏着手裏的手杖，微笑道：“過來接寶兒和她哥哥。”

“果然被我猜中，”

“怎麼，你過來是？”

“我也是來接寶兒和寶勤的，今晚，丈母娘說要接他們一家過去吃頓團圓飯，這不，我也是從公司忙完就過來了嘛！”

薛東升微微一愕，又是團圓飯。

隨後微笑道：“嬸子真是個好媽媽……”

“害，都是因為我們家嫣嫣，她準備出國生小孩，所以這才搞一個家庭聚會嗎。”

薛東升聽說程嫣要出國，神情一震，“嫣嫣要出國……生小孩？她懷孕了？”

“嗯，有兩個月了，我想着，國外條件更好點，再說，她去了國外，還可以一邊養胎，一邊讀書深造，比起待在國內要有趣的多。”

杜桂枝像個局外人，獃獃的站在板車前聽兩個男人旁若無人的寒暄……

兩個男人終於聊完了。

薛東升除了恭喜還是恭喜，拄着手杖，體面的轉身上了車。

陸雲謙也揮了揮手，轉身朝着農貿市場的大門走進去。

剛要走，便聽到杜桂枝沖他喊道：“雲謙。”

陸雲謙一頓，這才想起沒有跟杜桂枝打招呼。

轉過身，又倒回來，像跟街坊鄰居打招呼似的，問道：“桂枝，最近生意怎麼樣？”

杜桂枝咬了咬唇，低聲道：“還湊合……”

“哦，那就好。”

剛要轉身，又聽到杜桂枝問道：“雲謙，衛紅什麼時候回四九城？”

“衛紅？你問這個做什麼？”

陸雲謙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她，“好像今晚就回來，你找他有事？”

“他今天回來？！”

薛東升坐在車子後座，只看到杜桂枝臉上的激動神情，雖然有些吃味，但是隨着車子漸漸從農貿市場駛離，他只好收回好奇的目光。

陸雲謙瞥見那輛越野車消失，才正色道：“衛紅回來是有事的。”

“那個……我是想還他的錢。”

“哦？那個三千塊錢是吧？”

杜桂枝一愕，“你也知道？”

“那是我給他的，你不用惦記這件事了……”陸雲謙大度的笑了笑，轉身快步走進了農貿市場，不多一會就抱着兩個萌娃出來。

杜桂枝看到這一幕，頓時聯想到，不久的將來，陸雲謙應該也會笑得這樣幸福，抱着他和程嫣的孩子……她雙腳機械般的跑過去，幫忙拉開車門，笑着和寶兒、寶勤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