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天下誰人不識君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天下誰人不識君

江晨奇道:“大人認識我?”

那縣令哈哈一笑,似是極其高興的樣:“我是久聞子川大名,卻從沒見過!真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子川!”

江晨對着那縣令一抱拳道:“不知大人從何得聞我名的?”

縣令又微一笑道:“我姓張,名正山,表字德聞,張禕張侍講是我堂弟,司空張華是我堂伯,我師從江統江洗馬。”

江晨恍然大司,原來是張氏子弟,而且還是江統的弟子,怪不得聽過自己的名。這也算是個世家子弟了,他急忙又鞠身道:“原來是德聞兄,江洗馬在長安時,也曾認我做子侄,我卻覺得高攀不上,想不到德聞兄卻是他老人家子弟,失敬!”

那張正山搖搖了手:“我是張氏旁支罷了,不過沾了江師的光,所以忝為留城縣令了。”

江晨恍然,這張正山對自己如此親熱,原來根是在江統身上,不然一個張氏旁支,想做一個縣令,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江晨恭維道:“看來德聞兄也深得洗馬真傳喜愛了。”

張正山沒說話,走上前來拉着江晨到了上首坐下,那本來坐着應該也是縣衙里的人,江晨和張正山過去,他就急忙站了起來,把主位讓了出來,江晨也沒客氣,隨意地就坐到了張正山的邊上。

萬大富和陳二崽哪想得到,江晨這看着貌不驚人的,卻是長安縣令,而且還如此年輕,一時呆立在邊上沒反應過來,還是那姓時的縣尉又從其他地方找了幾個墊子來,他們才回過神來坐下,至於陳舞,聽到江晨後面說的,就只是眼睛亮亮地看着江晨,也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麼。

坐定上了茶,張正山才說道:“江師於我有知遇之恩,如非江師,我就算是張氏子弟,也不可能執掌留城縣。我上月回洛陽述職時拜訪江師,江師一直在我面前提起你,可以說對子川你是讚不絕口,還把你的一些事迹說了,告誡我要多學你,可以說,去洛陽一趟,就聽他老人家一直在念叨你了,所以你一說你是長安縣令,我就能把你和江師口裏的子川對上號了。”

張正山在說著這的時候,並沒有嫉妒的樣子,看來江統說什麼,他就是完全信任,哪怕是在一個縣令面前稱讚另外一個縣令,而且比他還年輕,如果不是對江統萬分敬仰尊重,也不會如此自然。

江晨慚愧道:“是江洗馬他老人家稱讚太過了,慚愧慚愧!”

張正山呵呵笑道:“子川,我覺得江師他老人家說得一點都不過,位卑未敢忘憂國,能說出這樣的話,能有這樣的心胸的人,就不是一般人,現在看到子川的光彩,我覺得江師是一點也沒言過其實,想想,一個外人闖縣衙,卻是問流民之事,不顧自身安危,卻憂國憂民,這更令人佩服不已。”

江晨被張正山誇得臉都有些紅了,但邊上的其他幾人,想來就是留城縣的官吏,聽到他說出位卑未敢忘憂國這樣的話,也是極其動容,再不因江晨年輕而有所輕視。

江晨聽張正山說起流民,他也正色道:“德聞兄,關於流民,也是我來此的目的,現在我看流民封堵了四門,留城已城了一座孤城,我想來問的是,這些流民是不是有什麼不一樣?”

張正山望了眼二崽和萬大富他們,欲言又止,江晨也看了眼他們笑道:“那位大叔於我有救命之恩,這位萬善人德聞兄想來也是認識的,我想他們就算聽到什麼也不會亂說的。”

張正山這才說道:“昨天其實我已得報,說這些流民在從司州進了魏興郡地界后,有人出頭聚集了他們,先期只是幾千人,先趁之前的竟縣不備,趁夜圍殺了竟縣縣令,夜裏又去搶了軍營,奪了武器。這些從司州來的流民有了武器后,又裹挾了一些散亂的流民,還有就是一路來被他們搶了的魏興郡的百姓,繞過德興,又搶了一路的村鎮,現在已聚集了四萬之眾,本來我以為怎麼也要明後天才能到得了留城,誰想得到,今天就到了。”

江晨聽着張正山所說,心裏一沉,怪不得那個報信的人叫得如此凄厲,想來是之前就得知這些流民再不是一盤散沙,現在已有了領頭人,又有了兵器,這是要聚眾造反的樣,想來一路搶過來,被搶的地方都是凄慘無比。

江晨眉頭皺了下:“我剛才在城牆頭看了下,那些流民並不像是德聞兄說的如此兇殘啊,如果是一路搶奪而來,不至於餓得如此飢瘦。”

張正山笑了下:“我聽聞他們到哪,都是先裹挾當地的人在前面,子川你見到的那些,估計都是竟縣或留城縣周邊村鎮的百姓了,他們自己的大部隊還在十裡外。”

江晨哦了一聲,這才明白,怪不得這些來的流民餓成那樣,原來是被司州流民搶了吃穿,然後再逼迫着他們前行,估計遇上事,也會逼着這些流民們去搶奪,當這些流民要餓死的時候,也不會再在意搶的是誰,別人搶我,我去搶別人,那就是天經地儀。

江晨想了想問道:“那這些流民的領頭之人,有沒探子探到是什麼人,叫什麼名的?”

張正山道:“只知姓張,叫張志遠,好像還是義陽的世家子弟,具體的消息太少,就不知道了。”

江晨嘆了口氣:“看來這叫張志遠的人,並不簡單啊,這麼短短的幾天時間,就被他聚攏了人,而且還形成了合力,流民如散沙般不可怕,就擔心的是這樣被聚眾裹挾,到時一發動,幾萬人的威勢……”

張正山也跟着嘆了口氣:“沒辦法,本來我還想說在明天才想辦法轉移本縣的人,誰想得到他們來得如此之快。還好,他們沒有攻城的器械,留城還算城高門厚,城內糧食也充足,一時半會圍不死留城,只要熬過十來日,魏興和漢中的守軍調動過來,這些流民組成的烏合之眾,很快就會散了。”

江晨搖搖頭:“現在估計官軍最主要應對的是司州,魏興估計不可能了,漢中離司州遠些,還有些許可能。”

張正山想了想,只能說道:“確實,魏興是不可能的了,到時肯定會調去先解司州之急,漢中倒是可能了。”

江晨想的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就算之前漢中就開始調兵,到留城,就算只是幾千人的隊伍,那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到達的,而現在看,留城已是一座孤城被圍,這麼一座小城面對四五萬的流民,誰知道是不是能像張正山所說的能堅持十多天。

江晨想了想問道:“現在留城還有多少軍士能用?”

張正山說道:“就百來人吧,留城是小城,沒多少守軍。”

江晨暗暗嘆了口氣,百來人的軍士,面對的是幾萬人的流民,雖然有武器的只是少數,但用這點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這些軍士。

一直聽着他們在說話的時縣尉說道:“我這兒還能組織出三四十人的衙役。”

江晨點點頭,也沒給他們潑冷水:“一百四五十人,如果好好盯着四個城門,隨時有人巡邏城牆,他們沒有攻城設施器械,想來我們能堅持到他們糧草斷絕。”

張正山也點頭道:“我想的也是如此,守住城,流民是一路搶來,現在春夏之交,青黃不接,誰家也不會備太多餘糧,他們搶的那點糧,這麼多人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圍幾天,肯定會去其他地方找食了。”

江晨點點頭,望了眼二崽和陳舞,想來他們村已看到了流民圍住留城,用江晨教的消息樹傳遞下去,現在估計早收拾好了離開村子,不然等到流民從留城流落往下屬村鎮,他們根本沒辦法再跑,只能像前面那些村民般被裹挾。

陳舞也回望着他,眼裏透露出感激,她自然也想到了江晨所想,如非遇上江晨,教了他們這個傳遞消息的辦法,自己村的百多號人,想來也就成了流民,再繼續流移到下一處地方就食。

說話間,天已黑盡,留城縣裏的幾個大佬又商量了一下,現在除了堅守外,想把消息傳出去都不可能,只能各守其責,好好把這段時間熬下去。

當然,重中之重,是縣裏的糧倉,張正山吩咐了時縣尉着重去守衛這裏,把所有他手下的人都放到了這裏,至於城門城頭,只能是依靠那百來號的軍士了。

江晨聽着他們佈置,也沒多說什麼,他心裏稍有憂慮,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卻一時想不出自己憂慮什麼,只能默默坐於一旁聽他們說事。

等其他人都離開去佈置人手,江晨才想到事問道:“德聞兄,前說張志遠他們趁夜殺了竟縣縣令,有沒說他們是如何圍殺的?還有奪取軍營,又是如何做到的?”

張正山聽他如此問,不由苦笑道:“時間倉促,根本打探不到具體消息,能知道領頭人的身份,已是着實不易,畢竟時間太過短暫。”

江晨點點頭,這想探聽到確實有些為難張正山了,他是想知道了,看是不是張正山也有辦法破了留城,畢竟有一個辦法比較好用,那多半會依樣畫葫蘆,一般不會改變。

可惜江晨手裏信息太少,一時想不到張志遠的辦法。

想想,還是覺得有些不保險,江晨道:“德聞兄,能否取兩柄兵器來給我?刀最好,我擔心萬一真有什麼意外,也能防身。”他望了下陳舞,不說保護自己,像陳舞這樣漂亮的小姑娘,如果落到流民手裏,那下場會非常凄慘,到時江晨能防身則防身,不能防身難說也會給陳舞一個了斷,以免她多受罪,下刀的時候,江晨也不會有什麼罪孽感,畢竟到時陳舞的下場肯定早註定了,誰讓她正好遇上這樣的事,只能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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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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