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初次見面
帝都。
湛藍的天空上飄了幾朵雲彩,雨後終是晴天,陽光總能把陰霾一掃而空,皇帝的病終於在慢慢轉好,這是普天同慶的好日子。
恰逢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獵也開始了。
皇家狩獵分為春秋兩季,春季乃萬物復蘇,生命萌動之際。
忌殺生主祈福,春季狩獵以祭典歌舞為主,佑國泰民安,祈風調雨順。
說著是狩獵,實則是各個勢力相互比拼的舞台,同時也是,擇婿選親的好日子。
在這樣的時機,這樣的場合,每一個皇子都想娶一個有實力的朝臣或藩王之女為妃,那些朝臣或藩王也希望能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最有希望奪得皇位的皇子。
作為日後支撐,保證自己的家族榮華不斷,寵幸不衰。
各番思慮,爾虞我詐,只是,誰,又能勝出呢?
狩獵還沒開始,亂糟糟的傳聞就在坊間流散開。
據說,在這次的狩獵中,皇帝將決定皇位由誰繼承,這個消息,無疑像一顆深水炸彈,炸翻朝堂。
街頭巷尾到處流傳着打油詩,揚言皇上即薨,皇位即將更迭:
高祖肇基創大齊,而今啟運病膏肓,內外憂患缺明君,是非成敗論英雄;一朝攬得浮雲梯,一統江山萬萬年。
字裏行間已經流露出皇帝病入膏肓,大齊缺一位明君來治理,皇帝未死,就有這等隱晦謀反的謠言流出。
原本這樣的坊間打油詩應被官府全面禁止,並追蹤溯源找出幕後之人查辦,誰知短短几日卻在帝都廣為流傳。
想必暗地裏有一股勢力將這些流言散播開。
事實證明,也的確起到了效果,各方勢力紛紛摩拳擦掌,趁此狩獵良機,得趕緊行動了。
上官府,毓棠閣。
南宮元霜輕拾起落在面架上的洗臉巾,放進盛滿熱水的面盆里,熱霧瀰漫在清冷的冬日升起一縷熱煙,飄散在空中消失不見。
把洗臉巾擰乾輕揉的擦拭着臉蛋,這服身體孱弱甚少出門,倒是柔膚似雪,南宮元霜不由得對着銅鏡好好地摸一摸,嗯,不錯不錯,吹彈可破。
隨侍在旁的玲瓏卻在旁唉聲嘆氣,甚是擔心南宮元霜的身體。
“小姐,明日就是冬季狩獵了,你的身子未好,還是向老夫人說一聲,不要去了吧”。
秋日冰寒,小姐落入那深潭中,本就是撿着一條命了,不應舟車勞頓,應該好生休養。
看着玲瓏的兩朵秀眉都要糾在一起了,南宮元霜只覺可愛。
白皙的手輕輕地捏着玲瓏的小臉蛋,莞爾一笑。
“已經休養半個月了,哪兒有那麼矯情。”
是啊,想當初,自己在A幫,多少次死裏逃生過來了,別人的夜晚而短暫,總覺得覺不夠睡,她的夜晚難熬而漫長,總覺得夜太漫長。
現如今在古代,她卻能香香甜甜的睡一覺,這比什麼補品都管用。
很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
曾經的彷徨不安,一掃而光,頓覺心情舒暢。
要不是這具身體太過孱弱,只消兩三天,自己就能健步如飛了。
南宮元霜皺眉看着自己的青蔥玉指,渾身上下看不見肉,包括前面那兩團。
作為女人,可真夠失敗的。
看來,有時間是要鍛煉鍛煉了。
南宮府,紫菱閣
“二小姐,聽說明天的狩獵,大小姐也要去呢。”
婢女春香一邊輕輕的給一女子捶背,一邊惡狠狠地說道,看上去年方不過十八的年紀,卻已學會在背後腹排人。
“她?她那身子骨能吃得消嗎”
被稱作二小姐的女子看着手裏的團扇,淺笑盈盈,上面是一副絕佳的江南山水畫,乃大齊第一畫師逍遙子的傑作。
畫裏一片山青水綠,溪澗蜿蜒其間,最純凈的藍天,最清澈的溪水,只是被這拿團扇的人給腌臢了,倒可惜了這一副好畫。
細細瞧來,這女子鳳眉明眸,兩眼之間顧盼流離,簡直勾魂攝魄,玲瓏膩鼻,膚白似雪,鼻下朱唇一點更似雪中一點紅梅,高潔雅緻,簡直活脫脫一個從畫中走出的人間仙子。
和她一比,南宮元霜只能打八十分。
該女子就是南宮元霜的二妹,南宮浩的二女兒,南宮元芷,大齊王朝的第一美人。
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詩詞歌賦信手拈來,更有大齊第一才女的雅稱,多少王公貴族求娶,卻被她一一拒絕。
反觀南宮元霜,就連三字經都背不全,根本沒有人願意娶一個傻瓜。
其實大部分人不知道,南宮元霜雖是嫡女之尊,卻從未享受過嫡女的待遇。
小時候二夫人會請外面的教書先生來家裏給南宮元芷授課,卻從不准她旁聽。
有一次她在窗口偷看,被二夫人發現,罰南宮元霜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個晚上。
從那以後,南宮元霜再也不敢去偷聽。
兩位小姐成人之際,孰優孰差?已是一目了然。
在外人看來,南宮元芷的風采無疑蓋過了南宮元霜,無論外貌還是言談舉止,嫡出的不如庶出的,這多少添了幾分笑柄。
再加上南宮浩並不喜這嫡出的女兒,反而厚待二夫人和那庶出的南宮元芷,內裡外里,南宮元霜的日子過得凄苦。
“我聽去打探的人說,大小姐現在每頓都吃兩碗飯,就跟難民逃難似的,真是一點千金小姐的樣子都沒有”。
春香依舊是在那兒煽風點火,一副狠來來的樣子,橫眉豎眼的,果然人要靠衣裝,狗要仗人勢。
要知道,大齊的女子莫不以瘦為美,茶盞大小的飯碗吃均是吃半碗即飽,吃一碗已是海量,雖然有很多女子飯後依舊很餓,但是為了美,誰都願意。
而那南宮元霜竟然吃了兩碗飯,一頓飯比人家一天的飯量還多,真真的是頭豬。
“呵呵呵呵。”
南宮元芷笑魘如花,還不忘拿着團扇遮住自己笑的露出的牙齒。
笑不露齒,含蓄內斂,自己可要隨時保持淑女儀態。
果然,這個傻子還是沒變,南宮元芷眉心一沉,蹙眉驟起,紅唇輕抿,一抹假笑掛在嘴邊。
既然她敢去,明天的狩獵,一定,要她好看。
上官府。
自正門而入,便是一寬敞大道,兩側雕樑畫棟,數十盆盆景爭妍鬥豔,已是深秋,卻依舊花開不敗,大道盡頭便是上官府的堂屋。
堂屋的正中間坐落着一上佳楠木做成的食桌,兩側擺放的也是楠木做的椅子,中堂兩側供着神龕,也有軟塌可以小憩。
此時的上官老太太和幾位姨娘,還有南宮元霜正在用膳。
也不怪南宮元芷笑話,看看南宮元霜,坐在飯桌上,正和一隻烤雞作鬥爭。
大喇喇的捲起半截淡黃輕紗袖管,袖管探出的玉手,纖細指尖透着玲瓏剔透的粉,上面還帶着烤雞的油。
作為A幫千金,雖然她也是衣食無憂,但吃飯都是自己一個人吃,食不知味,哪裏像現在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的。
而且,沒有人會對自己的安全造成威脅,沒有人會對自己抱有那麼大的期望,突然放鬆了,沒了壓力,那可不是吃嘛嘛香啊。
看着眼前肥的流油的燒雞,南宮元霜也不管老太太和姨娘們驚訝的眼神,上去就是一口。
哇,果然酥香軟爛,入口即化,這味道實在是贊。
可能太過好吃,南宮元霜的吃相活脫脫一個剛出牢獄沒吃過好飯的人,優雅全無。
親娘哎,你倒是端着點架子啊,好歹也是堂堂的南宮大小姐,一點吃相也沒有,傳出去還不笑掉大牙。
上官老太太和一眾姨娘們早已看的目瞪口呆,也沒人再動筷子了,只顧看着南宮元霜在那兒大快朵頤。
“霜兒,你身體剛好,還是慢點吃吧。”
上官老太太看着南宮元霜滿嘴都是油,欣慰的笑着,臉上有着一波又一波的皺紋,但是眼睛卻是炯炯有神,如那楊將家中的佘老太君一般。
上官老太太的一生也是傳奇,剛嫁進上官家幾個月,丈夫就突遭意外,橫死在外,萬念俱灰的她原本想一死殉情,卻發現自己已有身孕。
為了保住丈夫留下的血脈,她選擇堅強的活下去並接管了上官家的所有產業,成功打退了其它叔伯兄弟的虎視眈眈,守住了上官家的產業並將它發揚光大。
奈何人到晚年,卻只能空手着千萬家財。
原本上官老太太生下一對龍鳳胎,姐姐上官茹和弟弟上官禮,姐姐上官茹嫁給南宮浩意外辭世,留下一女南宮元霜。
上官禮中年病逝,只留下一子上官羲,可惜幼年離家,至今未歸。
上官老太太膝下如今便只有南宮元霜一個外孫女兒,自是十分在乎,若不是那南宮浩極力阻攔,必會把南宮元霜接進上官家。
上官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凝視着南宮元霜,能吃,說明身體就沒有問題了。
“外祖母,孫兒今日不請自來,向外祖母請安”。
一道爽朗的聲音從大廳外面傳來,一白衣貴公子儒雅翩翩,步履輕緩矯健,如芝蘭玉樹,光風霽月,說不出的尊貴雅緻。
他便是當今皇上的第四子—拓跋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