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 第二十八章頓克爾梅
除了失去一腿一臂之外,那名老者的身上同樣密佈着無數的劍痕,鮮紅之中帶着一抹淡淡的金色,看上去粘稠無比的鮮血,自那些劍痕之下滲出,早已將他那一身原本質地優良而又華貴的服飾,侵染得猶如從垃圾堆里淘出來的一般。
不過,那些猙獰的劍痕,以及失去了一腿一臂,並非他身上的致命傷,他真正的致命傷,來自於他的胸口。
一個前後通亮,猙獰而又恐怖的血窟窿。
很明顯的,對於永生一族而言至關重要,也被聯盟稱之為血晶的命核,已經被人奪去,心臟被絞碎,又失去了血晶,用不了多久,他體內那象徵著永生一族生命的命火,也會跟着熄滅,到那時,除非他們永生一族信奉的始祖重生,否則,任誰也無法挽救他的生命。
庫德洛何塞,來自庫德洛一族的星耀伯爵,離功勛伯爵也僅差一線的存在,今日帶着一眾庫德洛的族人,近百的狼奴,半路攔截襲殺四十九區的大執政官頓克爾梅,他的生命卻在此終結了。
雖然如此,但是他的面上卻是滿滿的不甘,因為根據他所得到的情報,四十九區的大執政官頓克爾梅,行事雖然殘忍暴戾,但是他的實力也不過才四星伯爵而已,比之他庫德洛何塞,尚還差了一線。
然而現實卻是他帶來的人,在頓克爾梅和他手下的四名護衛聯手之下,全軍覆滅不說,就連他自己的性命,也葬送在了這裏。
而更令他感到震驚的不解的是,情報里顯示的頓克爾梅,哪裏是什麼四星伯爵,他的實力分明早已突破到了侯爵,而且還不是一名普通的一星侯爵那麼簡單。
泊泊的鮮血趟落身下,何塞拄着自己被頓克爾梅一劍斬斷的斷劍,勉力保持着自己不至於倒下,他看着身旁那四名立身在血泊之中,卻面色如常的護衛,以及擦拭長劍的頓克爾梅,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嘶聲道:“為什麼?”
“為什麼?”
頓克爾梅將手中的十字軍劍收回腰間的兵匣之內,回過頭一臉不屑看着何塞道:“這是一個好問題,不過本座並不想回答你!”
劍光一閃,人頭飛起,那名一劍斬斷何塞脖子,名叫衛森的護衛一聲獰笑道:“死人,哪來那麼多的問題?”
人影一閃,一名身着聯盟軍服,戴着一幅金絲眼鏡,面目頗為清俊的中年男子,已然落在了頓克爾梅的身前。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頓克爾梅座下文官兼參謀的文泰來。
而同一時間,衛森、井然、庖有和田序,也直接閃身來到了頓克爾梅的身後。
至於後方的那片屍山血海,猶如人間煉獄的場景,他們完全沒有絲毫處置一二的意思。
森然有序,否極泰來!
如果此刻有人在此,那麼定然會發現,四十九區大執政官頓克爾梅麾下最強六人組,除了行事風格最為殘暴的閆否極沒有在之外,其餘五人盡皆在場。
“辛苦了。”
頓克爾梅對着文泰來點了點頭,在後者微微一笑之後,他一臉肅然的道:“鶴城之內的情況如何?”
“很混亂。”
文泰來沉聲道:“狼奴和灰色遊盪者的數量實在太多,再加上那些墮落者從中破壞,東區幾乎快要淪陷了,而據屬下再三觀察,再加上內線傳回來的消息,這一次,永生一方的庫德洛家族,一共出動了五名伯爵,除了何塞以外,其他的實力不詳,不過屬下估計,剩下的那四名伯爵之中,定然有一人達到了功勛伯爵的層次,另外還有二十名子爵,近百男爵,實力俱都還不弱。”
對於文泰來提及的這些,頓克爾梅似乎並不感興趣,他目光如劍的盯着文泰來道:“徐家的人在哪裏?”
文泰來道:“徐家的人消失了。”
“什麼?”
頓克爾梅聞言神色一變道:“徐家的人消失了?”
“是的。”
文泰來道:“大戰一起,三少便帶着特里斯托和他的人殺進了徐家,可是除了徐天峰的弟弟徐天河帶着一眾戰士和執事負隅頑抗,被三少盡數斬殺之外,徐天峰和他的子女,還有徐雲山,俱都沒有出現。”
頓克爾梅沉聲道:“特里斯托什麼反應?”
文泰來道:“特里斯托目前應該仍是以為三少是打着您的幌子在外行事,不過也還是很聽話,他對三少說的是,徐家的人,應該是通過一條密道逃走了。”
“狡兔三窟。”
頓克爾梅一聲冷笑道:“作為四十九區的原住民,徐家有這樣的手段,並不足為奇,只是以特里斯托的手段,這麼多年,他不可能沒有查到那條密道在哪裏。”
“是的。”
文泰來點了點頭道:“特里斯托確實發現了,而且也帶着三少去了,但是在那條密道的盡頭,他們卻發現了一座六芒星陣的痕迹。”
“六芒星陣?”
頓克爾梅神色微動道:“永生陣營的六芒星陣,他們這是準備傳送去哪?”
文泰來沉聲道:“以三少和特里斯托的推斷,那六芒星陣激活的時間很短,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還在鶴城之中。”
“還在鶴城之中……”
頓克爾梅沉吟了一聲道:“身在鶴城而能不被我們發現,這麼說,他們應該是躲進地底了,很好,看來他們總算是找到那個地方了。”
對於頓克爾梅做出的判斷,文泰來點了點頭,大為認同的道:“八九不離十,只是……”
說到這裏,文泰來看了頓克爾梅一眼,似乎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以及做出的推斷,應不應該講出來。
頓克爾梅抬手一揮道:“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是。”
文泰來恭敬的行了一禮后道:“為了這件事,庫德洛家族不惜動用了這麼多年所積蓄的源河之力,徐家也甘冒抄家滅族之險,走上了那條路,屬下擔心,大人要找的那個地方,可能並非什麼史前的聯盟遺迹,而是與永生一族有關。”
頓克爾梅聞言一聲冷哼道:“說的明白一點。”
“是。”
此刻的文泰來,已然彎下了腰,他一臉肅然的道:“既然與永生一族有關,而且應該還不是一般的地方,屬下以為大人還是將這裏的情形上報上去比較好。”
頓克爾梅聞言冷冷的道:“你是在擔心軍部的那五人組?”
“沒錯。”
文泰來恭聲道:“既然軍部派了一支五人作戰小組過來,說明他們早已有了一些情報,屬下很擔心,如果大人不將此事報上去,日後可能會給大人帶來一些麻煩。”
“你錯了。”
頓克爾梅冷聲道:“軍部連五人作戰小組都出動了,上方卻沒有一人前來問詢本座,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文泰來聞言身軀一震道:“難道上面是故意為之?他們想看看大人對此事的處理方式?”
“是,也不是。”
頓克爾梅淡淡的道:“他們知道卻不問,那隻能說明一件事。”
在文泰來問出究竟是何事之前,頓克爾梅已然接着道:“那就是他們已經默認了本座的做法,準確點來說就是,他們默認了本座在四十九區的所有做法。”
文泰來聞言當即一怔,隨後他抬起頭深深的看了頓克爾梅一眼之後,再次低下頭道:“原來如此,那屬下明白了。”
看着低頭順眉的文泰來,頓克爾梅微微搖了搖頭,而後有句話他卻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對方所能明白的,僅僅只是一些表象,更多、更深的一些東西,以他所在的位置和認知,根本無法去了解。
是以,他在沉吟了一聲道:“軍部那五人作戰小組現在在哪裏?”
文泰來沉聲道:“大人,說起來,屬下也感到有些奇怪。”
“哦。”
頓克爾梅頗感驚訝的道:“怎麼個奇怪法?”
文泰來道:“那五人來到鶴城之後,既沒有拜訪特里斯托,也沒有與鶴城的軍方有任何的聯繫,甚至也沒去鶴城的軍部分理處,他們進入鶴城之後,便一直隱匿着行蹤,今夜也沒對任何人出手,只是一直潛伏在一條河邊。”
看來,他們已經鎖定位置了。
頓克爾梅聞言神色微微一動,隨後他看了文泰來一眼后道:“看你的樣子,似乎還有什麼發現?”
“沒錯。”
文泰來沉吟了一聲道:“有一個人,屬下一直覺得很奇怪,但是一時卻又有些說不上來。”
“哦。”
頓克爾梅微微一怔道:“能令你如此慎重,看來那人定然很是不簡單了,說來聽聽。”
“他叫白牙。”
文泰來沉聲道:“行蹤十分詭秘,實力也無法判定,他雖然身着軍部的衣服,但是對於聯盟和永生一方,卻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界限。”
頓克爾梅眉頭微微一皺道:“也許他只是冒領着軍部的身份而已,這樣的人,聯盟之內並不罕見,每年聯盟之內都會發現幾個,有什麼值得你這樣關注的?難道他的力量很特別?”
“屬下無法判定。”
文泰來沉聲道:“庫德洛家的科德被其一擊滅殺,羅西伯爵還沒靠近便被他識破了行蹤,他的實力似乎沒有達到的伯爵的層次,但是他的力量,卻似乎又能與伯爵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