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燒你全家
連日的陰雨天讓天空難得的晨曦顯得灰濛濛的,遠處是連山的輪廓,綠壓壓的一片高聳通天。
而金鳳村的一天,在一個婦人歇斯底里的謾罵聲中開始了。
“都他娘的什麼時辰了?別在那裝死偷懶,趕緊滾出來做飯,想餓死老娘啊?!”
趙金梅扯着嗓子大聲罵,蘇寶琳那死丫頭還真拿自己當千金大小姐等着人伺候呢?!
平日蘇寶琳都是起得最早的,燒火做飯不說,家裏的臟活累活早都幹完一遍了。
今天都這個時候還不起,簡直就是要翻天了!
而屋裏的蘇寶琳聽着外面的破鑼嗓子,一點都不想搭理,只想趕緊蒙頭大睡一覺。
夢醒了,她就能回去了。
八年寒窗啊!中醫名校的本碩博八年連讀,眼看畢了業就能回家接手她爸的診所了!
誰能想到一輛卡車直接把她撞飛,再醒來就來了這地方……
昨夜醒來以後,渾身就沒一處不疼的地方,想動都動彈不了。
腦子更是像炸開一般,屬於原主的記憶不要錢似的全硬往她腦袋裏塞!
經過了一夜的消化,蘇寶琳雖然接受了現實,卻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今後的日子。
“還裝死是不是?養條狗都比養你有用!”趙金梅在外面叫囂着,門也被拍得快要零碎了一般。
按照蘇寶琳本來的性子,這時候就該出去把趙金梅一通老拳捶瓷實了。
可現在她也是“寄人籬下”,還不想和外面那母夜叉正面對上。
原主的記憶里,父親離家從軍后就再沒回來,傳言說是剋死戰場,連副屍骨都沒有。
那之後母親受不了打擊傷心病故,她和弟弟蘇承業就被舅舅接來養着。
原本她母親也留下不少東西,有錢又有物,可是來了舅家以後,所有東西都被舅媽趙金梅給搜颳去了。
還對原主姐弟倆非打即罵,對待他們豬狗不如。
不過原主有個未婚夫,原主想着只要熬到出嫁就能出了這泥潭。
可昨日那柳家突然悔婚,又被趙金梅一頓操作,未婚夫和表姐薛蓉兒訂了婚。
原主徹底沒了指望,被棄后吐了一大口鮮血,活活氣死了!
薛蓉兒看趙金梅敲了半天門,就說:“娘,寶琳心裏不痛快,何必非逼着她出來幹活呢?大的做不了,那就讓小的來替她做唄!”
趙金梅這時候衝著門裏說:“你不出來是吧?我去找蘇承業那破藥罐子來替你干這些活!”
蘇寶琳聽了只能無奈起身。
原主記憶里這個弟弟三天兩頭的生病,就沒有過好的時候。
可趙金梅任由蘇承業自生自滅。
她心疼診金葯錢,死活就是不肯給請個郎中!
“吱嘎”一聲,門開了。
趙金梅看人終於捨得出來,就罵道:“真是賤坯子一個,不罵就不肯乖乖聽話!”
薛蓉兒看着蘇寶琳一臉的不高興,就說:“寶琳,你不會是因為我和文正哥哥定了親你就不高興吧?其實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柳家就要給我下文定呢!”
那得意的聲音都帶着尾音,聽得蘇寶琳一陣噁心。
索性也不管那“哥哥怪”,拿起濕乎乎的柴火就去燒火。
火苗還沒起,一陣陣的濃煙倒是飄了上來。
趙金梅被熏得涕淚橫流,上來就搶了燒火棍。
“你要嗆死老娘啊?養你有什麼用!”
說著舉起燒火棍,就要打到蘇寶琳的身上去。
眼看着燒火棍要打了下來,蘇寶琳抬手就一攔。
原主是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軟柿子,現在身上還有新傷舊痕一大堆。
現在的蘇寶琳可不是原來那好欺負的,誰要打她,那她就打誰!
趙金梅被擋了手,怒意更大了,罵道:“還反了天了,還敢跟我動手了是不是?”
“你敢打我一下,我就燒你全家!”
蘇寶琳陰森森地說了一句。
她現在滿心的煩躁,本來就火大,正想找個發火的地方呢!
她要過不好,那就誰都別想好!
趙金梅嚇了一跳,以前借蘇寶琳八個膽子她都不敢這樣說話!
看趙金梅嚇傻了的樣子,
蘇寶琳一把將人推到一邊,繼續搗鼓着灶火。
趙金梅還想繼續發作。
“趙老婆子,家裏可有鹽巴?借了還!”
籬笆外突然傳來鄰居的聲音。
“沒有!別家借去!”趙金梅一肚子火也不能當著外人發,只得先收斂。
實際上,村裡人就沒有不知道趙金梅虐·待蘇寶琳姐弟的。
可是趙金梅都不明面上打,鄉里鄉親的,也就當沒看見,不多管那個閑事。
蘇寶琳早就寒了心。
不然也不能氣到吐血,撒手人寰。
不行,她得想個法子,先出了這虎狼窩再說。
熬了一鍋粥,換了芯子的蘇寶琳心事重重地把碗往桌子上一放。
薛蓉兒一看熬得一點都不細糯粥,馬上不樂意了。
嫌棄地說道:“熬的什麼東西啊?這是人吃的嗎?”
蘇寶琳橫了一眼就說:“愛吃不吃!”
不吃滾!她現在心裏一片鬱悶,哪有心情給他們熬豬食!
蘇寶琳自己盛了一碗粥,轉頭就去了旁邊的破屋。
呸!薛蓉兒暗罵。
就知道照顧破屋裏那個病秧子!
看蘇寶琳走遠,薛蓉兒轉過頭,一臉的陰沉地問趙金梅:“她不會是因為被搶了婚事,瘋了吧?”
昨天才改了婚事,今天蘇寶琳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趙金梅扁着嘴不屑的說道:“她以前的老實估計就是裝的,現在婚事都沒了,應該也是懶得裝了,甭管她,愛死不死!”
反正柳文正現在是她女兒的未婚夫了,蘇寶琳再怎麼折騰也沒用了!
破屋裏,正住着蘇寶琳的親弟弟蘇承業。
六歲的孩子,又干又瘦,這會兒臉色嘴唇全都慘白,一頭一臉的汗,看着情況很差。
蘇寶琳先給擦了擦汗,又給找了身還算乾爽的衣服換上,最後才開始把脈。
“這高燒幾日了,再不治就得傻了!”蘇寶琳心裏暗罵。
本來應該不是大病,小風小寒的喝碗姜水也就沒什麼事了。
可趙金梅連塊姜都不肯給,原主偷姜被發現,又是一頓棍棒,這才讓蘇承業的病情拖到這個地步。
躺在床上的蘇承業緩緩睜眼,看是蘇寶琳,就問:“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蘇承業瘦弱不堪,顯得眼睛都大大的。
蘇寶琳嘆氣,她現在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其他的她真的不想管。
可是醫者父母心,看着蘇承業這可憐樣子,她也不能真的看人去死。
“放心吧,姐在呢,你不會死的!”蘇寶琳柔聲說道。
好在自己懂醫,蘇承業的身體慢慢調理也能好。
蘇承業看着蘇寶琳手裏端着的碗,就說:“姐,我不想喝麥麩粥……”
平日裏趙金梅有什麼香的好的也都是給薛蓉兒吃,給蘇家姐弟吃的都是最差的。
“不是麥麩粥,是雜糧粥。”蘇寶琳說道,可蘇承業這病光喝粥也不行,也得吃點好的。
喂着蘇承業把一碗粥喝完以後,門外的薛蓉兒進來了。
薛蓉兒看蘇承業那個鬼樣子,趕緊捂了捂鼻子,說:“我娘說了,人不能死在屋裏,不吉利!”
蘇寶琳咬着牙,手裏的粥碗咣當一聲就摔到了桌上。
人還沒死呢!就惦記讓他們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