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不如賴活着
一天前……
顏暮正躺在學校課桌上睡覺,被下課鈴吵醒。
昊林高中一派生機勃勃,操場上的熱情鼎沸,剛剛出餐廳的學生們討論着飯菜是否好吃,早自習的明星,課間八卦一切都是屬於校園的。
顏暮滿心歡喜,像往常一樣來到高三二班教室門口,等待林兮兮下課,一起去吃食堂的中午飯。
只是,剛到門口的顏暮止住步伐。
她目光尋去林兮兮的座位,座位上空蕩無人,整潔的桌面上一本書都沒有。
顏暮當時眉頭緊皺:其他學姐學長們都在認真複習,林兮兮卻不在班裏?
她內心忽然被觸動和充滿慌亂,這是一種直覺,她拔腿快速跑向操場。
林兮兮是體育生,可能在操場上吧。
其實顏暮在自己騙自己,要吃飯的這個點,體育部怎麼會組織訓練以及活動。
學校的小路上,可以看見一個女孩的慌張身影,她快速穿過周圍的萬物像是在和風兒賽跑一樣。
一小會兒后,操場的最東邊就出現一個格格不入的小人,女孩彎腰喘息着手撐在累壞的雙腿上。
顏暮四處觀望,在人群中尋找林兮兮。
結果,還是沒有。
昨晚才通的電話,明明約定好今天晚上去吃章魚小丸子的。
黯然神傷的顏暮,坐在操場的台階上。
她很害怕,這頓章魚小丸子沒辦法吃成。
算了,再等等吧,也許有什麼事吧,顏暮長嘆一口氣。
另一邊,被她惦記的林兮兮,意想不到地正在機場門口與顏父顏母——顏振華、胡琴告別。
顏振華和胡琴都是知名度很高的心理博士,從美國歸來,之前一直在科研所上班,提前退休回國,說是回來想想清福。
也就是在回國不到兩年他們有了顏暮,後來也收養了林兮兮。
林兮兮依依不捨的和兩位長輩擁抱后,擦了擦已經流到脖子上的眼淚:“沒事,你們放心吧。”那雙東方獨有的丹鳳眼已經哭得紅腫。
她知道她應該要開心的,而不是像個小女孩一樣哭泣。
從遇見顏暮后,這是她第一次哭。
“路上慢點,到了給胡媽來個電話。”胡琴十分不捨得簡直心如刀割,這也算是她養了十多年的閨女啊。
“好。”林兮兮抹着眼淚,很乖巧地回答。
她突然又想到什麼,問道:“對了,顏爸,跟我們學校交代好了吧?”
“交代好了,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顏振華點頭,沉重地拍了拍林兮兮地胳膊。
顏暮不會恨自己吧?林兮兮瞬時被失落卷席,輕哼:“嗯。”
她紅着眼眶,點頭答應。
話罷,身材高挑擁有東方獨特美感的女孩就頭也不回地進入了候機廳,林兮兮知道如果這一回頭,極有可能會被留下。
如今,她心意已決。
林兮兮坐在候機椅處,安靜地等待着自己航班的到來,然後帶着她去該去的地方。
她歪頭看向垃圾桶里被自己一折兩瓣的手機卡,心中一陣唏噓。
候機廳廣播響起:
【前往紐約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1314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出示登機牌,由3好閘口登機。祝您旅途愉快。謝謝!Ladiesand......】
要走了,林兮兮手握行李箱。
纖細的小腿,一步一步快速地來到檢票口。
再見,顏暮。
當天晚上,顏暮準備回家,她再次背上雙肩包,路過高三三班的教室往裏邊張望。
燈火通明,學姐學長們依然在緊張的備考,朗朗的讀書聲在走廊回蕩。
只是那個位置一直空着,還是早上的樣子椅子好像都沒人動過一樣。
顏暮搖着頭,離開那條走廊。
她邊走邊抱怨:“馬上就高考了,林兮兮怎麼這麼不對自己負責。”
說著說著,她就掩面哭了出來,淚水打濕了白襯衫的領口。
沒吃上章魚小丸子的顏暮,真的很難過。
她從心裏覺得,不止是吃不上章魚小丸子那麼簡單。
來到車棚處,一群自行車裏,那個突兀的就是她的皮卡丘電車,是林兮兮送她的生日禮物之一。
顏暮打開頭盔的束帶扣在自己頭上,旋緊調節器后一手將車把擰到最高,“嗖”一下出了昊林高中的大門。
昊林高中是陝海市的重點高中之一,但卻是唯一一所與全世界排名第二的科北大學掛鈎的學校。
科北大學專門以科研各個項目為專業劃分,從裏邊出來的基本都是科研人員,但不乏轉行的。
一路上,風和淚水融為一體,藉助強大的衝擊力灌入顏暮的衣袖。
沒過多久,顏暮就到了家門口。
這所房子坐落在陜海市最繁華的地段,也是這座城市裏最豪華的庄公園——洛河莊園。
庄園裏只有九棟別墅面積卻有1000多平方。
顏暮的家們牌上寫道——優秀國員,最下邊的小字刻着她父母的名字:顏振華、胡琴。
這個房子是當初的科研所開發的,只有當時的科研人員可以購買入住,於是被顏振華買下。
現在顏夫婦只經營一家小有知名氣的畫廊,也算是享上了清福。
顏暮的腳步在門前停頓了許久。
輸入密碼開了門。
回到家,顏暮像往常一樣坐在大理石餐桌前。
家裏每天會掐好她放學時間做飯保證新鮮熱騰,只是今天氣氛很微妙。
胡琴和顏振華髮現了女兒紅紅的眼眶,也沒有說話。
直到顏暮張口問道:“爸,林兮兮去哪裏了?”
飯桌上,這才有了聲音。
“暮暮,兮兮出國了。她還留了一封信,在她關係不錯的班長那裏。”顏振華長嘆一口氣,他只能這樣說,具體的真相沒辦法告訴。
姜萍有些擔心,她抬頭聲音帶着梗咽與顏暮對視:“有些事,自己要去面對。”
父母的話肯定了顏暮的猜想,林兮兮是真的走了。
“什麼意思,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不知道就算了,我也不會去拿那封信的。”顏暮收回對視的目光,開始扒拉菜。
平時她最不愛吃的蔬菜沙拉,她也塞了好多在嘴裏。
雙眼發紅的顏暮,嘴裏咀嚼着大口大口的菜,接着端起牛奶一飲而下,頭也不回地往房間走去。
天漸漸亮了月光消失,取而代替的是霞光透過窗幔,照進屋裏。
顏暮躺在床上伸出手臂,將床頭柜上的安眠藥一掃而下,不偏不倚落進了垃圾桶里。
明事理的顏暮累癱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好死不如賴活着對吧。
況且,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