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孝瓘獲封蘭陵王 入宮拜新帝謝恩

43 孝瓘獲封蘭陵王 入宮拜新帝謝恩

“咨爾孝瓘,文襄四子,孝友寬厚,溫文肅靜,今授以冊寶,封爾為蘭陵王,欽哉。”

乾明元年三月,高孝瓘因西陘關大捷,以及查辦肆州刺史一案有功,授封為蘭陵王。

孝瓘跪在大殿中央,對着空着的御座跪拜,“謝陛下。”

宮人將詔書和冊寶都交到了孝瓘手中。

孝瓘收好之後,退回到百官之列。

這一次,他站到了諸王之列,旁邊是大哥河南王高孝瑜、二哥廣寧王高孝珩、三哥河間王高孝琬、五弟安德王高延宗。六弟漁陽王高紹信因為年紀小,沒有上朝。

自此,文襄帝六子,皆已封王。

孝瓘站好后,忽然向右前方看去,正好對上了三哥高孝琬的目光。

難怪一直覺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孝琬臉色十分難看,他們幾人加官進爵都是詔書直接送到家裏,可如今老四的居然在朝中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宣讀,不就是僥倖打了一次勝仗,何必如此大張旗鼓宣告天下!

孝瓘也沒想到今日會在朝中宣讀詔書,此刻見三哥看他,於是微微頷首。

孝琬嗤笑一聲,不屑的轉過頭去。

孝瓘挑了挑眉,毫無意外。不知為何,自打他記事起,三哥就總是看他不順眼。

百官將奏疏交與內侍,統一上交尚書府,只是今時今日,尚書府審閱奏疏之人由楊愔變成了高演。

退了朝,剛走出大殿,孝瓘就被幾個官員圍住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上面是要重用這個新封的王爺了,於是趕緊過來巴結。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恭喜王爺,西陘關一戰以少勝多,真是大快人心!”

“王爺雄才大略,年輕有為,真乃國之棟樑!”

“恭喜王爺!”

孝瓘被圍在中間,客氣回禮。心中卻感嘆,這麼多年,他向來是受冷落的那一個,沒想到如今卻被眾人奉承,真是人情冷暖。

待到身邊好不容易清凈了,孝珩和延宗又過來了。

延宗道:“四哥!晚上去我家吃酒,好好給我們講講你是怎麼把突厥人打的屁滾尿流!”

孝瓘笑道,“五弟客氣了,我也是僥倖得勝。”

“四哥你就別推辭了,我都聽說了,突厥五萬大軍壓境,你坐在西陘關上,面不改色,指揮兩萬齊軍四面包抄,來了個瓮中捉鱉,把突厥軍打的抱頭鼠竄!”

這都是哪裏聽來的?

孝瓘哭笑不得,旁邊的孝珩也有些無奈:“五弟,你少聽些街頭話本。”

“三哥,你不知道,如今京城裏講的,都是西陘關一戰!我聽的都心痒痒,恨不得自己也去打一仗!”

“去哪裏打?”

延宗正在興頭上,忽然被人打斷了。

幾人回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常山王高演正站在後面,於是趕緊施禮:“見過常山王。”

高演點了點頭,衝著高延宗說到:“好戰必亡,忘戰必危。不能因為好戰,而置百姓於水火。也不能因為天下太平,而忘記戰爭,懂了嗎?”

延宗有些不服氣,小聲反駁:“那如果敵人打到家門口了呢?”

高演沉默的看了一會延宗,“那就看能不能像你四哥一樣,狠狠地將他們打回去。”

說完,高演看着孝瓘:“跟我過來。”

延宗撇了撇嘴,小聲問孝珩:“六叔什麼意思?”

孝珩笑道:“沒什麼意思,回去了。”

“他說我沒有四哥的本事嗎?”

“沒有,你理解錯了。”

“就是這個意思。不過四哥這一仗確實打的漂亮!”

遠處,孝琬看着高演和孝瓘朝着宮內遠去的背景,面色不屑。一個庶出,即使當了王爺,一輩子也只能是個王爺。

高演領着孝瓘一路朝着昭陽殿偏殿走去,那裏是皇帝的寢宮。

寢宮外,一男子身着朝服,身姿挺拔,背着雙手站在樹下,面色不悅,似乎在等什麼人。

孝瓘定睛一看,原來是大哥高孝瑜。

他怎麼會在這?

高演也看到了站在寢宮外的高孝瑜,頓時皺了皺眉頭,“長廣王在裏頭?”

孝瑜見高演問話,忙答到:“是。”

高演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一言不發的領着孝瓘往裏走。

陛下寢宮有重兵把守,由禁軍統領平秦王高歸彥總管。恰巧今日高歸彥也來了。

見到高演,高歸彥拱手施禮:“王爺。”

高演點了點頭,直接推開門進去了。

孝瓘愣了愣,見高歸彥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心下瞭然。那次政變,如果不是高歸彥臨陣倒戈,如今也不會是這種結果。

寢宮內遮着厚厚的幔帳,到處都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

高演掀起衣袍跪下,“臣參見陛下。”

孝瓘亦跪下叩首。

殿內靜的只有陶瓷輕微碰撞的聲音,片刻不知是誰輕笑了一聲,“六哥,你累不累?”

高演面不改色的站了起來,並示意孝瓘也站起來。

孝瓘順着聲音看過去,發現剛才說話的是九叔高湛。

高湛站在床榻邊有些漫不經心,但看着孝瓘的眼神卻有一絲驚訝,六哥還是頭一次帶人來。

孝瓘一直覺得九叔有些邪氣,如今再見,只覺得這種邪氣更甚。

九叔旁邊還跪着一人,正在喂坐在床榻上的高殷吃藥。

孝瓘有些不解,九叔為何剛剛下朝就出現在陛下的寢宮?

一旁的高演抖了抖衣袍,緩緩說到:“君臣之禮不可廢。陛下今日如何?”

“老樣子。”高湛無聊的打了個哈欠,今日又白來了。

高演道:“你無事少來陛下寢宮,朝中大臣本就對你我二人頗有言詞,切勿讓人給扣上圖謀不軌的帽子!”

“六哥,”高湛有些無奈,“如今這形式,我來與不來,不都是亂臣賊子嗎?再者說,侄兒病了,叔叔來關心一下,有何不可?”

“九弟,”高演語氣有些嚴肅:“記住,君臣有義,長幼有序,莫要做違背倫常之事。”

“是,謹遵六哥教誨。”高湛語氣有些敷衍,瞟了一眼陛下,“葯喂完了,弟先下去了。”

說罷,招呼那喂葯之人跟着他一起下去,“彥通,走了。”

彥通?

和士開,字彥通,原來就是他,那個一直跟在九叔身邊,被鄭頤參為佞幸之人,又被二叔流放的和士開?

孝瓘多看了幾眼,但見和士開比六叔還要年長几歲,面如傅粉,唇紅齒白,是個中年美男子。此刻他正亦步亦趨的跟在九叔身邊。

高演皺着眉頭看着和士開,似乎有些嫌棄。

和士開見高演和孝瓘都在看他,趕緊拱手施禮:“見過常山王、蘭陵王。”

孝瓘點了點頭,都道和士開深得九叔寵信,如今看來確實如此。九叔領着他出入皇宮,又讓他喂陛下喝葯,這份寵信非旁人能及。

殿門開了又關,陽光照在坐在床榻上的高殷的臉上,一閃而過。他目光獃滯,不言不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孝瓘心中有些難受,記得當初他進涼風堂的時候,高殷十分高興,偷偷拉着他說了好一會話,說他早就聽說大伯家有一個好看的哥哥跟在父皇身邊,不僅文武雙全,而且敢於建言獻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早就想見見這個哥哥了,可是總不得機會。

往事種種歷歷在目,當初溫裕開朗的少年,卻變成了如今痴傻模樣。

高演將高殷身上掉的糕點殘渣扔了,回頭看了一眼孝瓘,“跪下謝恩。”

孝瓘有些吃驚,其實他心中一直有些遺憾,一則他身為人臣,新帝登基,卻沒有機會朝見,二則他有些擔心這個弟弟,小小年紀就經歷了如此變故,還不知會如何。

這些遺憾,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可沒想到,今日六叔卻帶他來了。

孝瓘感激之餘立刻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伏地叩首謝恩:“臣高孝瓘,謝主隆恩。”

高殷依舊呆坐着,彷彿屋內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高演嘆了口氣,“每次見到殷兒,我都在想,當初是不是做錯了?”

他輕輕摩挲着手中茶盞,抬起眼看着孝瓘,“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是等着被架空?還是會反擊?”

“侄兒不敢。”

“沒有什麼不敢的。”

孝瓘不語,如果換做是他,他會如何?他不知道,可有一點他卻敢肯定,在這場政變之中,高殷是無辜的,但卻成了犧牲品。

高演彷彿看透了他的心思,“殷兒如此,我確實愧對二哥。”

孝瓘沉默,陛下如此,雖怨不得六叔,但卻因六叔而起。如今六叔位高權重,陛下又如此,以後朝堂之上會如何已經不言而喻了,只希望陛下能平安無事。

想到這裏,孝瓘忽然跪在了高演面前,“侄兒求六叔保陛下一生平安,衣食無憂。”

高演拿着茶盞的手頓了頓,安安靜靜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孝瓘,看他確實是真真切切的在擔心殷兒,不似其他人那般別有用心。

高演點了點頭:“好,六叔答應你。”

今日領這個侄兒到這裏來,就是因為這個侄兒聰明,有才幹,他很欣賞他,也想要重用他。如今看來,果然沒有令人失望。

殿外,高湛雙手抄在一起,望了望艷陽高照的天空,“什麼時候想見就能見呢?”

和士開躬身站在一旁,“等王爺住在這大殿之中,想見誰都可以。”

“噓,”高湛將食指放在唇邊,緩緩說到:“大逆不道!”

和士開趕緊恭恭敬敬認罪:“彥通口誤,望王爺恕罪。”

高湛勾起嘴角輕笑,“不過倒有些道理。”

和士開立即眉開眼笑,王爺在想着什麼,他再清楚不過,“到時,天下都是王爺的。”

“天下有什麼好,我只要她。”高湛回頭看着層層疊疊的樓台殿閣,眼底含情。

和士開道:“王爺一片真心定能抱得美人歸。”

“你倒是會說。”高湛聽着很受用。

二人轉過長廊,就看到了等在不遠處的高孝瑜。

高湛道:“待會見到我這個侄兒就不能這麼說了,他這個人啊,和六哥一樣,見不得這些。”

和士開道:“彥通明白。”

高湛心情不錯,伸手摺了一枝怒放的桃花,輕吟:“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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