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賭生死,他必勝!
在李子建不敢相信,滿是震驚的神情中,顧晨夕在香菜身前站定,雙腳弓步下壓,右手成掌,掌心向外,左手輕搭在右手關節,擺出一個古樸拳架。
雨水混着血水從顧晨夕身上滴落,浸濕了地板。
“顧晨夕?!”李子建雙目圓睜,“你居然沒死?”
顧晨夕咧嘴嗤笑一聲,“這麼想我死啊?抱歉,讓你失望了。”
李子建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一旁急不可耐的趙重樓一把推開,趙重樓昂首挺胸,滿不在意道:“就這一個小娃娃能翻起什麼浪?我還以為誰呢,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渾身氣勢猛然爆發,顧晨夕能明顯的感覺周圍壓力驟增,空氣變得承重無比,壓得他喘不過氣。
“二品巔峰?挺牛的嘛。”顧晨夕咬着牙,仍是保持拳架姿勢紋絲不動。
趙重樓微微皺眉,可無論他怎麼壓制,顧晨夕依舊是面不改色,不動如山。
顧晨夕艱難的努努嘴,“就這?你也不行嘛。”
“找死!”趙重樓低喝一聲,便要凌空躍起。
卻被顧晨夕一聲叫停,“等一下!”顧晨夕大聲道。
“怎麼了?現在求饒怕是晚了一點。”趙重樓道。
“就憑你?”顧晨夕哈哈大笑,手指指向窗外,“有本事出去單挑,這裏太小,施展不開。”
聞言,李子建頓時大叫起來,“不可啊,前輩,這小子是想拖延時間,我們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把香菜拿下……”
“怎麼?怕輸給我?還是怕我打死你?”顧晨夕臉上輕笑,眼神卻如刀般凌厲。
趙重樓擺手打斷了李子建的勸說,他的雙眼一刻不離顧晨夕,眼中似有熊熊烈火,要把顧晨夕活活燒死。
“走!”只見他吐出一個字后,身影一閃而逝,向著窗外駛去。
顧晨夕深吸口氣,扭頭看着香菜輕輕道:“香姐,等我解決完那個老傢伙就回來。”
“只是這裏……”顧晨夕把視線移到李子建身上,後者隨即向後退了兩步。
顧晨夕還想囑咐什麼,一隻溫暖纖細的手撫上他的手背,輕輕拍了一下。
顧晨夕回頭,香菜溫柔的笑了笑,“沒事的,你安心去就好。”
顧晨夕嗯了一聲,轉身離去的時刻卻感覺手腕上傳來的力量。
這一次,換成了顧晨夕輕拍香菜手背,他笑了笑,“我不會輸。”
香菜終是點了點頭,鬆開了手。
沒了束縛的顧晨夕不再猶豫,一個踴躍,從二樓跳下。
……
漆黑的雨夜裏,兩人動作快如鬼魅,在夜幕中隨意穿梭。
雨勢漸小,豆大的雨滴打在顧晨夕全身,發出噼啪的聲響。
顧晨夕拿出剛才在香菜那裏順手帶走的一根髮帶,把那頭亂糟糟的頭髮捆好。
兩人在一條長街停下,一人站在一頭,遙相對峙。
這條街名玖街,街道兩旁是準備拆遷的廢棄大樓,傳言政府決定把這裏要改造成繁華無比的商業街,那到底有多繁華?顧晨夕也不知道。
不過把決鬥位置選在這裏也挺好,至少不用擔心搞壞周圍建築要賠償了。
顧晨夕深深吸氣,好似要把整個天下吸入腹中。
反觀另一頭的趙重樓卻無半點動作,只是在一顆水滴砸落之後,整個人便如子彈一般沖了出去。
顧晨夕瞳孔緊縮,暗自讚歎其速度好快之餘,身體亦是直衝而出。
兩人距離眨眼消逝,各是一拳轟出。
天地轟隆一聲巨響,顧晨夕的身影便如被巨型卡車撞擊一般,直直倒飛出去,在水中翻滾數周才堪堪卸掉這一拳的後續力道。
而趙重樓則是輕鬆許多,只是悄悄退了幾步。
感受着拳頭上傳來的火辣辣般的痛覺,趙重樓略帶驚訝的看着才從地上爬起的顧晨夕。
拳頭但是挺硬,可為何感受不到真氣?連一絲一毫都沒有。
奇了怪了,看那小子的樣子最不濟也是個二品初境,沒道理沒有真氣啊。
趙重樓疑惑着,卻沒料到顧晨夕竟率先沖了過來。
一記速度不慢的直拳打向趙重樓面門,趙重樓一掌拍下,輕鬆化解。
又是一記勾腳,趙重樓身體微側,堪堪避過。
這還沒完,數記鐵拳接踵而至,招招功敵要害,可均被趙重樓一一拆檔。
一連串的被動防守讓趙重樓怒從心生,在又擋下顧晨夕一拳后,他終是忍耐不住,一記勢大力沉的鞭腿掃向顧晨夕腹部。
面對這一凌厲一擊,顧晨夕竟是沒有選擇變招防守,反而加大力道,一拳直衝。
硬碰硬?趙重樓對此不屑一顧,來就來。
下一刻,只聽一大一小兩聲悶響,顧晨夕只覺整個腰部像是被切成兩半,劇痛不已。整個人也如一灘爛泥,重重砸落在地,久久不起。
趙重樓摸了摸嘴角的血跡,驚詫萬分的同時,雙目之中更是閃耀着滔天怒火。
他竟然破防了,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鬼。這讓一向自負甚高的他如何能接受。
趙重樓陰狠的眼神撇向一旁還在勉力站起的顧晨夕。
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能站起來?乖乖躺下不好嗎?趙重樓大怒欲狂,高舉鐵拳朝顧晨夕大力砸下。
顧晨夕口含鮮血,忽覺一陣勁風襲來,下意識的舉臂防守,可他防得住一二,防不住十五啊。
在趙重樓的狂轟濫炸中,顧晨夕毫無招架之力,只能任人魚肉。
他的全身數不清挨了多少記重拳,從剛開始的劇痛到最後的麻木,顧晨夕不知道過了多久。
只覺得這樣躺在地上看着夜空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思緒跳轉,畫面回到很多年前的一個黃昏,那時候的顧晨夕還在上着小學一年級,在某天放學回家的路上,獨自一人回家的顧晨夕在河堤的某處停下了腳步。
他的面前,兩個高出顧晨夕大半個頭的男孩正在欺負一個小女孩,一個同顧晨夕一般大小的小女孩。
兩個男孩,一人拿着個小熊玩偶肆意糟踐着,一個推攘着女孩,不斷對她惡語相向。
小女孩在哭,他們在笑。
顧晨夕愣住了,本能的,一股怒火從他心裏爆發,促使他想要上前做點什麼。
但更多的是膽怯填滿了他的心臟,人數不佔優,個頭不佔優,打架肯定打不贏。
那時的顧晨夕很小,腦子裏沒有什麼面子不面子的概念,但他知道挨打了會很痛。
所以他不敢上前,在那裏楞了很久。
他想,路過的大人這麼多,肯定會有人來管管的,只要再等等就好了。
可是所有人都只是多看了兩眼,並沒有人路見不平一聲吼。
於是,他又想,他們那些大人都不管,我還管啥?對啊,人人都不管的事,我多管閑事幹嘛?
似乎是說服了自己,顧晨夕自顧自的點點頭,準備離去。
可他沒走多遠又停住了腳步,因為那女孩的哭聲猶如尖刀,一刀一刀刺在顧晨夕心坎,讓他邁不開離去的腳步。
他掙扎着,出了聲,聲音幾乎是顫抖的,腿也是顫抖的。
最終,他達成了成就“英雄救美”,雖然那時候他不懂啥叫英雄救美。
可結果也是慘烈的,也是預料之中的。
他很平靜,出奇的平靜。
平靜的躺在草坪上,遙望夜空。儘管他滿臉淤青,衣衫襤褸。
此情此景,一如當年。
顧晨夕意識漸漸模糊,周遭的一切全部黑了下來,再不見光。
只是原本支離破碎的身體,心臟卻跳動得異常有力。
連顧晨夕本人都沒有發覺,之前在他體內如釘子一般堵住各個真氣進出洞口的,顧晨夕百般嘗試仍是無法突破的禁錮。
在某一刻悄然脫落,消失不見。
……
……
李子建看着淡定坐在書桌前看書的香菜,疑惑的問道:“你就這麼相信他?”
香菜似笑非笑的抬起頭,“不相信他,難道還相信你?”
“也是,可為什麼顧晨夕身上還帶有封印?為什麼趙昊明到現在都還沒給他解除?難道當真是讓他回來送命?”
“無可奉告。”
面對香菜的無視,李子建並不生氣。
“先不說封印這個問題,也不說他受傷多重,就拿全盛狀態的顧晨夕來說,隔着兩個境界,你當真以為他和趙重樓有得打?”李子建嘆了口氣,故作一臉愁容,“可惜了,明明加入我們神殿就好了嘛,白白浪費這麼好的苗子。”
“論輸贏,我不知道。”香菜合上書,語氣堅定,“賭生死,顧晨夕必勝。”
李子建愣住了,後者臉上那異常堅定的神情讓他產生了片刻的動搖。
不可也僅僅只是片刻。
畢竟實力差距太大,趙重樓又佔盡優勢,沒有理由會輸。
可他還是有些好奇的問道:“為什麼?”
“因為他是我們的王牌。”香菜笑着說。
……
畫面移到玖街,在距離戰場幾百米外的一座破舊小房上。
一個倩影屹立房頂,靜靜注視着。
“還沒結束?”一個懶散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女人嚼着口香糖,頭也沒回的說:“早着呢。”
“咋又被揍成這幅熊樣?”男人不忍直視的捂着眼睛。
女人翻了個白眼,突然側過頭望着遠方的一處黑暗,良久道:“今天可真熱鬧,夜貓子真多。”
男人嘿嘿一笑,沒有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