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爺子（下）
看着走出去的劉邦國，老爺子走向書櫃，打開櫃門。輕輕地從書櫃裏取出了一個做工精細檀木盒子，慢慢地打開了它。令人驚訝的是，裏面並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有的只是一捧黃土···沒有動作，只是輕輕的扭頭看向窗外，那裏是祖國，是家的方向！此刻，彷彿整座城市都不復存在，整個太平洋都已不是距離！眼睛裏剩下的，滿滿的都是祖國的身影！
而他的臉色也不停的變換，有希望和信心，也有失望和痛苦，還有的就是深深的落寞。不知不覺的，臉上輕輕地劃下了兩行濁淚。就在這時，房間突然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舉起有些顫抖的手擦了擦眼淚，穩定了下心神，才說道：“是劉福吧？進來！”往日的鎮定與從容彷彿瞬間就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書房的門慢慢打開，劉福從門外輕輕地走了進來。“老爺，您這是？”劉福畢竟是跟隨了老爺子多年的人，看到老爺子眼眶有些發紅，馬上就發現了他的不妥。心裏有些奇怪，難道是那臭小子氣着老爺子了？不可能！老爺是什麼人？那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怎麼可能被那臭小子氣哭！他還沒那份能耐！
看到老爺子手裏拿着的盒子，劉福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一絲黯然爬上了臉龐，老爺這是想家了！那個盒子裏裝着的乃是老爺子從家鄉帶過來的一捧家鄉之土，卻一直被他視若珍寶。那雖是一捧普通的鄉土，可是卻寄託着老爺子對家鄉的思念之情。
聽到劉福發問，老爺子將盒子蓋了起來，並小心的收好，才擺了擺手才說道：“沒什麼，只是那臭小子剛才跟我談了些事情，心裏有些震動罷了。來，坐，跟我喝會茶，我們哥倆好好聊聊。”
等劉福泡完茶坐了下來，老爺子喝了一口茶才說道：“邦國那小子想插手國內的事情，說了很多，心裏有些不平靜了！”“這···少爺的意思是？”劉福眉頭一挑問道。
老爺子再次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才把劉邦國今天的話說了一遍，包括劉邦國的計劃在內一字不漏。“這···老爺您同意了？”聽完老爺子的講述，劉福強忍住心中的震驚問道。
“嗯，我同意了！”老爺子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一絲波瀾，好像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樣。“少爺的計劃倒是沒什麼問題。可是，此事風險極大，現在國內局勢雲詭波橘，一旦···後果將不堪設想啊！”劉福有些擔憂的說道。
輕輕擺了擺手，老爺子似乎不想再接着談論這個問題，只是沉默的喝着茶。劉福也不再多說，只是一邊細細考慮着劉邦國的計劃，一邊伺候着老爺子喝茶。許久，老爺子才問道：“阿福啊，我們一起在這異國他鄉打拚了多少年了？”
“四十一年了！”劉福恭敬的說道。
“四十一年，應經四十一年了！還有老二，一起打拚了這麼多年，咱們三人從當年的青蔥年華到現在的暮暮垂老，我們都已經老了啊！”老爺子有些感慨的說道，好像是在回憶過去的歲月，一絲笑意慢慢的浮上臉龐。
“是啊，都老了啊！還有二爺，真是懷念當年老爺與二爺帶着我們那些意氣風發的年月啊！雖然有苦，有累，可是卻很開心也很充實！好久沒見過二爺了，想必他也變成一個小老頭了吧？”好像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劉福臉上竟泛着激動與懷念的神色。
“你啊你！不是說過多少遍了，沒人的時候就不要叫老爺了？你怎麼就是記不住呢？這麼多年都改不掉。”老爺子有些不悅的說道。“不，老爺始終是老爺，阿福也始終是老爺的阿福！自從您救我那天起就一直是！”劉福正色道。
好像早就知道劉福堅持，老爺子也不再糾纏什麼，嘆了口氣才說道“算起來已經十幾年沒見過振華了，自從上次我們聯手插足國內之事敗北，便沒見過他了！有時間呀還是要去看看他，在不聚一聚，以後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
頓了下又說“我們也有四十餘載沒回過國了！多想再走一次家鄉的小路啊，還有家鄉的小吃，這裏雖然也有，可是卻沒有一點家鄉的味道！就是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這個機會了，還記得上次的事情么？正是那事讓振華憤然而回，把國內勢力一股腦丟給我，從此鬱鬱寡歡，不願再過問國內之事！”“老爺，您不必太過自責，畢竟上次的事情，已非人力所能改變的了。再說二爺也不是真的在怪您，他是在恨列強啊！”看到老爺子又重揭那塊傷疤，劉福趕緊寬慰到。
“哎···本來我都以為經過那事我都已經心灰意冷，決心以後再也不插手那灘渾水了，結果邦國今天的一番話，卻是讓我又有些意動，特別是那種不屈不撓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讓我有些升起了當年的感覺！老了老了竟還沒一個黃口小兒看得開，所以我才決定幫他，也算的上是給自己一個安慰吧！”老爺子有些感慨
“那國內該怎麼配合？是不是先做一些準備？”既然老爺子都已經決定了，劉福也不再廢話直接問道。“偉澤這小子這兩年表現如何？”“呵···那小子您還不知道么？守成有餘，對國內已有勢力把握倒也精準。只是有些進取不足，做事倒也中規中矩。”劉偉澤是劉福的兒子，但他的評價卻也是不偏不倚。
“唔，這樣吧，讓他走到明處來吧，他也在國內呆了那麼多年應該積累了些人脈，讓他想辦法去寧夏，暫時不必有什麼動作，以穩定為主。先把邦國身份的問題解決了，不要怕花錢，最好是控制一人，先替邦國頂着位子。至於國內暗地裏的勢力，就劉忠吧！這些年他做的不錯，讓他接手我比較放心，頭腦也足夠靈活，應該可以勝任。還有，把人都給我鋪下去，一四川為重中之重！我看邦國也是這個意思，讓劉忠直接跟邦國聯繫，便於他掌控國內局勢。至於邦國那裏，把一組的人全部派給他！再想辦法給他請一些德國的教官，他有什麼要求也盡量滿足他！”老爺子吩咐道。
“是，我馬上去安排。”說完便站起身走了出去，並輕輕地掩上了門。
老爺子嘆了口氣，再次走到窗前，喃喃自語道：“我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而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了，剩下的就看你怎麼走了！”
以後的幾天，劉邦國才真正的忙了起來，開始招收那些在天使島移民局等待處理的難民中招收人員。當然，並不是直接說招收軍人，如果這麼說了估計很快便會招來麻煩。只是說劉氏造船廠要在南美洲設廠，需要招收赴南美工人。
這也是老爺子親自跟移民局的人打了招呼的，移民局一聽此事自然沒任何問題，他們也正發愁這些人的處理問題呢，畢竟遣返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劉氏家族要招收一部分人，正好也算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反正只要這些人不留在美國就行。所以移民局的官員也順水推舟默許了劉邦國在天堂島設立招工處的事情。有了老爺子的照應，這次“招工計劃”也得以順利實施。
而天使島移民站此時卻有些沸騰了，只是因為劉氏家族要招收數萬青壯開設船廠。劉邦國的招工處還沒有設立，消息就已傳遍難民營。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討論此事。
“聽說了么？只要進了船廠，就可以不用被遣返回國了！”
“這我倒是知道，據說是劉家老太爺親自去跟移民局談的。”
“還是劉老爺子仗義啊，時刻為我們這些人着想。”
“是啊，據說工資也很高，每個月至少兩美元！明天說什麼也要去看看。”
“同去！”
等到了招工開始那天，一大早天還沒亮，招工處就圍了一大群前來應聘的人。等到了招聘開始，人數已經達到了數萬。很快，招工處門口便擺開了一長溜的桌子，招聘公示也貼了出來。
不過招聘公示上面的要求卻是不少。第一，要求年齡是十八到三十五周歲。第二，要求身體健康，力氣夠大。前面兩條倒是好理解，可是第三條就有些讓人一頭霧水了。第三條竟然寫着：家裏只有獨子者不招，有家人在旁需供養者不招，有所牽挂者不招。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要求，但是不符合要求的並未吵鬧，只是無奈的搖頭走開。
可是就算這樣，僅僅五天的功夫便招收了四萬餘人，畢竟劉老爺子的名頭在哪裏擺着。如果不是他的名頭，估計很多人只是看那個公告就會被嚇跑吧。而劉邦國一看這麼快就招收這麼多人，不得不提前終止了招聘，可是找到的人手還是有些超標了。五天半的時間，竟然招收到了五萬一千多的青壯，這還是多層遴選的結果。
雖然移民局的人有些奇怪劉氏家族為何這次招收如此多的人員，可是對於好奇而言，還是工作重要。更是在天使島國家公園劃出一大片地方用於安置五萬多人臨時生活的地方。也暫緩了對這批人驅逐出境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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