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土御門詩乃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雪野理紗走了,連夜走的。
這事是第二早上醒來時,宮野真守告訴藤原星空的。
藤原星空問:“你怎麼知道她走了的?”
宮野真守一邊幫他更換頭上的繃帶,一邊答:“我親眼看見的,不止是新島部長,還有好幾個女人跟着她一起上的直升機。就連本來已經睡着的妹妹,也被她連被子一起打包帶走了。”
可惜了。
藤原星空本來還想着今天登島的時候,和穿着比基尼的她們一起玩沙灘排球的。
現在看來,只能和九科這群糙漢子渡過了。
早上十點,郵輪停在一個名為鳥島的小島上。距離本土大約500海里,目前是九科的一處研發中心和訓練基地。
在基地內,無聊的藤原星空跟在幾位財團的理事還有國會議員走了一會,聽着荒卷科長口中客套說辭,才明白為什麼慶功宴會慶到這個鬼地方來。
那傢伙分明就是在說:“看,這是我們九科目前最新的成果,厲害吧,覺得厲害的話,明年的經費是不是該漲了?”
成年人的世界,連說話的方式都很無聊。
藤原星空聳了聳肩,溜出基地,一個人走在海灘上。八月盛夏還很熱,但海邊沒有像東京那樣熱到令人無法忍受的程度,這個時候躺在沙灘上,吹海風,曬日光浴,看着浪花起伏,應該是十分愜意的一件事。
如果有人陪的話那就更好了。
唔...要不,去找岳母大人聊聊天解解悶?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也準備這麼乾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聲大喊。
“小鬼,過來陪姐姐玩。”
呃...她怎麼還在?
藤原星空回過頭,看到了穿着黃色荷葉邊泳衣的土御門詩乃。牛奶般細滑的肌膚,光潔修長的雙腿,配上她臉上熱辣的笑容,像極了巴西風情海灘的封面女郎。
“你不是和理紗姐一起回東京了嗎?”
“你的後宮團集體甩了你,關我什麼事。”土御門詩乃大咧咧地上前勾起他的手,“走,陪姐姐出海玩。”
“土御門小姐...”藤原星空使勁抽出被夾進一片柔軟包圍中的手臂,正色道:“我還是未成年,你再這樣騷擾我的話,我就要報警了。”
土御門詩乃豎起三根手指。
“姐姐大人,只是出海玩?不會是想趁機玩我吧?”
“你一說我就有興趣了。”土御門詩乃怪笑了一下,“姐姐我玩得很野的哦,你這小身板受得了嗎?”
藤原星空腦補了幾個教學畫面,頓時菊花一緊。
“快點...”土御門詩乃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耽誤了我的興緻,不然我有一百種方法折磨你。”
小島的碼頭上停着幾艘小遊艇,花了大概半小時來學習遊艇駕駛的知識,在土御門船長的一聲號令之下,小小的白色遊艇離開碼頭,駛向蔚藍色的大海。
遠離了陸地,藤原星空打開了自動駕駛模式,往窗外看了一眼。舉目所及,上下左右全都是延伸到視線盡頭的藍色。
天空是明亮的湛青色,海面是更為深沉的深藍色,兩個藍色的中間,夾雜着幾片白色的雲朵。
土御門詩乃在船尾的甲板上,藤原星空提着盛滿冰塊的捅走出去時,她正坐在階梯上,雙腳浸在水裏,嘴裏哼着曲調柔和的歌聲。
“朦朧的船隻,在波光粼粼的海上,留下告別的汽笛聲。”
“如果在夕陽之中,試着呼喚。”
“是否能遇見,溫柔的你。”
溫柔繾綣的歌聲融化在夏日的海風中,沁着濃濃的海潮味。
陽光太過於強烈,海面因此變成了一塊巨大的反光板,叫人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而她裸露出來的後背,也因此顯得更加的晃眼。
藤原星空猶豫了一下,定定站在船艙的門口,無法邁出腳步。
土御門詩乃是一個謎一樣的女人。
至少在他心裏是這樣認為的。
她生得優雅高貴,美麗動人,但性格卻是意想不到的頑劣,甚至有些離經叛道。作為明治神宮的正牌巫女,藤原星空就沒見她穿過一次巫女服。
“昨天的愛,是淚水。”
“是否終究會幹涸消失。”
“明日的愛,是反覆詠唱的副歌。”
“是無窮無盡的言語。”
“如果能夠在夕陽之中相遇,你是否會擁我在懷中。”
剛穿越過來那會,在明治神宮學習晴明桔梗印時,藤原星空就已經知道了有這麼個女人的存在。只不過,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她叫什麼,而她甚至都不知道還有藤原星空這個人。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是藤原星空需要仰望的人,遙不可及的人。
在千馱谷隧道里,兩人才算正式結識。藤原星空也再一次確認,她無時無刻都在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這光芒源於她的美貌、源於她的強大、也源於她的自信。
三年多的時間,他已經成長到可以和她並肩的地步了,而她也暫時收起了光芒,變得像個花季少女一樣,在蔚藍的海面上唱起了《虞美人盛開的山坡》這種文學少女風的歌曲。
世事啊,你真的讓人很難琢磨。
“喂,你在那站着傻笑着幹嘛?快過來。”土御門詩乃招了招手。
藤原星空回過神來,提着冰桶朝她走過。
“有什麼喝的?”
“西瓜汁、鳳梨汁、啤酒、還有可樂。”
土御門詩乃打開一罐可樂,咕嚕了一大口,長長嗝了一聲。
“嗝~!該死碳水,真讓人又愛又恨。”
藤原星空哀嚎道:“只有一罐可樂...那是我的。”
“喏,還剩半罐給你了。”
“祝你明天長胖十斤!”藤原星空瞄了一眼她平坦緊實的小腹,誠心的祝福道。
當然,只是在心裏祝福。
海風習習,天氣好得令人想在甲板上打滾。
“小鬼...”土御門詩乃嚼着一塊冰塊,混合著“嘎吱嘎吱”的嗓音隨着海風飄了過來,“幫我塗防晒霜。”
“蛤?”
“放心,姐姐不是那種被碰了身體就讓你負責的人。”
說完,她呈大字型躺到了甲板上。
“我不會塗。”藤原星空語氣故作輕鬆地說瞎話。
老實說,面對這樣的女人,大概只有不是人的東西才可以拒絕她。
土御門詩乃和藹地問:“你想和鯊魚共舞嗎?”
藤原星空拿起她喝剩一半的可樂一口氣喝完,滿足地舒了一口氣,隨後往自己手心擠上膏狀的防晒霜。
“我先說好...這事你可不能和理紗姐說。”
“放心吧,我絕對保密!”
“就憑你鑽進我房間衣櫃的舉動,我不太敢信你的保證...”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雙手很很老實地摸上了她的全身。
從頸部開始向下、經過精緻得令人想啃上一口的鎖骨、柔軟到可以當枕頭的平坦腹部......
在塗到愛不釋手的性感雙腿時,藤原星空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她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
“土御門小姐...”塗完防晒霜后,他好奇地問道:“你每次都說讓我把理紗姐讓給你,是真的想要還是開玩笑的?”
土御門詩乃鄙視地瞪了他一眼,“我對新島理紗一心一意的,才不像你這種渣男那麼花心。”
“是真的喜歡?”
“那當然。”她肯定道。
藤原星空詫異道:“你是同性戀?”
“糾正,這是錯誤的說法。”海風中,土御門詩乃笑得很愉快,“姐姐是個重度顏控,只要是美麗到極致的人,無論男女都行。”
“雙性戀啊...”藤原星空失神地笑了笑,心情很複雜。
“也許吧...”土御門詩乃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也許?”
“我也不太確定。”
“為什麼不確定?”
土御門詩乃笑得很好看:“你真的想知道?”
藤原星空點了點頭,“很想。”
她永遠都不可能屬於自己,但他依舊想知道關於她的一切。
土御門詩乃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她凝視着藤原星空的面容,時間大概是正午,陽光猛烈,劉海在他的臉上留下一片陰影。
“你是第一個能讓姐姐覺得有女**望的男人,所以我才覺得自己也許是雙性戀。怎麼樣,這個回答滿意嗎?”
“非常滿意!”藤原星空滿足地笑了起來,笑聲和海浪聲混在一起,分外響亮。
“還有什麼想問的嗎?”土御門詩乃神色大方,沒有絲毫的扭捏。
“理紗姐呢,也想和她上床?”
“沒錯,非常想,做夢都想把她從你身邊搶走!”
“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藤原星空語氣愜意極了,繼續問道:“那除了理紗姐,還有沒有別的女人?”
“有啊,夏希真川。”
“欸?”
土御門詩乃臉上露出非常帥氣的笑容,像是在炫耀一樣,她大聲地朝着湛藍的天空喊了起來。
“夏希真川,老娘和她滾過床單的!”
藤原星空嚇到了。
他凝視着土御門詩乃,像是在確認她是不是在開玩笑一樣,久久地凝視。
遊艇行駛在彷彿沒有盡頭的海面上,船底下拖出的浪花猶如一席優雅白色長裙。
沉默了許久,藤原星空並排在她身邊躺下,側身,問:“真的?”
土御門詩乃也側過身,面對面伸出手,撩起他被汗水打濕的劉海:“當然是真的,所以你是不是應該叫我一聲父親大人?”
“我被嚇到到了...”
“為什麼?”
“你的年齡...”藤原星空使勁眨了眨眼,眼前的女人怎麼看年紀都應該只有二十四五歲才對啊,怎麼可能和夏希真川有關係?
“我的年齡?”土御門詩乃得意地說道:“姐姐今年三十六歲,怎麼樣,猜不到吧?”
“那二十年前...你也才十六歲啊......”
“姐姐十六歲就把第一巫女搞到手了,厲害不?”
藤原星空深深嘆了一口氣,“剛才唱歌的時候,你是想起她了?”
“不然還能是想你啊?”
“那你...”藤原星空遲疑了下,“你希望夏希真川復活嗎?”
“那個胸大無腦的女人,誰還稀罕她。”
說完,土御門詩乃伸手在冰桶冰桶里扒拉了會,掏出一罐啤酒。她拉開扣環,仰面躺着把淡黃色的液體灌進嘴裏,潔白的泡沫順着嘴角滑落到甲板上。
“你為什麼會喜歡她?”
“和一個有顏胸大,還像姐姐一樣溫柔體貼的人長時間獨處,換誰誰會不喜歡?”
“也對。”藤原星空點了點頭,“啤酒能給我一點嗎?”
“滾!”
“你的心情變差了......”
“少來管我。”土御門詩乃瞥了他一眼,“除非你打算和那幾個女人斷絕關係。”
“呃...我沒那個意思。”
“那就好。”
土御門詩乃收回視線,仰望蔚藍的天空。
視野開闊,海風撫摸鎖骨,灌進泳衣,舒服得令人想永遠沉眠下去。
“能告訴我...二十年前的故事嗎?”
“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我也不知道,問來有什麼用。”
這說辭得還真是圓滑,藤原星空揉了揉眉心,“夏希真川和鴉天狗是怎麼回事?神道內部各種流言滿天飛,究竟哪一種是真的?”
“誰知道呢。”土御門詩乃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這二位消失了十年時間,然後蹦出了個夏希凜,有流言多正常。”
“你也不知情?”
“那時候的我就只是個菜鳥,哪參合得了這種事。”土御門詩乃自嘲地笑着,“不說了,游泳去,還有你,跟我一起來!”
“噗通”一下,土御門詩乃跳進海里。
藤原星空深吸一口氣,也跟着跳了下去。
他閉着眼,一動不動,任由自己下沉。直到腳觸碰到海底時,睜開眼看海底,四周的空間望不到邊際,五彩斑斕的珊瑚從里有成群的魚兒在穿梭。
抬頭往上看去,在陽光折射之下,海面波瀾起伏的水花閃閃發亮,如夢如幻般的場景。
背後被推了一下。
回過頭,土御門詩乃朝他比出一串手語。藤原星空沒看明白,於是她又張嘴說了一遍。
“咕嚕咕嚕”
聽不清。
但唇語還是可以看懂的。
藤原星空伸出手,土御門詩乃像八爪魚一樣纏上了他。
[來擁抱着我,形成漩渦]
[捲起那熱吻背後萬尺風波]
[將你連同人間浸沒]
……
回到船上時,土御門詩乃小腿一直在打顫,“今天的事,通通忘掉,記住了,如果你不能完全屬於我,我一丁點都不要!”
用僅剩的力氣說完這句話,她回到船艙的沙發上,一覺睡到晚上。
藤原星空一直坐在船艙的門口,望着太陽從最高點逐漸西斜,望着斜陽將海天燒得一片紅艷,望着月亮逐漸從海面升起。
同樣的話,他聽夏希凜說過一遍。但土御門詩乃不是夏希凜,他也不是以前那個藤原星空。
璀璨的銀河懸在頭頂,星光鋪滿大海,
沒有流星,所以無法許願。
波浪起伏的海面上,小船夢醒了,開始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