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交流
一念及此,劫後餘生的后怕,以及對未知底細的強敵在側的忐忑,終究還是被一股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豪情所取代。
“生生死死的,咱們誰還沒有見過似的!”凌水帝後手掌一揮,說道:
“議事大殿不去了,那些大豬蹄子們啥事都遮遮掩掩的,沒意思。回宮,簡簡單單的歇上一歇,晚上不見不散。吩咐一下小廚,今晚不開火啊!讓阿凡一個人吃飯吧!”
一句話說完,凌水帝后噗嗤笑了一聲,反正也是死裏逃生了一記,自己也放縱一次好了,好久都沒有嘗過美酒的滋味了。
“香凝帝妃,您在看什麼?”知春跟着帝後走了兩步,眼看香凝和知秋二人都沒有動,於是便輕聲問了一句。順便提醒一下帝后。
陵水知道香凝這個土妞兒一定又心疼那個大豬蹄子了,壓根就沒打算理她。
“還是讓阿凡去見一面芷砂吧,她一個人這麼多年也挺不容易的。打了這麼多年,聽說她被重創,多少還是有些不忍。”香凝說。
“婦人之仁!”凌水嘆了口氣,這句話終究還是被她說出來了呀!
罷了罷了,這種刻在骨子裏的善良又怎麼可能狠的下心來拒絕呢?
帝后想都沒有想,遠遠地擺了擺手,“隨便你。咱們倆加一個大陣才幹掉的傢伙,她一定不好過。去吧去吧,都走吧!反正咱們都是可有可無的!讓那個大豬蹄子也圓滿一把!”
一席話說完,不僅僅是知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不苟言笑的知春都忍不住捂嘴而笑。
“不過,這個時候,去了估計也晚了。”凌水繼續說道。
連她也忍不住唏噓不已,芷砂論智計,也是天下無二的存在,也不是一個狠不下心的英雄豪傑。
可終究還是屁股決定腦袋,坐在那個空蕩蕩的魔宮之內,終日內耗不止,心神耗散,無暇顧及其他,終究還是到了美人遲暮之時,一念及此,一股悲涼之氣瞬間又泛了上來。
“呵呵,沒什麼晚不晚的。我們都是修士,其實對於天道都有自己的領悟。若是氣運和機緣就是如此,強求又能有什麼用呢?只要我們的心意盡到了,無人會埋怨。但求問心無愧耳。
要不,凌水姐姐你陪他一起去吧,若是魔皇芷砂沒有死,也許你們幾個還能坐下來聊一聊。”香凝提議道,
“山高路遠,水長河闊的,我這個沒有修為的傢伙就是一個累贅,就留在宮中等你們回來好了。”
“真是越說越離譜了!你這個腦子裏面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當這是這是去遊玩的嗎?魔族要是那麼好去,那這麼多年的仗豈不是白打了?”凌水覺得自己突然不認識這個傢伙了。
“在天牢裏的時候,我曾經問過一次阿凡,魔族是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香凝輕聲說,“他說不是。既然不是,那便可以當做朋友。”
“不就是仙魔兩族目前有了一個共同的敵人嗎?
下面的底層廝殺了這麼多年,早就打出了真火,說握手言和,可沒有那麼容易。
更何況,就算是芷砂和咱們都同意,當年仙魔大戰是怎麼挑起來,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不就是她手下那些大領主為了一己私利不宣而戰,大肆入侵我仙族腹地,最後鬧大了不好收拾,倒逼芷砂出馬。
一群目光短淺之輩,只知道趴在魔族身上吸血的蛀蟲,還以為每次做事都會有人兜底,芷砂饒是給他們擦了屁股,還要在背後被說成是蠢貨!
一群大傻子,蠢話說出口,第一個聽到的就是自己呀!怕是連他們自己都信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麼德行。哼!”
凌水帝后倒是越說越來氣了,換位思考一下,她自認為自己可做不到比芷砂更好的程度了。好像,也許,可能,應該,自己陪着阿凡跑一趟也不錯。
“好吧好吧,那就看看他們在議事大殿裏面能商討出什麼對策來,再做定奪吧。跑一趟就跑一趟,奚落奚落那個傢伙也不錯!”在知春驚愕的目光之中,帝后凌水竟然同意了這個建議。
“這回沒事了吧?”帝后問。
帝妃香凝笑着搖了搖頭。
“晚上吃酒的時候再見!”帝后這才終於起身要走了。
“姐姐慢行啊!”香凝說。
“矯情!”帝后的聲音漸行漸遠。
“知秋,今晚酒後,還要麻煩你去幫我辦一件事。”香凝一邊說著,一面掏出來一個玉蝶。“不許偷看哦!”
“娘娘你這是信不過我知秋了嗎?”知秋傲嬌的接過來玉蝶。
頭上挨了一記醋栗。
“說,你錯了。”香凝說。
“我錯了。”知秋老老實實的回答。
魔族,塢城。
兩軍對壘,一片肅殺。
仙族列陣,白盔白甲,整整齊齊。
魔族列隊,黑衣黑袍,整整齊齊。
唯一不同的是,仙族有兩萬人。
而魔族,兩個人,王妍兒和格伍。
背靠堅城,一襲黑袍,黑髮黑眸騎黑馬的王妍兒可謂是一黑到底。
仙族沒有攻城,但擺出的是一個衝鋒的陣勢,遠遠的看到二人騎馬而來,仙族的軍陣正中裂出一道縫隙出來,一匹白馬脫穎而出,徑直向著二人前來,上面是一名身着白裙的少女,身量頎長,神色緊張而又興奮。
“我都說了要一個人過來的,將軍何苦非要跟來呢。”王妍兒一臉戲謔的說道。
格伍沒有理她,實話實說的話,自然是如果她展示出一絲想要回到仙族的念頭,自己就把她強行帶回,若是沒有,則回護她的周全。
她不是不知道這一點,事到如今這樣揶揄自己,也只不過是想要和對方對等而已。
格伍識趣的把戰馬的速度放慢了一些,讓她一個人對着對方的白馬白裙走去。這個距離,自己一定可以做些什麼的。格伍暗想。
這一片土地十分的肥沃而且濕潤,一路行來,青色的草被馬蹄踏破,碧綠的汁液散發出一股特有的香味,沁人心脾,王妍兒就這樣閑庭信步的走着,彷彿她對面的千軍萬馬不存在一般。
來者自然就是小君。只見她一頭長發披散開來,隨風恣意的飄散着,身上一絲一毫的武器都沒有帶,只是騎着馬飛奔而來,彷彿只是來見多年未曾謀面的至交好友。
相隔十丈,二人都住了馬。不同的是,王妍兒彷彿是閑庭信步一般輕輕停下,而小君則是策馬起身,昂首揚鞭,抬腿闊步而驟停。
相教之下,小君身上是一股睥睨天下捨我其誰的傲氣,而王妍兒則是江河湖海千秋萬年盡收眼底的內斂與深邃。
一黑一白,相得宜章。
甫一見面,小君面上的欣喜與焦灼之色一下便冷了下來,她只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王妍兒,頗有些不可置信。
“我以為你會是景妍。”小君開口說道。
“其實你也只是小君。”王妍兒笑了笑。
格伍最聽不得這種沒頭沒尾的話,不過他知道現在也不需要他動手,畢竟面前這名一看便知是魔族的女孩好像並沒有什麼靈力的樣子。
“景妍呢?”小君問。
“香君呢?”妍兒問。
沉默。
格伍覺得這倆妞兒要是自己的閨女,敢這麼說話,自己一定打死她。
“她說這番盛世如她所願,這片土地依舊繁花似錦,生已為人傑,死亦無所憾,何談要重生?
鳩佔鵲巢這樣的事情,她實在是做不得,於是便自行消散了。”王妍兒語氣柔和堅定,垂着眉毛,溫溫柔柔的看着對方的眼睛,
“她走之前說,若是見到了故人,就這樣跟她講,若是有人問及,也這樣和來人講,尤其是一個叫香君的美人,一定要和香君講清楚: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是她給自己選的道。”
“一個個的都這樣任性。”小君眉目如畫,含水的眸子一瞬間便籠上了一層霧氣,“香君也是如此,讓我替她向景妍致歉一聲,
原話是:老娘身為魔族香君,劍可劈日月星辰,氣可吞江山萬里,刀劈禽獸不眨眼,腳踏屍身堆成山,竟然要被他們拿來重生?都是自己的轉世,自己怎麼拉的下來這個臉面?
老娘我丟不起這個人,你願不願意我不管,老娘我睡覺去了,讓這個小輩見你一面,別以為老娘我怕了你了就好!打贏了那些蠢貨就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這個天下已經不是我們的了,有沒有本事再經歷一次浩劫,就看小輩們的氣運了。
老娘去輪迴路上給你搶兩個位置,到時候你拉上小白,咱們仨一起走,也好做個伴兒!”
“噗嗤”一聲,待小君說完,兩個姑娘都笑了,“看來咱們倆是都被前輩們給嫌棄了啊!”
“既然你不是景妍,那留在魔族也沒有什麼意思了,跟我回家吧。後面的是魔皇陛下的格伍將軍吧,有我在,他沒有機會把你留住的。”笑完了,小君理了理垂在胸前的長發,笑意盈盈的說道。
“不行啊,我欠魔皇陛下的人情還沒有還清,不能跟你走。”王妍兒也笑了笑,宛若和一名熟識已久的好友在談天說地一般。
“巧了,我也欠她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