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留守還是遠行
撲熱息痛的藥效漸漸有了效果，陸阡陌的頭不再像之前那麼劇痛了。
他終於可以靜下心來，想想自己的將來。
所謂的將來，其實只有兩條路，一條路留守，一條路遠行。
與原生的陸阡陌相比，二十年的工作經驗，足可以抹平省屬大專與全日制本科間距離，單憑他做PPT的文案水準，就遠超眾多重點大學的應屆畢業生。
現在，去大城市謀個好工作應該不成問題。未來的路，也會比原生時好走很多。
況且二十年前，陸阡陌就做好了遠行的打算，現在只不過完成當年的夙願罷了。
既然重生了，就沒必要再留下遺憾，遠行當然是他的第一選擇。
……
不過，當陸阡陌做了遠行的決定后。一種特別的情緒，湧上了他的心頭。
這種情緒究竟是什麼，陸阡陌也說不太清楚，更無法用言語形容。用一個不是很恰當的詞來比擬，可能就是一種濃濃的“鄉情”。
也許這種鄉情一直都在，不過，直到他父親出殯這三天，陸阡陌才真真切切體味的深刻。
這三天，老天海鹽場的人大多都來到自己的老屋，悼念自己的父親。
有父親的同事，也有自己當年的同事。
儘管，自己僅僅在天海鹽場工作了五年，可即便是十五年後，這裏並沒有大城市職場常見的人走茶涼。
只要得到信的天海鹽場的老同事，大多都到了。
也許，人一上了年齡，就願意回憶起過去。
噓寒問暖后，來悼念父親的老友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說著說著，便回憶起當年天海鹽場輝煌的歲月。
這三天來，陸阡陌一直在忙前忙后，沒有時間與每個來悼念父親的人交流。
不過，他能感受的到，這十幾年來，大多人過的並不好。
十五年前，就在陸阡陌離開天海鹽場的那一年，天海鹽場正式宣佈破產倒閉，職工全部買斷下崗。
從那時起，天海鹽場這幾千名職工便各奔東西，各謀生路了。
有的八面玲瓏，離開的老國企還掙上了大錢。不過，大多的人，都艱難度日，勉強維持着生計。
自己當年的一些同事，紛紛到了不惑之年，過的都不算好。
特別這些年來，自己在外面漂泊，很少回家。自己的父親，沒少受到這些老天鹽人照顧，更是令陸阡陌感動。
就在那個時候，陸阡陌就暗暗做了決定，利用自己的資源，一定要為這些人做些什麼。
……
於是，陸阡陌又想到了留守。
當然，想到留守並不僅僅因為這份感情，還有這二十年的閱歷，多出來的眼界。
與二十年前，重生前陸阡陌對天海鹽場無比嫌棄相比。
重生后的陸阡陌卻發現，天海鹽場簡直處處都是黃金。
雖然主業海鹽是傳統工業，附加值低勞動生產率低下，未來前景不樂觀。
不過，臨近天海市，天海鹽場有一百平方公里的鹽灘；在天海市母親河濱江旁，天海鹽場還有兩個佔地千畝的工業鹽倉庫；一條鹽場鐵路專用線，貫穿天海市整個主城區。
更重要的是，這些土地都是天海鹽場自有的土地。
而那個年代，土地財政還不是主流，也沒有人覺察到土地的價值和意義，房地產開發更是一片處女地。
廣袤無垠的土地，意味着處處充滿商機。
事實證明，就在天海鹽場破產倒閉的第二年，全國的房地產熱潮也席捲到了天海。
天海鹽場的百里鹽灘，開發成為省內重要的經濟開發區；
臨近濱江的兩個工業鹽倉庫，建成了天海市最高檔的小區；
鐵路專用線也被拆除，建成了貫穿天海市城區南北，最繁華的商業街。
當然，這一切與來自己家裏，悼念父親的天鹽人沒有半點關係。
那個時候，天海鹽場已經倒閉，職工都已經下崗回家，各自安好。未來再好，也與他們無關了。
如果，在地產大開發前，自己用五六年時間將天海鹽場全部收購，那樣的話，未來這一切的美好，就和他們有關係了。
重生前，陸阡陌最喜歡的一部電視劇就是TVB出品的《創世紀》，看了不下十多遍。
做了地產策劃師之後，陸阡陌常常夢想也能像電視劇中葉榮添那樣，打造自己的“世紀之城”。
之前，僅僅是夢想，而現在卻有可能實現了。
想到這裏，陸阡陌不禁興奮起來，打開抽屜，拿出計算器開始計算起來。
半個小時候，計算器呈現出一個數字——1000000000！
十億！
收購天海鹽場，承擔天海鹽場的資產、人員和債務，不讓國有資產流失，至少需要十億元。
當然，也可以一點一點來，可能並不需要那麼高的資本。不過那樣的話，與自己帶着天海鹽場人共同致富的初衷相悖了。
“五年要掙上十個億，看來自己又做白日夢了。”冷靜下來的陸阡陌，喃喃自語道。
雖然自己清楚這五年來的經濟走向，不過那些都是宏觀的走向。落實到微觀，沒炒過股，沒賭過球，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能一夜暴富的機會。
現在自己是身無分文，即便看到了商機，也沒有原始資本。
沒有錢，再多的機會也是白費。
況且，現在要掙到的不是一百萬、一千萬，而是十個億。就算買彩票，期期能中五百萬，也不一定趕的上趟。
“不對，買彩票不一定不趕趟。”想到了買彩票，陸阡陌一下興奮起來。
就在二十年前，剛上班不久的陸阡陌，因為工資太低，期望運氣能光顧到自己，便迷上了福利彩票“三十五選七”。
在自己卧室牆上，掛了一張大圖，從天海市有福利彩票那一天起，陸阡陌把每一期彩票中獎號碼、中獎人數填寫在大圖上。
下班之後，吃過晚飯，看完中央五的體育新聞，便盯着挂圖鑽研起來。
無論是排列組合，還是五行八卦，或者星象占卜都有過嘗試，試圖推演出下一期的中獎號碼，可每一次都失望而歸。
這樣的荒唐事，堅持了不到兩個月，還算有些理智的陸阡陌便放棄了。
不過，這兩個月日夜鑽研，每期中獎號碼卻深深刻在他的腦海中，即便二十年後，大多也都記得。
今天是1998年7月12日，而天海市開通福利彩票是在當年的10月份，還有三個月的時間，理想就能變成現實。
中幾個五百萬，有了創業資本，五年掙上十個億，也許不再是夢了。
這三個月，就安安心心上班，憑自己當年的記憶，多少掙些小錢。
三個月後，才是自己真正涅槃重生的時候。
“留下來，在天海打造自己的世紀之城，讓天海鹽場的人有尊嚴地活着。”想到這裏，陸阡陌頓時意氣奮發起來。
這一晚，陸阡陌很晚才睡，除了興奮外，他也知道，上班也沒什麼事，摸摸魚一天就過去了，沒必要精神飽滿地投入工作。
沒辦法，當年老國企的機關，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