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初到異世
清明剛過,下着雨,天陰沉沉的,路上濕滑濕滑的,這些都影響不了李秀的好心情。
這時對面一輛車裏飄出一陣歡快的歌聲,“紅塵多可笑,痴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
李秀開着小貨車,跟着哼唱着,拉着新買的設備,轉過彎,車上了盤山路。
到了半山上,忽然一輛大貨車從坡上飛衝過來,李秀避讓不及,連車帶人被撞得翻滾着往山腳衝去,李秀罵道,“我操你媽,你這…”話沒說完就昏死過去。
李秀迷迷糊糊的醒來覺得自己躺在一張木板上,渾身濕漉漉的,感覺周圍鬧哄哄的。
李秀心想,難道自己還沒死,被救了?可山下沒有人家啊?李秀掙扎着想爬起來,腦子裏一陣撕裂般的痛楚襲來,腦子裏有了另外一個人的記憶。
李秀這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魂魄附在了一個跳河死了的,叫李秀娘的古代女子身上。
這是一個叫大興的國家,李秀娘住在彭城縣龍門鎮、靠山村的一個山村裡。
李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附在她身上,心裏卻害怕被人發現當作鬼怪再死一次。
李秀仔細回憶着原主的生平經歷,覺得原主也太可憐了,四歲多就死了親娘。
親爹討了後娘后就成了后爹,對李秀娘不聞不問,任由後娘經常辱罵李秀娘。
李秀娘大點了,後娘發現她力氣很大,就把粗活重活都派給了她。
李秀娘被後娘磋磨得膽小懦弱,每天只知道像牛一樣幹活。
李秀娘十五歲多時,路過李家的周財看見李秀娘扛着一袋糧食走的飛快。覺得應該娶回家給小兒子做媳婦,就請媒人撮合,李秀娘和周誠定了親。
後娘要了周家五兩銀子的彩禮,李秀娘十六歲時嫁到了靠山村的周家。
靠山村是個有一百多戶人家的大村莊,良田好地多,和鄰近的兩個村莊比起來,算是個富裕的村莊。
半年後公公周財意外身亡,周母劉氏懦弱無能,周家大兒子周富當了家。
李秀娘嫁給丈夫周誠后才知道,後娘要了周誠家五兩銀子的彩禮,卻沒有置辦一件嫁妝。
李秀娘被兩個妯娌在背地裏嘲笑,是賣到周家的。
對李秀娘來說嫁人後最幸運的是,丈夫周誠勤勞肯干,對她也好,夫妻倆婚後第二年有了兒子虎子。
虎子半歲時朝里招兵,村裏有錢的人家都花錢免了兵役。
到了周家,周富卻說周誠娶李秀花光了家裏的銀錢,才讓家裏沒有銀錢買名額,應該周誠去服兵役。一翻爭執后,還是周誠應招服兵役去了,這一去就過了四年。
李秀在丈夫走後的四年裏,帶著兒子在周家艱難度日。
婆婆劉氏倒是個好人,但是幫不了忙。大伯周富,大嫂陳大丫兩口子自私狠毒,貪財吝嗇。二伯周全兩口子是偷尖耍滑,自私自利。
李秀娘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像個陀螺似的忙個不停,沒有換來一點好,在周家連周富的三個孩子都要欺負她。
直到去年清明過後,村裡同周誠一起去服兵役的,族人周仁回來了。
李秀娘和婆婆劉氏趕去問訊后,周仁說,周誠去后第二年就編到少帥衛隊裏去了。
兩人很少碰面,直到仗打完都沒有見到過周誠,周誠可能已經陣亡了。
李秀娘聽后傷心欲絕,不相信丈夫已經死了。
劉氏又去求族長打聽周誠的下落,族長打聽后說,衙門裏沒有周誠的陣亡名單,周誠失蹤了。
李秀娘在家天天盼着周誠回來,就這樣過了一年,又過了清明周誠還是音訊全無。
鄰村的老鰥夫找到周富,願意出四兩銀子娶李秀,貪財的周富和老婆陳氏勸李秀娘改嫁。
周富兩口子費勁口舌,李秀還是咬死不改嫁,要留在周家等丈夫周誠回來。
周富兩口子利欲熏心,想盡辦法威逼李秀娘改嫁,走投無路的李秀娘跳了河。
李秀娘被人救起后,已經沒了氣息。
村民看到逼死了人,請來了族長和村長。
村長讓人去周家拆了扇門板,把李秀娘抬了回去,周富讓人把李秀娘放在了屋外空地上,聚在裏面商討怎樣料理李秀娘的後事。
誰知道,古代的李秀娘已換成了現代車禍死了的李秀。
李秀想着回去是回不去了,好死不如賴活。
那就藉此機會從周家脫離出去,帶着小虎子出去過日子。
想好后,李秀從門板上爬了起來。
圍在不遠處的人看見李秀爬了起來,嚇得四散逃竄,嘴裏喊着,“詐屍啦!快來人啊…。”
一個孩子從門板前的地上爬起來,俊秀的小臉上掛着淚痕,渾身髒兮兮的。
孩子看見李秀從門板上下來站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過去抱住李秀,嘴裏哭喊着,“娘,娘,我娘沒死…”。
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心酸湧上了李秀心頭,李秀心想可能是李秀娘殘留的意識。
李秀伸手抱着孩子,心裏對李秀娘說,你放心,我既然用了你的身子,虎子就是我兒子,我會好好將他撫養成人,不會再讓人欺負他。
李秀覺得心緒慢慢的平靜下來,李秀抱起虎子對他說,“別怕,娘沒死,閻羅王說娘命不該絕,送娘回來了。”
虎子抱着李秀的脖子靠在李秀身上,還在不停的抽泣。
四散逃開的村民看見李秀抱着虎子,重新圍了上來。這時族長和村長還有周家的人聞訊從屋裏出來了。
李秀放下虎子,牽着他的手走上去跪在了族長面前,磕頭哭道,“三叔公,您要為我們這孤兒寡母做主啊?”
虎子也跟着李秀磕頭,哭着,“娘,太叔公,我要娘…。”
周圍的村民有心軟的看得跟着流淚,指着周富兩口子說著,“喪良心,夭壽哦,把人往死里逼……。”
周氏族長對村長老婆許氏說,“快把李氏扶起來。”
又對李秀說,“李氏你放心,我為你做主。”
許氏把李秀扶了起來,族長說,“劉氏,周富陳氏進屋,許氏扶李氏去換身衣裳。”
許氏攙着進屋,李秀去屋裏換了衣褲,許氏看着李秀屋裏空蕩蕩的,問道,“秀娘,你和誠子結婚時辦的傢具哪裏去了。”
李秀指了指周富屋裏說,“大嫂搬去給冬寶用了。”
許氏聽后嘆氣道,“秀娘,做人還是要強一點,你看你虎子,唉!你以後咋辦?”
李秀說,“嬸,我以後不會再任人擺佈了我要分家,再在這家裏過下去,我們母子倆都不會有活路的。”
李秀跪下對許氏說,“嬸,求求您,幫幫我們。”
許氏連忙扶起李秀,“分家,你婆婆還在啊?再說你孤兒寡母的又能分到些啥哦。”
李秀說,“嬸,我寧願凈身出戶,也不願再這虎狼窩裏過。”
李秀撩開自己和虎子的衣裳,“您看看,這都是陳氏掐的。”
許氏看着李秀和虎子身上的新舊傷痕,“啊!咋有這麼狠心的人啊!”
這時有人來叫李秀和許氏,李秀看着許氏,許氏拍了拍李秀,“走吧!”
李秀牽着虎子和許氏到了堂屋,看見周富兩口子跪在族長面前,婆婆劉氏縮着身子坐在旁邊,周全和老婆站在劉氏後面。
許氏走到村長旁邊,拉了村長一下,兩人去了屋外。
李秀牽着虎子走到族長面前行禮後站在那裏,族長看着李秀說,“李氏,你可還好?”
“多謝三叔公,我好多了。”
族長和顏悅色的對李秀說,“你放心,以後沒人再敢逼你嫁人,你就在家安心的撫養虎子。”
李秀拉着虎子跪下說,“三叔公,我要分家。”
族長看着李秀說,“你孤兒寡母的分家靠啥過活?”
李秀磕頭道,“三叔公,請您成全我,給我們母子一條活路吧!”
這時村長從屋外走進來,在族長耳邊說了幾句話,族長聽后,嘆了口氣說,“劉氏,你咋說!”
劉氏抬頭茫然的看着族長,周富說,“三叔公,我娘還在,咋能分家。”
李秀道,“三叔公,我寧願凈身出戶,也不願再住這家裏了。”
族長聽后說,“你既然有如此決心,就成全你了,周富,你把口糧給李氏母子,農具也要分一套。
李氏母子既是凈身出戶,以後你母親的贍養就是你和周全的事,你們以後不得找李氏母子的麻煩。
李氏你就帶着虎子住到你二叔公那屋去吧!以後你二叔公和二叔婆他們一家,你們要按時按節祭祀。
還有屋后的荒地,你把它開出來種些糧食,添點口糧。”
李秀高興的說,“謝謝您,三叔公,我記住了,虎子塊謝謝太叔公。”
周富聽后說,“三叔公,我家糧食都不夠吃,最多給她母子一石糧。”
族長看着周富說,“最少一石半,快去量來。”
周富無法,只好拉着陳氏裝糧食去了。
族長對村長說,“能子,你把分書寫了,明天一早去衙門備案,去找人把那屋子修修,周全把糧食拉過去。”
說完就起身走了,李秀牽着虎子把族長送到屋外,族長擺手說,“不用送了,你收拾東西搬過去吧!”
李秀送走族長回來,村長已經把分書寫好,村長按了指印,讓李秀和周富兄弟倆也按下指印,一人給了一份自己揣着一份,就去找人幫忙去了。
李秀帶着虎子把硬邦邦的被子和褥子捆好,母子倆的幾件舊衣物收拾好。
李秀背着被褥提着包袱,牽着虎子從屋裏出來,劉氏站在堂屋門口看着李秀母子,李秀走過去道,“婆婆,我們走了。”
劉氏木獃獃的看着李秀母子,沒有反應,陳氏母子三人惡狠狠的瞪着李秀母子。
李秀牽着虎子出去,門口圍着的人已經散了,母子倆往村尾二叔公家走去。
李秀記得在原主記憶里,二叔公家在村西頭,房子坐北朝南,地方也很寬敞。
村西頭只有三戶人家,最西頭那戶就是二叔公家。
二叔公家屋旁有一片荒坡地,坡上倒是平整,只是山地貧瘠,一直都無人耕種,長滿了野草。往上走又是一片黃泥山坡,再上去就是看見一座座山連綿起伏。
屋前十幾米遠有一條不到一丈寬的小河溝,河溝里的水是從上面的山洞裏流出來的。一直流下去,流到前面的低洼處,就行成了一個個大水塘。
二叔公老倆口先後走了一兩年了,二叔公以前在鎮上給人做過賬房,夫妻倆年輕時有過兩個孩子,不知為何都夭折了,以後就一直都沒有孩子。
二叔公不願過繼兄弟家和族裏的孩子,夫妻倆死後,財產歸族裏處置,只有房子不知為何一直都沒人買,就空在那裏。
李秀牽着虎子,一路看過去,看到路旁有的是土牆茅草頂,還有些石頭牆麥桿房頂,只有少數是磚瓦房。
路上有村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議論着什麼,看到李秀母子都露出同情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