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突然出現的債務
燈光再次照在張莉莉臉上的時候，她已經幾乎脫水了。
面色飢黃，顴骨下方的臉頰從之前的微微鼓起變成了如今的深陷，她的右手已經斷了，此時已經放棄了尊嚴的她，跪在地上，用舌頭舔舐着地上的剩飯。
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
也沒精力管進來的男人到底想要做什麼了。
男人拿着一個飯盆將裏面的剩飯倒在地上，又將一個盛水的碗放到了一旁，“你不願意過人的生活，就來試試其他的生活。”
張莉莉沒說話，她的頭微微轉了轉，目光死死的看着男人。
“你不服氣。”男人平靜得說。
“嗯……”她只能發出微弱的喊聲，幾天沒吃飯沒喝水的女大學生早已經支撐不住，現在唯一讓她有的就是求生的願望，所以那憤怒的眼神一瞬間變成了哀求，伴着泥濘的臉頰和化妝品，眼淚再次低落。
“沒關係，後天，我會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男人慢條斯理的說道。
忽然手機響了。
男人拿出手機，面色凝重，轉身走出了房間，將厚重的鐵門關閉。
“你他嗎今天還在生病？”對話另一邊的聲音很憤怒。
“啊！對不起主管，對不起，我……咳咳咳……我才做了核酸。”男人方才的冷漠一掃而空，鏡子裏的是一張謙卑的臉。
“王珂！我告訴你！如果不是確診了新冠，明天就立馬回來給我上班。明天再不來，以後就不用來了！”
電話掛斷的時候，王珂木訥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時鐘指向十點。
王珂拿起了一個被小白兔包裹着的可愛手機，解鎖界面是一張照片，正是張莉莉。
面容解鎖，王珂進入了操作界面。
此時的社交軟件中，是一個群聊。
他打開了相冊，選擇到了一個已經錄好的視頻，發到了群裏面，隨後打開手機。
媽媽：“莉莉你這幾天沒事吧？看你都沒有跟媽視頻。”
張莉莉：“沒事兒的，這幾天學習任務重，我都沒時間了。”
下面是一張平日裏宿舍的照片。
媽媽：“你好好學習就好了，最近身上錢夠不夠啊？”
張莉莉：“當然夠，我都不怎麼花錢，放心吧。”
媽媽最後以一張笑臉和晚安為結束。
王珂關上了手機，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出了房間。
這裏一路都是老城區，房子破敗不堪，周圍的樓層還有脫落的牆壁，小巷之中穿梭着喝多了的人，和亂叫的狗。
戴着兜帽一路走，最終在箱子的盡頭做上了一輛黑色的車。
“人呢？”一個女人的聲音冷冷問道。
“在家裏。”王珂回答。
“你怎麼還不動手？”女人繼續問。
“她沒有殺了七七，她不需要死。”王珂誠懇得回答。
“七七？”
“就是她的狗。”
“可是這樣的人就是要死的！”女人忽然變換了說話的語調，“她們不會改的，七七沒有死，是因為時間沒到，施暴和吸毒一樣讓人上癮，她們會一步一步的得寸進尺，一步一步去殺了它。”
王珂的面容猙獰着，雙拳攥緊，臉上青色的血管赫然可見，他低着頭，“是！對！她們會得寸進尺！她們一定會殺！”
“她必須死，因為更壞的人已經出現了。”女人拿出了手機，交到了王珂的手裏。
王珂看着手中的視頻。
那是一個幼年的比熊，圓圓的頭，毛茸茸的腦袋，紅彤彤的眼睛，它歪着腦袋凝視着攝像頭，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
可是下一瞬，一隻手拿着一根針，刺破了比熊的左眼，它發出了慘烈的叫喊聲，嗚咽在地上。
“事實證明，狗子是不需要視力的，沒有了這雙眼睛，它一樣可以生活的很好。哈哈哈哈哈……”
第二個視頻，還是那個熟悉的地板，還是那個熟悉的手，帶着紅色鑽戒和青色手鐲的手。
但是這一次是俯視的。
女人用高跟鞋，直接刺穿了一隻美短的下身。
“看到了嗎？貓做絕育其實很簡單，不必去醫院花那個錢，也沒必要包紮什麼的，他們會自愈，那些在野外的流浪貓狗一樣會自愈，舔一舔就好了。”
視頻接下來的場景，是那隻跌跌撞撞的比熊慢慢的走到了美短的身旁，輕柔的舔舐它的脖子，而美短已經奄奄一息了，下身大量的出血，那隻貓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驚恐和憤怒，它幾乎用勁全力的嚎叫着，可是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
只能看到鮮血，染滿了地板。
“她！在！哪裏！”王珂的聲音都在顫抖。
“你不用管，還是老規矩，我把人找來，你選一個你喜歡的城市……”女人的語氣很平常。
“好！好！”王珂說道，“我等你的信息！我等你的消息！要快！要快！”
女人欣慰的笑着，讓王珂下了車。
黑夜之中，王珂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他的憤怒已經掩蓋不住了，一拳打在了牆壁上，鮮血從虎口和手部關節流出。
“你們都……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這城市的喧囂從未停止過，善意和惡意也從未消融。
……
通話記錄可以很輕鬆的調出來，再通過警方的核查手段，輕鬆搞到了北侖燃氣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的電話號碼簿，一一核對之後，方雲麒直接將這些人的電話號存到了張悅的手機裏面。
昨天打開攔截短訊和電話的功能之後，收穫還是頗豐的。
除去接到的三個詐騙電話和六個廣告短訊之外，方雲麒還接到了兩個社交軟件的好友添加，還有一個陌生短訊。
第一個好友添加是張悅的前男友，他的備註消息上面寫着的話很簡單，“你為什麼把我刪了？”
第二個並沒有消息，在核對了一圈虐寵群的人員信息之後，並沒有找到這個人的記錄，在公司的電話簿上也沒有一樣的手機號。
兩個好友全部通過了。
可是那條陌生短訊，並沒有找到主人，信息內容也很耐人尋味。
“我的錢，什麼時候還？”
按理來說，張悅不需要借錢就可以完成自己的日常開銷，甚至在找到的銀行卡裏面還有幾萬的結餘，她不需要借錢。
坐在咖啡廳卡座里的方雲麒，看着視頻。
周琪琪用一個虛擬電話正在和這個陌生信息的主人溝通，電話只響了三聲對方就接了起來。
“喂？”是一個男人。
“喂您好？”周琪琪是方雲麒培養出來的絕佳演員，因為接觸方雲麒，她的夢想從外科醫生變成了考上電影學院。
“你是？”男人發問。
“哦！你好，我是張悅的姐妹，我叫方玲。”周琪琪面不改色。
“那個女人啊。哦，怎麼了？”男人顯然不知道張悅的死訊。
“聽張悅說，她欠你錢？”周琪琪直接單刀切入主題，並且利用了方雲麒教授自己的受害者心理，緊接著說道，“她有一筆錢在我這裏，最近她有些事情，手機也找不到了，不過今天聯繫我，讓我幫她還給你。”
一切貌似都說得通。
“哦？”男人似乎很驚訝，“那你直接給我打過來吧。”
“我看您的手機號是北侖的，不知道您在不在北侖？我把現金給你吧，轉賬很不方便的，我還要去存了。”周琪琪試探性的問道。
“也行，畢竟十二萬，那我給你地址吧。”
十二萬！
方雲麒心頭一怵。
她為什麼會借這麼多錢？
“這和案件沒有關係吧？”張之聞問道，“她的死因應該是和虐待動物有關係，調查她的債務，能起到影響嗎？”
“不知道。”方雲麒說道，“你約的人呢？”
“應該到了啊，她說中午十二點下班就過來的。現在已經十二點十分了，公司到這裏……哦！到了！”
二人轉頭看去，是一個穿着職業工裝的女生，看上去年紀也不過二十六七的樣子，她先是掃視了一下四周，才對着二人招了招手走了過來，“你們好啊。”
“你好，我叫張之聞。”主動起來握手。
“你好，我叫李春，這位是？”李春坐了下來，看向方雲麒。
“這是我朋友，我們有些事情想問你，孫警官都告訴你了吧？”張之聞說道。
李春點了點頭，“哎，我和小悅雖然只共事了一年，但是感情還是很不錯的，我經常去她家一起住，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應有的悲傷也只是在李春的臉上體現了一點點而已，這並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方雲麒直接問道，“平日裏你知道她有朋友嗎？”
“沒見過。”李春搖了搖頭，“也沒有聽到她提過。”
“你知道上一個單位她為什麼離職嗎？”
“不知道，她好像提過一次是什麼理念不合，我也不知道具體原因。”李春說道。
“你玩遊戲嗎？”方雲麒問道。
李春顯然一驚，搖了搖頭，“很少玩，她確實愛玩遊戲，可是我不會玩，僅有也就是一些簡單的手機遊戲。”
“你知道她欠債的事情嗎？”
李春搖了搖頭。
……
沒有什麼太有用的信息，這個需要大範圍的搜尋才可以，留下了李春的聯繫方式之後，方雲麒和張之聞送走了下午還要上班的李春。
“怎麼說？”張之聞說道，“她的社交圈子好像就只有這一個人了，基本上沒什麼可能找到其他的人，不在一個單位的，很難再聯繫，我去她的大學找一下她當年的舍友之類的？”
方雲麒搖了搖頭，“沒什麼進展的，還是等一等那個男人吧，只能從債務入手了，她莫名其妙欠下了這麼大一筆帳，總該是有個原因的。”
“他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