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公子無雙
一行人到了錦城,天色已晚,便找到一處客棧住下,暫時歇歇腳。
傾城選擇了一處臨水客棧,花楹客棧。
錦城地處河道運輸的要塞,往來的商船絡繹不絕。四面環水,可謂是陸中水洲,景色更是不輸於江南水鄉。
在晚霞輝映下,別有一番韻味。
傾城的房間靠於水道一側,打開窗就能看到街頭巷景,一片繁華景象。
下樓,客棧掌柜立即上前熱情招呼:“姑娘,去街上逛一逛吧。你們今日來得正巧,今兒六月初六,我們這兒啊,有舞魚燈的習俗,街頭巷尾可熱鬧了。”
聽老闆這一說,傾城倒也起了一些興緻,回房叫了懷瑾一道出去玩。這幾日看她心情不佳,着實應該出去透透氣。
傾城心知懷瑾和廣白師兄一同長大,倆人年紀相仿,倒是有些話題。
二人互相心悅對方,傾城是知道的,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
又或許,此生都不會再見面了。許是這個緣故,懷瑾從青城山離開后就一直悶悶不樂。
傾城想拉着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可是她不去,傾城也實在拿她沒有法子,而蜚零和秋石倆人早就出去了,她只好一個人去了。
其實傾城來時就發現了,這裏的街道甚是熱鬧,無比繁華。
說這錦城是雲樂彙集的地界,確實是絲毫不假。出了客棧,傾城便被街頭巷尾的景象震撼了。
只見街道之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茶館酒樓座無虛席。
家家戶戶都掛上了魚燈,祈禱來年風調雨順。或在掛燈上面作畫祈福,或題詞祈願,街道燈火通明,好不繁榮。
傾城心想,這便是盛世的模樣,若天下蒼生都可以過上如此和樂美好、不為溫飽所累的日子,即便是帝王將相,亦不知還有何更大的心愿。
這一天,年輕小伙們會成群結隊舞魚燈,身穿對金襖,腰扎綢帶,興緻勃勃的人手高舉一盞魚燈,英武靈活,舞技精湛。
在魚陣中沖盪迴旋,此時號角宣天,鞭炮齊鳴,煙花四起,焰火噴射,遠遠望去,只見魚燈反撲、騰挪、翻滾,時起時伏,上下翻舞,熱鬧非凡,令人目不暇接,場面熱甚,堪比春節。
最後,在萬點火花中,五彩斑斕的一群魚兒舒展腰身,魚尾搖曳,奔游在百丈懸波,衝浪西躍,把魚燈舞推向尾聲。
傾城先前便對舞魚燈的習俗有所耳聞,她知道的就有樂清魚燈舞、青田魚燈舞、遂溪魚燈、玉環魚燈舞。
多是沿海漁民的習俗,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而錦城四面環水,與水為鄰,便將這舞魚燈的習俗傳承了下來。
十歲那年同師父去行醫,曾有幸見過青魚田燈舞中的鯉魚跳龍門。
其實全陣是有春色戲水,夏魚跳灘,秋色泛白,冬魚結龍,鯉魚跳龍門五段。
眾魚時而起伏游曳,時而上躥下跳,時而側身泛白,時而碰頭擺尾。
走陣中,舞者們舞得靈活生動,魚燈陣所到之處,股樂喧天,魚躍龍騰,金鱗閃爍,銀鰭熠熠,歌舞昇平。
......
兩地的魚燈舞因地域差異,風格有些不同,但卻各有各的韻味,都值得細細品味。
其實傾城最感興趣的還是那魚燈的製法,還有那制魚燈的手藝人。
只是傾城奇怪的是,為何舞的都是大魚,沒有小魚。因為都是大魚,所以都是年輕力壯的男子在舞魚,沒有女子,沒有老人,也沒有小孩子。
傾城看到在一旁觀看的小孩子,一雙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流露出羨慕的目光,想來是很想親身去耍一耍那花樣繁多,五彩斑斕的大魚燈。
傾城四處溜達了一會兒,不知不覺中,竟走進了一處制燈坊,只見它門口立着牌匾,花醉坊。
傾城腳步微緩,邁着蓮步,進入坊中。
院子倒還算寬敞,四周種滿了各種花,傾城所識的花倒有幾種,玉玲瓏、凌波仙子、血色牡丹、沙漠玫瑰、雙色茶花、淡雅木樨花。
藉著三分月色輝映,在百花的映襯下,這庭院倒顯得十分典雅別緻。
在月色下,傾城倒十分欣賞那凌波仙子,花似金盆,葉如玉帶,屹立水中,恬靜幽雅。
心中有所想,傾城仿若真的看到了那貌美如花,氣質絕世的花仙子,邁着凌波微步,笑意盈盈,款款而來。
有名貴到價值上千兩黃金的珍品,亦有隻需幾文錢便可帶回家的平常花種。
不知不覺,傾城便走到了里院,才發現這裏院之中,竟是僅種滿了蘭花,並無其他花種。
心中不由感嘆主人家的財力巨大,亦是感嘆養花之人的興緻竟如此高雅。
蘭的花期是在陽春三月,花期已過,傾城也無法看出有些什麼品種。
傾城身姿婀娜,娉娉婷婷立於一盆單獨栽培的蘭花前,心中不由想到,師父也最喜歡蘭花,白雲觀內便種滿了蘭花。
每至花期,師父便整天待在白雲觀內,不肯外出。
想到師父,傾城眼中不免流露出悲傷之情。
傾城思緒飄飛之際,不知身後何時已立了一人,直到那人開口說話。
“那是冰美人,姑娘喜歡嗎?”傾城轉身,只見那人一襲白衫,身長玉立,溫文爾雅,氣度不凡。
他手持櫂子扇,頭頂白玉冠,儼然一副書生模樣。
溫潤如玉,是傾城對他的第一印象。
“蘭本冰清玉潔,自是喜歡。只可惜,此時花期已過,欣賞不到那傾城之姿了。”傾城惋惜道。
男子聽到傾城如是說,不由失笑道:“若是傾城之姿,這冰美人恐怕不及姑娘傾城。”
傾城沒有說話,只靜靜觀花。
男子見傾城在看花,便為她介紹了起來:“此處栽種了百餘種蘭花,最名貴的要數這素冠荷鼎、春劍皇梅、墨蘭、建蘭、蕙蘭、翡翠蘭。除去這些,倒是還有一種石斛蘭,只是這院中氣候不佳,種不出那樣高冷的蘭。”
“公子對這裏如此熟悉,想必是這花醉坊的主人了吧?”傾城疑惑,不免詢問道。
男子溫柔開口道:“這地方是我一位摯友的地方,他喜歡魚燈,便在此處制了一生的燈。我只是常來,才對此地熟悉的。”
不多時,男子又道:“我叫楚七,姑娘呢?”
“風傾城。”傾城莞爾一笑,回到。
“傾城,倒是個好名字。”男子郎朗開口道。
“你方才說,你的摯友在此制燈,可否帶我去看看?”
“美人請求,怎有推脫之理?傾城姑娘隨我來便是。”說罷,楚七便引着傾城去了廂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