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為何跑出瓮來!

第0001章為何跑出瓮來!

葉青醒來。

眼前一片漆黑。

耳邊傳來隱約的哭聲和吟唱聲。

身體四周觸碰到的感覺,堅硬冰涼。

自己正如胎中嬰兒般,抱膝蜷縮着,坐在一個狹窄的空間內,憋悶難受。

自己不是死了嗎?

“啪!”

他緩緩抬起頭,頂落了不知什麼東西,摔在地上。

瞬間,火-辣、刺眼的陽光射入眼睛。葉青眼睛微微眯起,適應之後,再次睜開,轉頭四望。

這是……什麼狀況?

這是一處矮山坡,周圍圍着一群人,個個身上裝飾着獸牙和羽毛。

獸牙?羽毛?

原始人?

這些原始人,沉默不言,臉上的表情,獃滯、木訥。若不是有人還會眨眼,葉青以為是一群蠟像。

中間,是一個“盛裝”的老人。

老人頭戴艷麗的羽冠,身穿麻布長袍,手持着權杖,上面綴滿羽、毛、骨、石等各種裝飾品,凌亂、粗獷,卻又詭異、神秘。

他站在一個坑邊,專註地吟唱,吟唱聲沙啞、低沉、蒼涼,莫名的旋律,神秘又古老。

葉青一頭霧水。

部落?祭祀?

這兩個字眼,在他腦海冒出來。

他的目光,落在地面的那個坑上,坑是新挖的,新鮮的泥土就堆積在旁邊,坑很小,直徑不到一米。

坑?

準備埋什麼嗎?

葉青一驚,猛地低頭,這才發現,自己坐在一個黑色的陶瓮之中。

他心中,濃濃的不詳之感,猛地襲來!

下意識地,葉青猛地站起身,一抬腳,便跨出了這個黑色的陶瓮。

他前後一聯想,心中一陣后怕。

這瓮……怕不是棺材!

這是……要被活埋呀!

咦,不對!不是活埋,自己已經死了。

這是……自己的葬禮!也不對,是“青”的葬禮……

隨着他跨出陶瓮,一股記憶傳入了腦海,他瞬間明白了前因後果,但腦子卻有些懵!

那是一個原始部落小孩的記憶。

小孩六歲,名叫青,溺水而死;部落,防風氏,位於雷澤之西。

自己,穿越了,成了原始部落的六歲小孩?

雷澤?防風氏?

這兩個詞有些熟悉啊……

“舜耕歷山,漁雷澤。”

雷澤是哪?

太湖嗎?

“昔禹致群神於會稽之山,防風氏后至,禹殺而戮之,其骨節專車。”

直白地說,防風氏是大禹時期的一個方國,因為開會遲到,被大禹屠殺,並陳屍示眾。

嘶!

葉青脖子一涼,剛死過一次,他不想再死一次啊!

不過這是遠慮,可以放一放;眼前近憂,卻是迫在眉睫,事關生死,該怎麼渡過?

眾目睽睽之下,死而復生……

這是妖孽啊!

燒死?還是……活埋?

周圍,可都是野蠻的原始人啊!

葉青的動靜,終於驚動了沉浸在儀式中的原始人,引起他們一陣陣的驚呼和尖叫。

離得近的原始人,紛紛後退,他們原本木訥的表情,變得極度恐懼。

原始人的騷動,打斷了老人的儀式,他皺着眉,轉過身,不滿地呵斥道:

“祭祀之時,喧嘩、不敬,天神可是要降下災禍的!”

“青啊,祭祀,乃為爾向天神祈福,為何跑出瓮來……”

說到這裏,他才感覺到不對,猛地張大了黑洞洞的嘴巴,大睜着混濁的眼睛,生生咽下了下面要說的話。

青已死,斂屍於瓮棺之中,現在,竟然又活生生地站立在面前!

死而復生?

邪祟附體?

老人的腦海,充盈着無窮的疑惑,以及莫名的恐懼。

看着周圍恐懼地大呼小叫的原始人,葉青腦中急速思考着,以至太陽穴上青筋都冒了出來。

必須自救!

怎麼讓這些原始人相信自己是“假死”,依然是“青”,而不是妖孽?

想來想去,只有先從親情入手,穩住這些原始人。

作為一名六歲小孩,當前能採取的手段,似乎只有……

賣萌!

老男人裝幼-齒?

葉青老臉一紅,不過生死攸關,顧不得羞恥。

幸好,傳遞過來的記憶信息自帶語言包,語言障礙卻是沒有。

於是,他開始厚着老臉裝可愛,循着“青”的記憶,對着老人喊了一聲:

“牙牙!阿拉回來了!”

他裝出一副乖孫孫的模樣,表情天真無邪,聲音稚嫩、軟糯,大大的眼睛,紅紅的臉蛋,令人無比憐愛。

他輕鬆自然的語氣,將死而復生這麼一件極其詭異的事情,說得好像是日常出門玩耍歸來一般平常。

老人是青的爺爺,是防風氏部落的族長,也是巫。

聽到葉青的呼喚,他身子一震,眼神從茫然變得掙扎。

有效!

葉青放心了一些,又看向一個男人,喊道:

“嗲嗲!阿拉錯了,阿拉再也不亂來了!”

“青”溺水而死,是因為不聽大人言,作死玩水。

犯錯的小孩,要想得到大人的原諒,最好、最快的方法,就是認錯、作保證。

男人是青的父親,聽到葉青的叫喊,激動無比,看那架勢,便要衝過來。

不過,他看了看老人,壓下了衝動,但是,臉上焦急的表情,卻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葉青又看向一個女人,“青”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人。

她是青的母親。

“姆……媽!阿拉好好……想你!”

小孩對付母親的必殺技……

撒嬌!

嗲得能膩死人的話語說出口時,葉青感覺渾身長滿雞皮疙瘩,不禁打了個冷戰。

一直哭哭啼啼的女人,聽到葉青的呼喊,立時不顧一切,三步兩步急奔過來,一把將葉青緊緊地摟在懷裏。

“我的兒啊!”

她摟着葉青,嚎啕大哭。

母愛,令她無視了族長的態度,無視了青死而復活的詭異,無視了……

一切!

在她的眼中,青,無論變沒變、怎麼變,都永遠是……

她的兒!

如雨般的淚水,落在葉青臉上、嘴裏,熱熱的,鹹鹹的。

葉青有些尷尬,努力地從女人懷裏鑽出腦袋來。

對一個在現代大都市沉淪多年的成年人而言,這種毫無心防、純粹的擁抱,極其的陌生。

記憶中,那是,很久很久以前……

那種感覺,他早已淡忘。

他心中泛起一絲異樣、莫名的溫暖。

這時,族長回過神,兩個念頭,在他心裏作着激烈的鬥爭。

理智上,死而復生這種事,詭異莫名,身為族長,為部落的安全計,當消滅異端,以絕後患。

可感情上,身為爺爺,卻又無論如何狠不下心來……

那是自己才六歲的孫兒啊!

理智和感情的衝突,令他難以抉擇。女人的行為,消除了他部分恐懼。他定了定神,問葉青:

“蒙水神召喚,未見回歸者,為何你,獨能歸來?”

葉青腦筋急轉,對一件事情的定性,第一印象,最為重要。

要先入為主!

從青的記憶中,可以大致了解,這個時代,人們的認知、想像,還很匱乏。

給他們一個奇詭、玄幻,超出想像力,又合乎他們世界觀,關鍵是對目前狀況有利的回答!

讓他們震撼,讓他們隨着給出的話題去想像,讓他們,放棄獨立思考!

也就是……

帶節湊!

對一個閱盡網文無數的鹹魚來說,這個,在行!

於是,他張口說道:

“落水之後,縹縹緲緲間,我走過黃泉路,來到忘川河邊,跨上奈何橋,踏上望鄉台……”

“最後,來到閻羅王殿前……”

“閻羅王翻開案前的生死簿,然後大驚失色,說我福緣深厚,壽在百歲之上,不當夭折,為何早早來此……”

“隨即又說,世人假死常有,人死後,停屍三日方下葬,如今不過一日,屍身依在,還陽當無礙……”

“又說,我日後為人王,還請我多多提攜於他……於是請我赴宴,宴上,有龍肝,有鳳髓,有美酒,有佳肴……”

“最後,閻羅王親自送我回歸……於是,我回到了陽間。”

瞎編之時,他努力地控制着眼睛,不飄忽、不亂轉,定定地直視着老人。

族長目瞪口呆。

龐大的信息量,衝擊着他的認知,路呀,河呀,他還勉強聽得懂,可是……閻羅殿,生死簿,奈何橋,望鄉台……

這些都是啥?

阿拉聽不懂啊!

假死?人死後,三日方可下葬?

阿拉怎麼不知道!

他沒有懷疑葉青是在胡說八道,只是認為自己見識淺薄、孤陋寡聞。

嚴密完整的亡者系統,具體瑰麗的景象描述,各種未知物事的功用,不是真正見過,一個從未離開過部落的六歲小孩,如何能敘述得出來?

他的理智動搖了,感情佔了上風。葉青捏造的“假死”這個概念,給了他說服自己的理由。

他望望周圍,想尋求一點意見:

族人,個個臉上茫然。

指望不上!

身邊的兒子滿臉焦急,蠢蠢欲動。

蠢死算了!

婦人正緊緊地抱着青痛哭。

情緒中的女人,還是算了!

再看看眼睛清澈明亮、表情天真無邪的葉青……

那是他的孫兒,是他的血脈!

他抬頭看看天,烈日當頭,無風,地面蒸騰的熱氣,模糊、扭曲了他的視野。

他作出了決定……以爺爺的身份,作出了決定。

情感戰勝了理智!

他走上前,擰起黑色的陶瓮,轉身走到坑邊,猛地摔了下去。

咣當!

黑色的陶瓮在坑中摔成了碎片。

隨即,他轉身面向族人,高舉權杖。

恐慌不安的原始人安靜了下來,等待着族長的宣判。

葉青的生死,就在一句話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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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良渚當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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