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荒野少年 第三章：兄弟
根據先人留下的記載，如今的這個世界中源氣過於稀薄，所以大多人都只是凡人，偶爾有所資質者才能達到先天、圓天等境界，故被稱為凡界。凡界中西有大晉，東有大吳，南有大荒，三大王朝和北方妖域相併立，瓜分着整個大陸。妖獸與人類進水不犯河水，以崑山山脈為界兩不侵擾。
各個王朝都以州府制度劃分國土，管理自家領地。只不過鑒於領土龐大，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居住在朝廷建立的州府城第之中，荒野之中的千萬村莊就此形成。而朝廷也樂得各個莊子各自抱團，它高高在上也更好輕鬆管理。
林海庄便是千萬村莊中的一員。要說它有名氣吧，在這荒野之中比它強的有不少；要說它默默無聞吧，在周邊它也確實以自家戟法和煉器之法小有名氣。總的來說，算是一個頗為強大的莊子。
特別是據傳其中有着兩三位強大無比的先天強者。
林軒在夕陽之下向著林海庄的方向一路狂奔，為了弄到這副象牙，他已經錯過了原本約定好的回歸時間。
“還是把這玩意兒好好收起來比較好，”林軒還攥着手上的木片，“也許真有什麼玄機我沒發現的，以後要是發現錯過一場大機緣那才是冤。”
他不再研究這木片的奧秘，直接收了起來。遠遠地望見林海庄莊子口那一棵參天古樹，古樹之下還聚集着一大批族人。
“讓爹和娘擔心了。”林軒也是慚愧。對大部分十五歲的少年來說，成人禮還是很危險的，面對潛藏在荒野中的妖獸稍不留神就會丟了性命。即使自己的實力在莊子中已屬拔尖，但做父母的哪一個不會擔心呢？更何況過了約定的時間還久久沒有看到孩子歸來。
“回來了回來了！爹，娘你們看！”林軒剛靠近便聽見了自己弟弟林仟的尖叫，莊子裏就他眼神最尖。
林天淵心尖一顫，連忙朝自己小兒子指明的方向望去，模模糊糊確實看到夕陽下的一個熟悉光影，頓時吐出一口長氣：“雪彥，別他娘的哭了。咱們兒子回來了。”
魏雪彥聽到林仟的喊叫時比林天淵跳得還快，眯着眼睛四處張望，哪裏還管自己丈夫說了什麼，眼睛就沒離開過正在趕來的那道身影。生怕自己看錯了人，直到林軒氣喘吁吁地停在自己面前時才鬆了一口氣，紅着的眼睛裏這才沒了淚水。
“對不起爹娘，孩兒回來晚了。”林軒喘着氣道歉。
“哎回來就行，”林天淵一揮手哈哈大笑着，“來給爹看看，沒缺胳膊少腿吧。好！不愧是我的兒子，不愧是咱林海庄的希望！”
半柱香前林天淵的頹廢一掃而光，止不住地在族人中間吆喝炫耀着。莊子裏有些平日裏看不慣林軒被視作“莊子希望”的人也現在只好忍着，乖乖地和其他人一起向林天淵道喜。
“娘，其他人都早早回來了？”林軒有些無奈，轉頭看向了母親問道。
“你啊就是不讓人省心，”魏雪彥嗔怪地拍了拍林軒的頭，“像小易，阿朝他們幾個今天一大早就被荒野給嚇回來了，也就你敢多闖一天成人禮。”
“哎，多一天少一天問題都不大，”林軒挺挺胸膛說道，“娘，孩兒的實力你知道的，梵叔可都是誇獎過我的。”
“對，我哥可是莊子裏最強的！”一旁才十歲的林仟也搶着說道。
“別瞎說小仟，”林軒趕忙捂住自己弟弟的嘴，“跟梵叔我還差上不少，就跟你小易哥哥他們比還勉強稱得上最強。”
自己的實力在同齡人中確實更強一些，後天大成就能和後天圓滿的林天淵廝殺，沒有這樣驚人的實力不然也不會被族人視作未來希望了。在這次成人禮中林軒也認識到自己的實力在荒野中大概處於什麼樣的階級，也有了一定的信心。
“雖然和爹廝殺能不分上下，但和只是先天小成的那個大漢比起來，我也只能在短時間內不被擊敗罷了。”林軒現在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先天對他而言就不是能敵之人，而梵叔林梵是先天小成的強者，也是林海庄真正的最強者。
“阿軒，趕緊把你爹叫回來，別讓他再吹牛了。”魏雪彥拍了拍林軒的肩頭說道。林軒回頭一看，自己爹的得意勁確實有點過分了，紅光滿面的樣子讓一些人嫉妒地想踢他一腳。
……
“真是的，兒子不僅比別人多闖一天成人禮，還帶了戰利品回來，老子還不能去吹噓一番？”林天淵有些生氣地坐在木桌子前，臉上卻是掛着笑容的。
“我看你再出去和別人吹兩句，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魏雪彥有些不滿地說，一邊把幾道佳肴端上桌。
“爹，我覺得娘說的對。”林軒一本正經地說道。
林天淵頓時瞪起了眼睛：“我兒子有出息我高興，將來小仟有出息我也一樣高興。嗯？小仟呢？”
“小仟先吃了點我讓他回去休息了，”魏雪彥手上的活慢了下來，“你也知道，小仟他總是頭疼。”
林軒心中一緊。不知為何，弟弟林仟從小就有頭疼病，發作的次數和痛感隨着年齡不斷增加，連莊子最受尊敬實力最強的梵叔對此也是束手無策毫無辦法。現在弟弟才十歲，每次發病時痛苦的喊叫每一個路過的族人們都會感到心驚。
“對，在阿軒你不在的這半個月裏，你弟弟的病又發作了幾次，”林天淵低聲說道，再也沒看見剛才臉上的喜悅，畢竟家中大半錢財都用在小兒子的病上，可病情卻沒有緩解，“現在小仟他就算是平常頭腦也會發昏漲。阿軒，我計劃着過陣子家裏再攢些錢，就帶着你弟弟去附近的縣城找大夫看看。”
“縣城裏的大夫……未必比梵叔高明吧……”林軒有些遲疑。雖然梵叔並不擅長醫術，但眼界也應該比小縣城裏的那些大夫要高吧……他更希望帶弟弟去更大更好的府城去看。
只不過府城裏太過於危險，他們這些鄉下人更容易受到歧視和欺負。莊子時常會組織去縣城，卻不會去讓大家飽受白眼的府城。如果自己和父親帶着弟弟單獨行動，要穿越荒野深處會更加危險。
“也算是死馬當活馬醫吧。”林天淵一口飲盡杯中的烈酒，有些苦悶地說道。
本來歡喜的三個人在一片沉悶中吃完了晚飯。林軒沒有去拉住去找朋友借酒消愁的父親，二十輕手輕腳地爬上樓，推門走進自己和弟弟的小房間，一下子就撞上了林仟的目光。
“還沒睡着？”看着弟弟蜷縮在床上，汗水濕透了衣服的樣子，林軒心裏難受極了。
“才醒，剛才睡了一會了。”林仟一咧嘴笑道。
這幅痛苦的模樣，林軒怎麼可能會相信弟弟的話？他走到弟弟身旁坐下來，輕輕擦了擦弟弟額頭上不斷冒出的汗珠，一邊安慰着：“你放心，爹說了過兩天就帶你去縣城裏找大夫去看，一定有辦法讓你痊癒的。”
“哥，我覺着沒必要，我這兩天感覺都好些了，”林仟一骨碌爬了起來說道，還伸出胳膊展示自己的肌肉，“你看看，我這兩天強壯多了你知道嗎。等我參加成人禮的時候，我肯定給哥你獵殺頭妖獸回來——”
“好了別嘴硬了，下次再吹牛的時候記得打好草稿，”林軒笑着又把弟弟摁在床上，把他整理整理衣服被子，捏了捏他的臉，“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你哥我去荒野都是九死一生，你要真弄來一頭妖獸，哥親自下廚給你做土豆燉妖獸肉。”
兄弟倆不斷閑聊打鬧着，漸漸地林仟在這種歡鬧的氛圍中忘卻了疼痛，最終因為疲累才慢慢睡著了。
“離弟弟更近些，才發現他現在的變化，”林軒皺着眉頭走出房間，合上門生怕吵醒了林仟，“雖然小仟頭疼頭暈，但我總覺得他周圍有種無形的壓力。有時候我都感覺有些恍惚，我在冥想法里也從未看見過會有這種事發生……”
他回到堂屋，取出自己包裹里的象牙：“看來要加緊速度，明天就把這副象牙煉成兵器，也好早點帶弟弟去看病。”
現在他一直的努力，都只是為了能夠保護家人，保護好莊子，能夠讓弟弟的臉上能露出衷心的笑容。
至於其他志向？
好像大家都在追求成為強者，但他從小並沒有多少成為絕世強者的夢想。即使曾經他也在莊子裏聽那些老人說過那種翻天覆海、地動山搖的強者故事，也在莊子裏看過那些描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英雄史詩，但這些並沒有多打動他。他從骨子裏就沒有那種稱霸一方的想法，能夠守住莊子裏的歡笑與平靜他便已經知足，他更願意留在莊子裏平淡的度過一生。
什麼荒野中的強者，我只是荒野中的一個普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