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5,
靈湶宗,湶溢峰,
魏巍高聳的龍鬚崖巔,白一朵執拗的叩打門環,堅實的門壁發出哐哐哐的悶響。
而仙宮之上,長須展展的老者苦笑着搖了搖頭:“葉仲天收了個什麼妖孽徒弟?也太虎了吧?”
月色如綢,少年堅挺的身影宛如神魔,肅穆孤冷,弒意盎然。
敲着敲着,忽然一簇碧綠色光斑鬼火般漂浮而來、悄無聲息的落進石麒麟的眉心處,
白一朵毫無所察,卻見石麒麟忽然抖了抖身體,慵懶的伸腿擺臀,雙目里亮起綠幽幽的光亮。
前一秒白一朵還在囂張跋扈的拍門叫囂,下一瞬就身板一晃,看到石頭雕刻的麒麟活了過來,晃了晃脖子,像個討好主人的寵物狗,眼巴巴的仰着臉,
白一朵動作一僵,呼吸陡然凝窒……
“活……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石麒麟揚起臉的時候,恍惚間看到他對着自己笑了笑,笑的尤為古怪。
就在白一朵瞠目結舌的時候,石麒麟抖了抖身體,忽然退後幾步,助跑兩步直接撞在仙門的門壁上。
仙門乃是一域靈基,堅不可摧,
可就是這樣一道固若金湯的仙門,直接被石麒麟撞成了碎片,七零八落,四散開來。
轟隆一聲巨響,宛如驚天雷鳴,大地顫搖。
白一朵瞪大了眼睛,
而更讓白一朵驚詫的,是仙門被撞開后,密密麻麻的湶溢峰弟子,
同樣的,眼睜睜的看到仙門破碎,所有的湶溢峰修士緊張的捏緊了拳頭。可是,待到塵埃散去,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個單薄少年的身影……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四下靜謐無聲,
涼風掠過天際,吹散了塵土,也吹散了少年囂張的氣焰。
而仙域裏的數千修士則是一臉的懵逼,
不是說敵襲嗎?
難道敵人就是眼前的少年?
這時候,白一朵收回目光,看到石麒麟撞碎仙門后一瘸一拐的走回原來的位置,
石麒麟扭過脖子看向白一朵,像是邀功地擺了擺尾巴,隨即一動不動,變回了原本的石塑。
也不知道為什麼,看着它一瘸一拐走路的樣子,總覺得有種熟悉感。
“誒?你這是什麼意思?”白一朵忽然發現不對,
仙門洞開,他將面對的,是數以千計的湶溢峰弟子呀。
但石麒麟已經只是一塊冰冷的石頭,好像剛才詭異的一幕並未發生,石塑泰立,基如磐石。
“門不是我撞碎的,你倒是交代一下啊,”
拍了拍石麒麟的腦門,堅硬冰冷,
白一朵這才發現,自己是被一塊石頭給坑了,
仙域內,
就在所有人愣神的瞬息,殿閣里傳來一個聲音焦急的喊道:“攔住他,別讓他進來、他是個瘋子……”
修士們齊齊的看向殿閣的方向,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月光如水,灑在少年單薄的身影孤單卻又嗜血,給人以一種莫名的威壓。
“就是他打傷了館主的?”
“他是誰?膽敢孤身夜闖湶溢峰,好生的囂張呀!”
“不要被他的樣貌所蒙蔽,能夠重傷孫館主,定然實力強橫,大家不要掉以輕心……”
彷彿才緩過神,一眾修士憤慨激昂,嘩聲四起,更是有幾個築基後期的弟子踏劍飛出,直逼白一朵。
“我乃湶溢峰弟子張小北,大膽狂徒,休來放肆……”
“湶溢峰弟子唐一裳,前來賜教……”
眼見一男一女兩名修士持劍而來,少年神色冷凝,下意識的怯后一步。
白一朵本打算逃走的,畢竟眼前的場面已經脫離了掌控,即便有體內的棋盤作為輔助,也難以與整個仙域弟子為敵。
然而,張小北和唐一裳的肅殺之意盎然,不等白一朵看明白,就是眼前一花,白色道袍映在皓白月光中,獵獵而來。
由於不知道白一朵的底細,張小北和唐一裳不敢輕敵,一擊便是殺招,氣勢磅礴。
只聽轟的一聲,
當劍鋒觸及白一朵胸膛的一剎那,一道靈力光波蕩漾四方,在黑夜中耀起絢麗光輝。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詫異的目光中更是多了一絲恐慌。
“張小北可是築基後期,一擊就敗了?”
“這少年是誰?沒見他還擊,張小北和唐一裳就雙雙敗陣,究竟是怎樣的實力才能做到?”
一時間,喧嘩四起,恐慌猶如病毒在人群中傳播。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一刻的白一朵也是一陣后怕,
看着被棋盤宮殿吸收的火木兩系靈氣,白一朵並沒有多高興,心裏清楚,一旦有弟子再度對他出手,必然死的慘不忍睹。
因為面對數以千計的仙域弟子,他根本沒辦法召喚冰幕和火牆,
想到這裏,白一朵審時度勢,踏前一步,踩着破碎的仙門廢墟抱了抱拳:“各位師兄師姐,我乃葉仲天親傳弟子白一朵,今夜來到湶溢峰並無惡意,只因孫友道不知廉恥,欺辱我的師娘,此恨不報,白某夜不能寐,還請眾師兄師姐諒解……”
聽聞此言,眾人面面相覷,
“館主去調戲公孫惋玉了?”
“不會是真的吧?”
“人家都殺上門來了,看來錯不了了!”
“館主怎麼可以這樣?太給我們湶溢峰丟人了!”
“只是他的一面之詞,我相信館主不是這樣的人……”
一時間,議論聲此起彼伏,喧鬧四起。
有的人知曉孫友道的人品,當即信了八分,
但有的人是說什麼都不信,堅持那是污衊,是謊言,
不過,得知事情的起因,已經沒有人會擅自出手,畢竟白一朵尚未出手就擊退了兩名築基後期,是眼睜睜的事實。
“白一朵,你口口聲聲說館主欺辱公孫惋玉,公孫惋玉可是公孫浩的千金,實有此事,也輪不到你來討罪吧?”一名女弟子不惑問道。
白一朵一愣,按道理說,真的發生了這種事,做爹的更該盛怒才對,
就在白一朵不知怎麼回答的時候。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破風聲,
“怎麼?想讓本尊親臨,好讓你們試試修為嗎?”
只見公孫浩背負雙手踏空而來,笑聲跌宕,猶如驚天之雷震動四方。
看到公孫浩,一眾弟子噤若寒蟬,紛紛低下臉,不敢造次,
而殿閣中的孫友道卻喜出望外,哀聲說道:“公孫師兄,真的是誤會,你快把白一朵帶走吧,師弟求求你了。”
一域之主此般哀求,讓人大跌眼鏡。
公孫浩翩然落地,身後緊隨着公孫惋玉。
只見公孫惋玉俏臉白沉的瞥一眼白一朵,出聲解釋道:“孫師叔說的沒錯,只是一個誤會,是白一朵的錯。”
“啊?”白一朵一愣,正要爭辯,卻見公孫惋玉怒目冷瞪,走到身旁悄聲說道:“白一朵,你想敗盡本仙子的名聲嗎?”
這倒是白一朵不曾想過的,
不甘的看一眼遠處的仙閣,少年眉梢塌了塌,
錯過這次機會,再想吸取孫友道的靈氣就很難了。
又看一眼公孫浩,接受一個有着無上尊威的眼神,白一朵只好妥協,點了點頭,肅然轉身,
直到白一朵轉身離開,孫友道乃至整個湶溢峰弟子這才鬆了口氣。
……
離開湶溢峰,公孫浩對白一朵的態度有所改觀,有意無意的試探白一朵的修為境階。
白一朵卻一路上心馳意遙,整理着一天裏搜集的靈氣。
這時候,卻聽公孫浩忽然問道:
“白一朵,你知道龍契嗎?”
見少年搖頭,公孫浩父女相視一眼,娓娓道來,
“玉山湖心有一汪龍潭,龍潭每逢百年開啟一次,凡女子,可入龍眼契定龍祖。而龍祖棲息百年不曾蘇醒,正是因為百年來還不曾有人成功龍契。”
說到這裏,公孫浩看一眼公孫惋玉,清了清嗓子繼又說道:“明天就是龍契之日,你師娘今天獨自會見孫友道,就是想得到他幫助。”
聽到這裏,白一朵會意的點了點頭,看向公孫惋玉。
後者俏臉微紅,似有隱晦的扯了扯唇角,開口說道:“白一朵,我也沒想到孫友道會此般齷齪,今日之事多謝你。”
“師娘客氣了!”白一朵道。
公孫惋玉微微沉下臉。
“不過,因為這件事,孫友道定然不會再出手助我,不知道你……”
公孫惋玉咬了咬唇,試探着問:“如果你能助我完成龍契,我公孫家欠你一個大人情,日後定然厚報。”
“額……師娘界外了,”白一朵笑了笑,“不過,我應該沒時間幫你,明天……”、
見白一朵在找借口推搪,公孫浩輕咳一聲,攬了攬白一朵的膀子,避開公孫惋玉,
“白一朵,你覺得玉兒相貌如何?”
“師娘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其實,惋玉與你師尊的婚約只是一個幌子,目的也是為了龍契,她還是處子之身!”
“啊?”白一朵一晃,目瞪口呆。
“咳~”公孫浩啐拳輕咳一聲,繼續說道:“雖然你們年齡差距大了點,但修仙之人不講究這些,只要你願意,一切皆有可能。”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公孫惋玉聽到了這邊的談話,就在白一朵滿目驚訝的看向她時,公孫惋玉扯了扯衣領,露出花白的香肩,那曲線有致的矯軀在月光下更顯嫵媚與銷魂,
“我嘞個去,這父女倆夠狠呀!”
說話間,三人已經來到了湶露山,
月光明媚,給夜色更添了幾分魅惑。
公孫浩見白一朵沒有當即答應,也不着急,親昵的攬了攬他的肩膀道:“白一朵,去我的靈修殿喝一杯吧,我那裏可是有上乘的美酒。”
公孫浩本身就是粗鄙豪壯之人,嗜酒疏財,待人坦蕩。
他這種人本來對白凈的白一朵沒什麼好感,但經過今天發生的事情,也逐漸改變了態度,
於是,在白一朵半推半就中,兩人來到靈修殿,
“白一朵,來,再喝~”
殿堂台階前,橫七豎八躺着一大灘酒罈子,有意灌醉白一朵的公孫浩反而不勝酒力,醉意朦朧的攬着少年的膀子:“白一朵,以後,叫我一聲大哥,咱哥倆……咯~……”
少年小臉掛着紅暈,雖然大多數的酒水都被他偷偷的放進了黑子宮殿,可還是有了些醉意,
“館主,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醉了怎麼了?不是說了嗎,今天咱哥倆不醉不歸。……來,再喝……”
醉眼迷離的白一朵晃了晃腦袋,端着酒盞搖搖晃晃送到嘴邊,一多半的酒水都順着下巴淋在了胸口。
這時,公孫惋玉走進殿堂,看一眼眼前,柳眉微蹙。
“父親,你喝醉了。”
公孫浩瞥一眼公孫惋玉,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把拉起白一朵:
“白一朵,哥決定了,把惋玉許配給你,”
“館主,你喝醉了!”
“我沒醉!”公孫浩說著攥住白一朵的手腕,歪歪斜斜的走到公孫惋玉跟前,又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牽着兩人,公孫浩腳步一點,把他們待到一間卧室,指了指床榻說道:“來,你們現在就洞房,我看着,。”
聽他的意思,好像是說,你們途中要是有什麼不會的,我可以現場指導。
“父親,你喝醉!”公孫惋玉用力擺開他的手,小臉有些嬌紅。
白一朵卻是醉意迷離的笑了笑,忽然身體一歪,撲床上睡著了。
……
第二天,陽光透過窗戶刺痛眼帘,白一朵睡眼惺忪的醒來,感到口乾舌燥,頭疼欲裂。
“誒呦~”
少年捂着腦袋坐起身,這時有婢女端來洗漱臉盆,恭恭敬敬的站在一側,
葯童林墨登登登的跑進來,匆忙說道:“白師兄,聽說你昨天孤身夜闖湶溢峰了?霸氣呀!”
白一朵還不是很清醒,揉着腦門左右看了看問:“這是哪裏?我怎麼會在這裏?”
“你昨晚喝醉了,這裏是館主的府邸。”
白一朵努力回憶了一下,還是沒什麼印象,抿了抿乾燥的唇問:“林師弟,這是什麼時辰了?”
“都快中午了!”林墨說著,似是有些焦急,“館主帶着惋玉師姐去了龍潭,今天是百年一遇的龍契之日……”
“龍契?”白一朵劍眉一凝,忽然公孫浩的話語出現在腦海,讓他渾身一怔。
“白師兄,你睡的太沉,館主吩咐,看到你醒了,務必請你去龍潭口助惋玉師姐一臂之力。”
“啊?我睡的有這麼死嗎?”
白一朵詫異,爬下床還沒來得及洗漱,就被林墨拖着奔向玉山湖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