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自娛自樂
那個倒霉的傢伙，就仰面躺倒在了路口的中間。
來往的村裡人們，就這樣繞過了那一個傢伙鮮血淋漓的屍身。
他們自顧自地走着自己的道路，全然是沒有在乎着這一個傢伙的身影。
“小心一點，我怎麼感覺這一邊的氛圍有點奇怪了？”
蘇靈貼靠到了我的身邊來。
不只是蘇靈這樣覺得，我環視了一周，也開始覺得這一邊的情況比較奇怪。
哪怕是到了現在，我也仍然還是會覺得，這一邊安靜得不成模樣。
路人們神色恍惚，身形如柳條一般搖曳。
在他們走着路的時候，他們竟然是沒有幾個人會目視着前方，亦或者是看看腳下的路。
像是他們這樣走路，按照我的經驗來看，只會是摔得找不着北。
這一些傢伙們，卻像是完全不害怕一樣。
光是看着他們這樣胡亂地走來走去，我便感覺，他們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這種膽子大，並不是他們自身的性格勇敢。
那更像是有什麼東西，掏空了村民們的身軀，讓他們不再去在乎着世間的任何事情。
“龍田，你一直都沒有怎麼說過話，你到底是怎麼了嗎？”
正好現在閑下來了，我便轉過頭去，打量起了龍田。
龍田的精神狀態，從進入了集水村以後，他就開始變得相當的不正常。
這並不符合龍田的性格。
在我認識龍田的這短暫的幾天之內，我也算得上是了解了龍田的幾分性格。
出身於封閉而又落後的集水村之中，龍田的性格確實是有幾分自閉、社恐。
但是，這一份社恐，也還沒有影響到了龍田自身的生活。
龍田在該與外人接觸、打交道的時候，我也時常能夠見到龍田應付過來。
我鮮少見到龍田像是現在這樣沉默不言。
“……對不起，到了集水村以後，我時刻感覺自己的神經在被挑弄。”
半晌了，像是剛剛才聽到我詢問的龍田，眼神睏倦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這才剛剛進入了集水村第二天。
我卻是已經在龍田的臉龐之上，看到了深刻的眉心皺紋。
一圈烏青，出現在了龍田的眼睛之下。
疲倦之色，幾乎是要在龍田的臉龐之上，徹底地駐紮了下來。
我從未見過龍田這樣疲憊。
這種情況，並不正常。
我也開始察覺到了龍田的情況，變得過分的異常了。
“你……”
我想要接著說下去，卻是聽到了另一邊傳來了一陣鞋履踏地的陣勢。
我看了一眼，那是之前見過的王鐵柱。
王鐵柱一路奔跑着，身後帶着幾個體型同樣龐大的村民。
不，那幾個體型龐大的傢伙，應該不是普通、尋常的村民。
也許，與王鐵柱一樣，這幾個村民的責任也是守護在了祭場的附近。
王鐵柱帶着人們，來到了那一個倒在血泊之中的村民腳邊。
“把他抬到祭場去。”
王鐵柱指揮着其他人。
跟隨在王鐵柱身邊的人們，聽從着王鐵柱的命令，走過去將那一個路人給抬了起來。
我剛剛想要離開，那一邊的王鐵柱，就首先察覺到了我的存在。
“張先生嗎？”
王鐵柱掃過來的眼神甩了過來，猶如刀鋒一般鋒利。
“是我，你好。”
我點了點頭。
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我索性就站立在了原地之中，與王鐵柱打了個招呼。
逃是逃不掉了，那就乾脆打個招呼吧。
“現在路上危險，還是希望張先生不要時常在大街上走動了吧。”
王鐵柱看到我的身影，仍然是那面無表情的做派。
我在心中嗤笑了一聲。
晚上不讓我出門，白天也不讓我出門。
這一些村裡人到底是在作何想法。
“我也希望能夠來了解一下集水村之內的風土人情啊。”
“早就聽說這邊民情彪悍，現在看來，果然是這樣的啊。”
我在話里陰陽怪氣了一句。
“老大，要解決掉他嗎？”
這時候，我聽到王鐵柱的身旁，有人悄悄附耳了一句。
那個傢伙在附耳的時候，眼睛是瞪向我這一邊來的。
“那不用，張先生是客人，不需要對他動手的。”
王鐵柱搖了搖頭。
聽着王鐵柱與那一個傢伙的對話，我意外地發現了。
這個集水村之內的村民們，絕大多數，似乎都是了解着些許文化的。
不，只有地位稍微高點的村民，才會有資格讀書。
像是眼前的王鐵柱，他是羅英村長身邊的護衛。
村長身邊的護衛，都是有資格來讀書識字的。
他應該是系統地學習過了一些文化知識的。
“沒事的話，你就先走吧，我們這一邊要接着忙了。”
王鐵柱漠然地凝視着我的身影。
他應該是聽明白了我剛才的那一句陰陽怪氣。
現在，對於我的冒犯，王鐵柱也是沒有多少的好語氣。
我也沒有廢話，直接換一條街去晃蕩了。
集水村算不上大，走來走去，總共也就三條道路可以走通。
不同於剛才去到的那一條道路，我所看到的村民們面目恍惚。
在另外兩條道路之上，我看到的村民們，大多手上都拿着一包藥包。
他們一面走着路，一面滿心歡喜地將藥包里的藥丸，塞到了自己的嘴巴之中來。
這樣的場面，看起來，就好像是大學城附近的美食街之上，邊走邊吃的普通路人。
一切，本該是正常而又普通的。
直到我親眼目睹一個路過我身邊的男人，吃下了一顆藥丸以後的模樣。
那個男人吃下了藥丸，當即就跳了起來，大聲地叫嚷着。
口中吐露而出的言語，既瘋狂，而又混亂。
這一些言語，讓我想起了李婷婷的那一番念叨。
這與李婷婷念叨着的言語，有着諸多相似之處。
這讓我不禁懷疑，他們是不是都信仰着河神。
其他吃下了藥丸的村民們，他們的臉上，紛紛露出了恍惚的笑容來。
那就彷彿是升入天堂一般的快樂。
可是，落在了我的眼中看來，這一群村民們就好像是在發瘋一樣。
我愣是沒看出來一絲一毫的正常。
他們就像是一群自娛自樂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