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北方言對罵「翻車」
林睿氣不過,直起腰想追上去理論,可他一伸手卻沒摸到剛才插在身邊的雪杖,因而控制不住身子,直接滑出去十幾米遠。
那地方坡度比較陡,他心虛選擇了比較穩妥的辦法,身體一歪側摔在雪道上,可人倒了仍然忍不住往下出溜,真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李長逸擔心林睿出事,右手提起雪杖猛戳了司玲玲腳後跟的卡扣,把一大坨冰雪砸開,將她被別住的右腳從固定器里解放出來。
然後,他左手雪杖發力推動自己向前滑行,快速追到林睿前面。
將兩根雪杖戳進冰雪裏,全身重量都壓在雪杖上,雙腳也外八字形打開,利用滑雪板側邊推住雪道,他像道鐵閘一樣攔住了失控下墜的林睿。
這一番操作說不上多驚艷,但勝在簡潔實用。
雪坡下面,兩個肇事者已經滑到平地上,嘻嘻哈哈咋咋呼呼聽不清說著什麼,其中戴黃盔的手裏胡亂揮舞着一根雪杖,赫然就是剛才路過時抽走的林睿那根。
而在李長逸的頭頂,又有四個滑雪運動員坐着纜車路過,有男有女鼓掌歡呼,喊着:“加油!”“站起來!”等鼓勵的話語。
李長逸仰起頭看看上面,再回頭看看下面,感慨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等會兒下了雪道一定得好好收拾收拾那兩個撲街。
司玲玲抱着雪板、雪杖慢慢走下來,幫助林睿拆下滑雪板站起來:“這裏太難啦,我看咱們還是走下去吧。”
林睿沒說話,垂頭喪氣像斗敗了的小公雞。
李長逸笑了笑,送他一個台階:“玲玲嘴角流血了,你扶着她慢慢下去,找醫務室抹點葯,我去抓住那兩個衰仔理論,讓他們給你們道歉!”
說完他略顯笨拙地轉過一條腿,讓交叉的雪板回到垂直雪道的平行狀態,這才雙手一撐轉彎滑下去。
這裏到山坡底部有200多米的距離,他把兩根雪杖夾在腋下,雙膝彎曲雪板平行直下。
風從耳邊呼嘯,雪板摩擦積雪的聲音讓人興奮,李長逸熱血上頭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嘯,朝着那兩個挑釁的傢伙全速猛衝,時速差不多達到了五六十邁。
他這拚命的架勢把頭頂的觀眾給嚇到了,女生在尖叫,男生在喊“減速”和“快躲開”。
坡底的兩個人想躲,可他們二人滑的是單板,來不及鬆脫固定器,只能像企鵝一樣左右扭胯移動,笨拙緩慢。
李長逸轉瞬就到,他完全是下意識地做出來甩尾轉彎動作,在對方身前十米左右到距離扭動腰身,無意之間完成了難度不小的“搓雪迴轉”。
他下山的速度太快了,滑雪板“甩尾”搓起的“雪牆”又高又厚,而他從雪牆中鑽出來如同餓虎撲食的模樣,讓兩個挑釁者看傻了,愣在原地沒敢動彈。
李長逸正正好好剎停在了黃頭盔那人身前,抬手將其手中的雪杖打掉:“你們別跑,給我朋友道歉!”
黃盔男這才回過神來:“干哈呀,憑啥呀!你們在那磨磨唧唧,擋道了懂不?你們不守規矩,還要俺們道歉?”
李長逸還試着講道理:“現在不是規矩不規矩的問題,你們弄傷了女孩子!人家都流血了,看見沒!”
對面那人有點詞窮時,戴藍盔的同伴抱着滑板走過來:“哎呦,還訛上我們了?那指定是她自己磕的!摔倒了磕滴!”
見同伴這麼機靈,黃盔男趕緊跟上:“對,就是她自個兒磕滴!”
吵架這種事情,往往並不是比誰有理,而是比誰更有氣勢。
李長逸想好聲好語地講道理,人家東北大嗓門上來就是一套組合拳:“別嗶嗶了啊,急眼削你!一腳踹的你舶了蓋兒卡禿魯皮,弄碎你嘎拉哈,打得你滿腦瓜子粘咕抓得,還手就得蹲笆籬子,還得流着哈喇子說道謙!”
李長逸愣了一下,因為完全沒聽懂!
不過他猜到對方肯定沒說好話,馬上切換到粵語模式還以顏色,什麼“撲街”“含家慘”“閪、鳩、賊”等詞彙噼里啪啦往外蹦。
這場面就有點尷尬了,廣東人不懂東北人說的是個蝦米東西,東北人也聽不懂廣東人說的是什麼玩意兒,只能動手了。
黃盔先往前推搡,李長逸條件反射地含胸轉馬,輕巧躲開了不說,還把對方晃了一下。
要知道黃盔男兩隻腳還卡在滑雪板里呢,這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忍不住就要往前撲倒。
本來他雙手搖晃,已經要穩住身子的,可李長逸偏偏使壞,抬手在他手腕上輕輕一撫,來了個四兩撥千斤。
於是這哥們就直接栽在雪地上了,並且是雙膝跪地那種,看起來就像給李長逸跪下似的。
這下藍盔兄弟可看不下去了,脫下滑雪板就跑過來掄拳頭。
李長逸應戰經驗豐富,擺出“拑羊馬問手架”,雙手一前一後嚴守身體中線,等對方拳到跟前,才攔臂反打,一拳打在對方肩膀。
這招原本是襲擊脖頸或者太陽穴的,他怕把對方打傷,才臨時換了落點。
沒想到那東北哥們打架經驗也挺豐富,肩頭吃痛之後不但不退,還立刻伏低身子,團身撲向李長逸的腰間。
這是欺李長逸雙腳踩着滑雪板行動不便啊!
如果是尋常人物,只這一下衝擊就要被撲倒,接下來就是王八拳掄到臉上的結局。
偏偏李長逸扎馬步十來年,下盤極穩,居然能夠快速調整重心沒有被推倒,而是變成了被對方推着倒退的局面。
兩個人扭在一起,倒退滑出數米遠。
此時李長逸低頭面對對方腰背和後腦勺,有很多種手段制敵癱軟,就在他即將下手的時候,一個拿着擴音喇叭的男人出現了:“你們幹嘛呢!誰要敢打架,立馬給我滾蛋!”
那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一件橙色衝鋒衣,還扎了個小辮子,戴着墨鏡表情嚴肅。
李長逸就怕被開除,趕緊搖手:“誤會,誤會,我們三個鬧着玩呢!”
那兩個東北兄弟也趕緊鬆了手,站在一起賠笑:“老師,誤會啊,俺們剛才就是和這大兄弟一起嘮嘮嗑……”
辮子男指着前面不遠處:“那女生是怎麼回事?怎麼還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