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抉擇
卓天羽的一番話，讓楚策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徹底呆在了原地。
他鬆開抓着對方衣襟的手，踉蹌地朝後走了兩步，摔倒在木椅上。
“這些都是你的猜測......”
他臉色蒼白，不願承認這個事實。
“哼，難道閉上眼睛，危險就會消失嗎？”
卓天羽不屑冷哼：“阿策，我是瞎了，但這卻讓我有更多時間思考，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我勸你冷靜下來認真想想。”
楚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卓天羽說得對，突如其來的接連打擊讓他失去了理智和邏輯。
良久，他才長出一口氣，開口道：“既然你叫我出來了，想必已經想好解決的方法了吧。”
“不錯。”卓天羽點頭，“營寨的事，我需要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去調查。”
“你的意思是......”
“我要你替我去營寨，找出沙安侯和妖魔聯繫的方法！”
卓天羽坦誠道：“如果事情順利的話，不會有更多的人受到傷害，楚月她們也可以在那裏繼續生活下去。”
楚策沒有說話，他的臉色不斷變化，好半晌，才緩緩道：“前提是事情順利......”
和妖魔打交道，其中風險，自不必說。
但看卓天羽的決心，如果他不去，對方勢必會直接將事情捅到狩魔司，屆時整個營寨都要倒霉！
眼下他先行通知自己，估計也是內心有些愧疚，想採取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不過我有個疑問。”
楚策開口問道：“眼下已入寒冬，大雪封山，又有妖魔環繞，我還不知道營寨的具體方位，這般情況下，就算我答應你，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罷？”
“營寨的位置我憑着記憶畫了個大致的草圖，至於大雪和妖魔......”卓天羽頓了頓，“對於普通人來說那自然是無力應對，但倘若有人恰巧能夠化身黑僵，那麼想必就不在話下了。”
聽完卓天羽的話，楚策的瞳孔猛地一縮，旋即開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卓天羽不置可否，而是伸手從懷中取出兩枚銀光閃閃的物件，放在楚策身前，淡淡道：“這裏是五十兩銀子，你好好準備一下，後天子時來狩魔司尋我，若你成功獲得線索，我會如實向上級彙報，必有重賞，足可保你和小薇餘下半生衣食無憂。”
頓了頓，他續道：“當然，你若是不願去也行。”
說罷，卓天羽沒再多說，起身大步離開了酒樓，只留下楚策一人還坐在原地愣愣出神。
......
一個時辰后，楚策默默地回到了幫派內，開始練拳消化食物。
早已練至純熟的高山流水拳法在他手中使出，行雲流水般絲滑。
然而，這一幕落在一旁的洪鐵山眼中，卻讓他眉頭一皺。
“小子，你今天怎麼有些心不在焉？”洪鐵山問道。
楚策的拳法看似順暢，但在他這種老手眼中，一眼便能看出其中不足。
楚策聞言，身形一頓，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現在的他滿腦子都是之前卓天羽說的話，哪還有什麼心思練武？
見狀，洪鐵山似乎想到了什麼，笑道：“是太累了吧？我還想着這一天什麼時候會來呢。”
說著，他拍着楚策的肩膀：“人生不能只有練拳，你這個年紀最是耐不住性子，你能堅持半個月如一日，這等自律已經超越絕大多數武者。去休息下吧，陪陪小薇，或是去青樓聽個曲，費用我出！”
看着洪鐵山一副過來人的表情，楚策知道他誤會了，不過他也沒有解釋，此時他確實需要一些時間好好想清楚。
告別了洪鐵山，楚策朝着小薇的房間走去。
楚薇的房間在一處幽靜的院子中，裏面住的都是幫會成員的女眷。
透過木製的雕紋窗，可以依稀看到少女靜靜坐在地上，專心縫補着手中的衣物。
“小薇......”
楚策的眼神變得柔和，這一個月來，小姑娘的臉幾乎是肉眼可見地圓潤了起來，肉嘟嘟的讓人忍不住想捏，笑的時候兩頰甚至還能看到小酒窩。
“吱呀。”
楚策推門而入。
看見他進來，楚薇先是一愣，接着露出驚喜的表情：“哥！你怎麼來了？不練拳了嗎？”
楚策微微一笑：“這不是想我的小妹了嘛。”
楚薇小臉一紅，白了楚策一眼：“哼，明明晚飯時候就能見到了，你這時候來找我肯定有事！”
楚策洒然一笑，不客氣地在床上坐下，四處打量了一眼。
這是一個約莫十平米的小房間，只擺着一張木床，一個衣櫃，床尾堆着幾件衣物，和一個小巧的護身符。
就是這麼一間小房間，還不是小薇一人住，而是和另一個大她十歲的姐姐一起。
“小薇，你在這裏住得還好嗎？”楚策問道。
“可好了！”小姑娘眼睛一亮，“每天都有肉菜，寧姐姐對我也很好，晚上睡不着她會給我講故事，還親自教我織毛巾的方法呢！”
小姑娘說得眉飛色舞，忽地想起了什麼，飛快地補了一句：“當然我還是更喜歡和哥哥住！”
“你這傢伙。”楚策啞然失笑。
看見小薇一切都好，他也放心了。
“哥，怎麼了嗎？”
小姑娘察覺到了楚策有心事，靈動的大眼睛中浮上了一抹擔憂。
“沒什麼，哥只是在想些事。”
“什麼事也說給小薇聽聽嘛！”小薇眨巴着眼睛，滿臉認真，“我要為哥哥排憂解難！”
楚策噗嗤一笑，整了整神色：“好吧，那小薇你聽好了。”
“嗯！”
“是這樣的，現在有兩批人，一邊有一百人，另一邊則有一百萬人，你只能救其中一批，你會救哪批？”
“這還用想嘛？”
楚薇理所當然道：“當然是救一百萬人了！”
“嗯，”楚策應了一聲，續道：“那如果有個方法可以兩邊都救，但有一定的概率自己會死呢？你會怎麼做？”
“啊......”
小姑娘陷入了思考，好半晌才抬起頭：“哥，那一百人中有我認識的嘛？”
“有！”楚策點頭。
“那，和我關係好嘛？”
“嗯......”楚策陷入了思考。
楚薇續道：“如果哥你在那一百人裏面，那我肯定是會救的，就是要那一百萬人死也是要救的，但倘若只是何大娘，李叔叔之類的普通鄰居，那我大概不會冒險吧。
畢竟我要是死了，哥你肯定會很傷心的！”
聽了小姑娘的回答，楚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