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預演
過了幾秒鐘后，山平美智子睜開了眼睛，朝着林真一和日暮俊介看了過去。在她的眼睛裏，此刻已經沒有了那種隱隱的無所適從，而是變得既堅定又冷靜。
這種眼神，林真一過去從未在山平美智子的眼睛裏看到過。對方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暴躁的，易怒的，也是衝動的。
見林真一正要開口，山平美智子搖了搖頭，打斷了他還沒說出口的話：“林警官，在我接受詢問之前，我想先知道，那個叫神之木英矢的人，和我兒子到底是什麼關係？
你可以長話短說，我聽個大概就可以了。這個要求，我想應該不算過分吧？”
“當然不過分。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神之木英矢和山平亮司是同窗將近十年的同學，經我們警方調查下來發現，他很有可能對山平亮司進行過校園霸凌，還有山平千美的那場車禍，可能也與他有一定的關係。”
林真一見山平美智子的臉色越來越差，便匆匆地結束了話題，勸慰道：“具體情況，我看還是讓千美小姐告訴您吧，剛才我們已經和她說過一遍了。”
但是林真一的安慰顯然並沒有起到多少作用，山平美智子的臉色變得慘白，已是搖搖欲墜。不過她到底還是比年輕的女兒要沉穩一些，在短暫的失神后，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原來如此，我們山平家發生的悲劇，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這個人。”山平美智子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死死地盯着日暮俊介：“日暮警部，你說我應該是感謝你們警方，十五年後終於讓這件事情的真相浮出了水面；還是應該恨你們，讓我們全家生不如死地活了這麼久呢？”
她和山平千美不愧是母女。日暮俊介看着女人那張不再年輕的面龐，迷迷糊糊地想着。大多數女人可能在這方面確實有着天生的本事，她們總能敏銳地觀察出旁人心中最隱秘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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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現在，山平美智子和山平千美對自己此刻的愧疚心了如指掌。她們明明知道，當年的案子，他日暮俊介是唯一一個願意一查到底的刑警了，就算她們要怨，要恨，要翻舊賬，他也應該是排在最後的那個。
不僅如此，她們兩個說話的語氣和內容，不約而同地有一些微妙的、不易讓人察覺的相似。如果這不是所謂的母女連心導致的心靈感應，那麼只能說明，這些反應都是經過提前預演的。
見日暮俊介的臉上並沒有出現自己預計的心虛，反而正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自己，似乎還在凝神思考着什麼，山平美智子不禁有些意外。但是她對此並沒有絲毫的慌張，只是用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子后問道：“那個神之木英矢，他有照片嗎？我可以看一下嗎？”
林真一連忙將手中的照片遞了過去，山平美智子接了過來，細細打量了一會兒后，眉頭便緊緊地皺了起來：“奇怪，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我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林真一心中一喜，但是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無奈地笑道：“這位神之木先生，他的長相和那位大明星松田隆史有八分相似，您是不是把他們倆弄混了？”
經他這麼一說，山平美智子愣了半餉，又打量了照片上的年輕男人片刻后，捂嘴笑了起來：“我說呢，這人看起來怎麼這麼面熟，原來還是個明星臉。”
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輕輕地拂過神之木英矢那俊俏的眉眼，隨後猛地變了臉色，將照片狠狠揉成了一團：“原來就是這個人，長得人模狗樣，卻一點不幹人事，與畜生何異？”
照片中的神之木英矢五官緊緊地扭曲了起來，只剩下一隻眼睛沒有被波及到，張皇地看着面前發生的一切。女人狠厲地與它對視着，似乎要把它看出一個洞來。
林真一見她面目猙獰，不禁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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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日暮俊介尋思了一會兒后，將手裏的另一張照片遞給了山平美智子：“山平太太，你說你從來沒有見過神之木英矢，那這兩張照片里的男人呢？以前有沒有見過？”
林真一用眼睛的餘光瞥了一眼，看到照片上的男人正是高橋剛吾和山口翔太。山平美智子好奇地接了過來，粗略看了看，就想也不想地把山口翔太的照片放在了桌上：“這個男的我肯定沒有見過，至於這一個……”
她狐疑地打量着高橋剛吾，年輕男人濃眉大眼，對着鏡頭露出了一口白晃晃的牙齒，看起來頗有些陽光男孩的問道。
山平美智子看了半天，終於猶豫着開口說道：“這個男人，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我不記得他的名字，也不記得具體地點。他到底是誰？和我兒子當年的死有什麼關係嗎？”
林真一用指節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面，見山平美智子一臉迷茫，並不似作偽。他想了一會兒，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看來山平太太已經把他忘了。這個男人姓高橋，是山平亮司的同學。在山平亮司死後，他曾經去您家裏登門拜訪過。不過這已經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他的長相您會忘記也很正常。”
“他是亮司的同學？還來過我們家？”山平美智子大驚失色，連忙又對着高橋剛吾的照片努力看了一會兒，嘴裏喃喃道：“我記得亮司的葬禮上，學校的領導和老師都有來，還給了一筆不菲的撫恤金。可是他的同學，有人來過嗎……”
說到這裏，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道：“對對對，我想起來了。當年確實有一個男同學來過我們家，但是他並不是葬禮那天來的，而是好幾天後。
當時，他自稱是亮司生前最好的朋友，因為葬禮上有學校領導和老師在，所以他就沒有來。但是說實話，亮司從來都沒有在家裏談論過這個人，所以我們對此都有些懷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