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真真假假
“主動說起十五年前的那起自殺案？”小島瑛太一愣，下意識地重複道：“那不就是和我說的那樣，直接來警視廳自首了嗎？”
鈴木光彥再也忍不住，無奈地對着天花板大大地嘆了一口氣：“小島君啊小島君，你為什麼就這麼一根筋呢？你想想高橋剛吾和山口翔太是怎麼做的，難道到現在還看不懂嗎？
主動說起山平亮司的自殺案，就可以不動聲色地佔了先機，偽裝成他的普通同學，甚至他的好友。
山平亮司已經死了整整十五年了，除了家屬，所有認識他的人對他的印象都會變得很單薄，很模糊。
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我們這些和他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都能說自己是他生前的好友，而不會露出任何破綻。更別說高橋剛吾和山口翔太是他從小學開始，同窗十年之久的同學了，或多或少對他和他的家庭總是有些了解的。
小島君，事實上你不就被高橋剛吾的身份給迷惑到了，不是嗎？他說自己和山平亮司是很要好的朋友，並且說出了一些小細節，再結合上山口翔太的筆錄作為佐證，就讓你徹底相信了。然後你不但對他說的話沒有任何質疑，還將他從迫害山平亮司的嫌疑人中徹底排除了。”
“鈴木君，我承認你說的確實有道理，可是這樣一來，高橋剛吾殺害神之木英矢的動機不就大大增加了嗎？”小島瑛太轉念一想，又激動地嚷嚷了起來：“高橋剛吾把山平亮司說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可是這樣一來，他不就有了殺害神之木英矢的動機了嗎？
還有一點，你別忘了，高橋剛吾可是欠了神之木英矢一大筆錢的，他們之間有債務糾紛。這也能算個強有力的殺人動機吧？高橋剛吾又不是傻子，幹嘛要把自己往殺人兇手的方向引呢？”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因為高橋剛吾大概率不是殺害神之木英矢的兇手唄。”林真一滿不在乎地咧了咧嘴：“小島君，你知不知道我們華夏人有句古話，叫做‘兩害相權取其輕’嗎？人的本能，就是在需要做選擇時，會更傾向於對自己傷害更小的那個決定。
只要高橋剛吾確實沒殺神之木英矢，他就根本不需要擔心會被我們當做兇手，不是嗎？他最需要做的，就是儘力去保住自己的那條命。”
小島瑛太低下頭，默默思考着沒有說話。一旁的中村真紀有些好奇地問道：“老大，真一哥，那按照你們的說法，高橋剛吾大概率是在對我們演戲咯？從他第一次來警視廳開始，他就在有預謀地將我們引入自己設計好的劇本里？”
“只能說有這個可能。”日暮俊介輕輕點了點頭：“今天我們討論的內容，全部都是根據現有的線索，來進行的合理推測。
當然，事情的真相很有可能和高橋剛吾說的一樣，他和山平亮司之間真的是關係很好的發小。但是我們查案，不能太過依賴證人的證詞。
還有一點你們不要忘了，高橋剛吾畢竟是一個販賣違禁品的罪犯，他的心思絕不會簡單到哪裏去。等神之木英矢的案子解決了之後，高橋剛吾販賣違禁品的案子也會有其他部門的同事接着查下去，他的罪名不輕，肯定是要坐牢的。”
“到那時，這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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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大概率也是要推到神之木英矢身上去的，讓一個死人來背鍋再合適不過了。”林真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起來：“你們說，高橋剛吾真的會沒錢把那30%的股份錢還給神之木英矢嗎？
他們的那家酒吧規模不小，生意也很不錯。有這麼大的客流量，想來違禁品的生意做得也是風生水起的。
我讓經濟科的同事查過，這家酒吧目前的股份，高橋剛吾的那部分仍然由神之木英矢代持。也就是說，神之木英矢實際控股比例為70%，絕對是酒吧最大的股東。酒吧的生意越來越好，高橋剛吾難道不應該早一點把錢給神之木英矢，把屬於自己的那部分股份收入囊中，落袋為安嗎？”
“這倒是確實很奇怪，我之前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日暮俊介突然來了興趣：“這家酒吧在開立初期，注資其實並不算高，至少絕對是高橋剛吾能拿得出來的數字。可是他情願一直就這麼拖着，就是不給神之木英矢錢，難道還有什麼后招嗎？”
“事出有因必有妖，這句話可真是至理名言了。”林真一感慨地說道：“在給高橋剛吾做筆錄的過程中，我也陷入了思維定式，認為他的流動資金全部都壓在違禁品買賣里，所以沒錢給神之木英矢。
現在想想，人家住的那可是東京都的高端別墅，股份的那幾個小錢算什麼啊？而且高橋剛吾的老爸老媽也是有錢人，找他們借點錢那也是輕輕鬆鬆的事。
小島君，你還記得我們上次去酒吧，那個酒吧的酒保野口織二說的話嗎？他說，那三個老闆，只有高橋剛吾幾乎每天都會來酒吧上班，神之木英矢和山口翔太極少出現。酒吧的經營情況也只有高橋剛吾會過問和關心，其他兩個老闆基本就是甩手掌柜。
所以你們發現矛盾的點出在哪裏了吧？高橋剛吾既沒有真正地持有酒吧的股份，還天天去酒吧上班，難道他是聖人嗎？我覺得不是的，他之所以始終不把錢給神之木英矢，說到底還是想着萬一哪天東窗事發，自己可以找個背鍋的而已。”
“背鍋？真一大哥，你的意思是，高橋剛吾在開酒吧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要讓神之木英矢替他背販賣違禁品的黑鍋嗎？”鈴木光彥有些茫然地瞪大了眼睛：“可是按照我們查到的資料，不管是和上線聯繫進貨，還是吩咐下線如何散貨，這些事全部都是高橋剛吾在做，他這口鍋怎麼能扣到神之木英矢的身上呢？”
“我明白了，是場地，對嗎？”沉默了許久的日暮俊介突然開口說道：“根據霓虹法律，販賣違禁品並對消費者提供使用場所的，判處的刑期是最長的。如果僅僅是販賣，那相應的刑期就要短得多。
如果高橋剛吾是酒吧的股東之一，那麼他的罪名就板上釘釘是前者，刑期至少在十年以上；但如果他只是在酒吧工作之餘，向顧客進行私下的小劑量販賣，那麼刑期肯定不會超過五年。”
林真一贊同地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就是這個意思。另外，神之木英矢是酒吧的大股東，一旦將來事發，高橋剛吾完全可以說是受了老闆的指使，才不得不這麼做。
而且他經常去酒吧，那些酒吧里的酒保和他比較相熟，很有可能會被收買。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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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們一起作偽證的話，這口大鍋神之木英矢不背都不行了。
而且我先前也說過了，神之木英矢和山口翔太應該不會放任高橋剛吾獨自做違禁品買賣，後者應該會分給他們一部分的利潤。而一旦他們之間有了大額的金錢來往，也是高橋剛吾可以在將來證明自己受人指使的佐證之一。”
“原來如此，嗐，虧我上次還被這傢伙感動了呢！”小島瑛太狠狠地盯着高橋剛吾的照片，彷彿他此刻就站在自己眼前：“我就說嘛，他張口閉口對中村小姐出言不遜，跟個流氓似的。怎麼一聊到山平亮司和神之木英矢的時候，就突然變得好像很善良。原來這些都是這傢伙裝出來的，演技真好！”
“可我們暫時是拿他沒辦法了。”林真一拍了拍小島瑛太的肩膀勸道：“他和山平亮司在學校時代到底關係如何，沒有什麼證據能證明；就算山平亮司被逼自殺這件事，高橋亮司真的有份參與，十五年前的案子要想找到證據定他的罪基本也是不可能的。
至於我們現在在查的這起凶殺案，高橋剛吾暫時和神之木英矢並沒有什麼大矛盾，後者又是高橋剛吾選定未來要替自己背鍋的人選。如果在這個時候殺了神之木英矢，對高橋剛吾來說，肯定是得不償失的。”
“那山口翔太呢？”中村真紀指了指對方的照片問道：“這個人有點奇怪，他雖然和高橋剛吾一樣，和山平亮司是同班的同學，也是神之木英矢酒吧的合伙人，從理論上來說，他和高橋剛吾受懷疑的程度也應該是一樣的。
可是在我們整個調查過程中，山口翔太居然全部都成功隱身了。從案發到現在，他只來過一次警視廳，做了一次筆錄。
在整個訊問過程中，山口翔太一共提供了兩個有效線索：第一個是神之木英矢在失蹤前不久，曾經向他借過錢，而且金額高達2億。
而第二個，是無意間證明了高橋剛吾和山平亮司曾經是很要好的朋友關係。而且他還說，那封全班同學一起寫的請願信，也是高橋剛吾發起的。”
“那我就要考考你了。”日暮俊介饒有興緻地看着她問道：“你覺得這兩個線索，它們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或者是半真半假？”
“我，我不知道。”中村真紀尷尬地嘟囔道：“他說的話好像都是真的，又好像都是假的。
比如第一條，他說神之木英矢曾經向他借2億。但是根據手機郵件的記錄，神之木英矢只不過說有急事，要找他見一面，到底是不是為了借錢，甚至於那個發郵件的人到底是不是神之木英矢本人，都沒有相關的證據，而且山口翔太也並沒有借給他。
再說到第二條，如果高橋剛吾在對我們撒謊的話，那山口翔太也在撒謊了。他對我們說的話，只是為了給高橋剛吾作偽證，讓我們警方相信，高橋剛吾和山平亮司的自殺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是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一套套的話術，可算是被這兩個人給玩明白了。”日暮俊介皺着眉頭長嘆一口氣，轉過頭見林真一正盯着山口翔太的照片若有所思，不禁有些好奇：“林君，怎麼了，你好像對山口翔太有別的想法？不妨說出來，大家一起討論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