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血咒
程立農也露出一絲難色，道：“此事另有隱情，暫且不提，這婚事現在也只能作罷了。”說著還看了林炎一眼，目光複雜。
林炎有一絲尷尬，若是他不摻和進來，程家和秦家聯姻，在江湖之中也算是一件被人津津樂道的大好事。
他摻和了進來，程飛霜反抗意志更強了，這聯姻也只能就此作罷了。
程飛垣冷哼一聲，道：“某些人還有臉問出此話？這件事就是被你攪黃的！”程飛霜厲聲道：“大哥，你別話中有話，秦家的婚事我本就不同意，即便沒有林炎我也不會嫁，要不然我也不會逃婚，若是你再逼我，那我便再逃一次，逃到比西南更遠的地方！”
程飛垣皺着眉，道：“霜兒，你何必這麼執着？”
程飛霜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大哥你又何必如此執着？真要如此逼我，我什麼都做得出來。而且，我身上既然有仙門中人的靈根，那也就是意味着我也有機會加入仙門，這場試劍大會我也可以參加。”
“這事不是兒戲！”程飛垣沉聲道，“爹，你也不勸勸他？”
程立農搖搖頭道：“我若是不讓霜兒去試劍大會，今日便會避着霜兒。”聞言，程飛垣哪裏還不能理會程立農的意思，有些着急地道：“爹，霜兒可不懂絲毫武功，如何去闖這兇險異常的試劍大會？”程飛羽也有些擔心地道：“這試劍大會就連頂尖武者都不一定可以通過，更何況是毫無武功基礎的霜兒？爹，這太冒險了。”
程立農搖搖頭道：“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說著又幽幽地嘆了口氣，過了一會才慢慢說道：“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若是沒有林炎這個變故，霜兒與秦浩然成婚，或許才是正確的，但是現在，霜兒不同意此事，更是為了林炎敗了名節，這件事若是讓秦家知曉，那霜兒便沒救了？”
程飛霜有些聽不懂程立農的話，什麼叫她徹底沒救了？
林炎心念一動，程立農話中有話，似是這聯姻一事有一些隱情，而且是因為自己，將這隱情徹底明面化了，訝然道：“莫非此事還有隱情？”
程立農微微嘆息，點點頭道：“的確如此，垣兒，羽兒，你們可還記得十年前那個老道士？”
程飛羽道：“自然記得，若不是他，我們也不知道霜兒有可能是身懷靈根之人，具有仙緣。”說著他驚訝地看着程立農道：“莫非和那老神仙有關？”
程立農冷笑道：“什麼狗屁老神仙，那個人是蕭千絕的人，名叫陸展道人，只是此人早年混跡武林之中各大隱秘道觀，和仙門中的一些棄徒有過接觸，故而知道一些仙門秘事，也懂一些粗淺的仙法。試劍大會之事他算是這凡塵俗世最了解的一批人之一。當年陸展道人前來程家告知十年後試劍大會將開，並且告知一些試劍大會的內幕，就是這一次，他看到了霜兒，並且因為此人懂得一些望氣之術，察覺到了霜兒體內有一股與常人截然不同的通靈之氣，便利用仙門中人測試靈根的法門，為霜兒做了一個簡單的靈根測試，果然是先天靈根。”
“先天靈根和後天靈根雖然都可以助人修鍊仙法，但是卻有一些不同。似後天靈根，據說只有武者體內會誕生，而且，要想利用後天靈根修鍊仙法，便需要身體內的後天靈根達到一定的程度，否則，即便是身懷靈根，也無法成功修鍊仙法，或者修鍊了仙法，但也在仙路之上走不了太遠。但先天靈根卻不同，在世俗之中，但凡有一個人誕生先天靈根，若是無意外，必然可以進入仙門之中。”
“霜兒體內有靈根存在，若是沒有意外，十年後的試劍大會，便會有仙門弟子降臨，接引霜兒入門。”
“若是如此，應該是好事才對。”林炎猜測道，“莫非是那陸展道人生出什麼壞心，做了一些手腳。”
程立農有一些意外，道：“你怎麼猜到的？”
“那老道士做了什麼手腳？”程飛羽大驚失色道，“此事我們為何不知曉？”
當年陸展道人來程家之時，程飛羽也就八九歲左右，程飛垣大一些，十二三歲，但也年幼，所以老道士來訪一事，雖然記得一些，卻記不太清楚細節了。
程立農冷笑道：“那陸展道人雖然做道人打扮，修鍊的也是道家武學、仙法，但為人卻狠辣無比，一名先天靈根擁有者那是何等的稀罕，同時也代表着天大的機緣，為了將這道機緣留在自己手裏，陸展道人便施展了一道仙法禁制，將霜兒的靈根氣息隱藏起來，同時也給霜兒下了一個血咒，若是某一日霜兒被仙門中人帶走，便會牽動這道血咒，殺死霜兒。”
聽到這裏，程飛霜笑臉煞白，渾然想不到那老道士還曾對她做過這些事情。
林炎看着她身子害怕地有些發抖，伸出手暗中將程飛霜的小手抓在手中，感受到手心的溫暖，程飛霜這才定了定心神。
看着林炎的舉動，程立農露出淡淡地笑容，旋即道：“為了將這道所謂的‘仙苗’掌握在自己手中，陸展道人還暗中聯繫我，要我將霜兒嫁給秦家的秦浩然，否則便會催動這道血咒，殺死霜兒，所以我才在半年前宣佈和秦家聯姻，為的就是保護霜兒的性命。”
“那陸展道人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程飛羽皺眉道，“若是霜兒不滿此婚姻，對強娶一事懷恨在心，暫時隱忍，那日後有機會還是進了仙門，報復起來又豈是他一個江湖術士可以抵擋的？”
在江湖中行走的仙門之人，幾乎都是仙門棄子，雖然懂一些粗淺的修仙之術，但卻沒強大到能影響江湖的最強的一些高手，比如蕭千絕。
這些仙門棄徒，資質有限，而且大多心性不過關，否則又豈會被仙門中人拋棄。
林炎嘆了口氣，道：“都怪我。”若不是他，程飛霜或許會受一些委屈，卻也並不會有性命之憂。
秦浩然是江湖有名的青年俊傑，名氣武功都很強大，或是程飛霜的良人也說不定。
“這次，霜兒不同意嫁給秦浩然，離家出走，秦家那邊已經得到了一點風聲，也曾派人來表達不滿。若是我不能勸服霜兒嫁人，只怕那陸展道人便會親自找上門來了。”程立農凝聲道，“我疼愛霜兒，也不願逼迫霜兒，所以，要想救霜兒，試劍大會是唯一的機會。”
他說這話時眼睛一直盯着林炎，林炎不敢和程立農對視，微微別過眼睛，心中微微一嘆。
他對程飛霜無意，但是程飛霜對他的心意，他卻一清二楚。
這世上最難消受的便是美人恩。
林炎深吸一口氣，回過頭看着低着頭，身子有些顫抖的程飛霜，心中十分複雜，又深深吐了口氣，對上了程立農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眸，道：“我會保護好霜兒，那陸展道人傷害不了她。”
程立農嘴角有了一絲笑意，道：“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林炎身子微微一顫，他知道，程立農這是將女兒託付給他了。
用過午膳，林炎肚子一個人站在了房門外的院子中，回想着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恍若夢幻。
天一道宗激戰，離奇穿越異世。
一蘇醒便捲入了這一場武林紛爭，遭受如此多的陰謀詭計、明槍暗箭，又機緣巧合地救下了程飛霜，致使他到了雍州城后被救出來。
命運給他開了這樣一個天大的玩笑。
他嘆了口氣，目標逐漸明確。他要通過這試劍大會，接觸到仙門中人，了解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
他預感到，晉國這樣的國家或許只是這個世界很小的一部分，真正的世界，在仙門之中。他又想到了程飛霜，不知道要如何面對，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試劍大會上，保護程飛霜的安全。
在院子中稍微動了動拳腳，林炎便感覺到有一些氣短，回到了房間，靜坐調息，引導體內殘餘的藥力，修復身體。
夜幕很快降臨，下人送來了吃食，林炎吃完了東西，正欲上床睡覺，恢復精神，門外忽然吹過一道涼風，颳得窗外桂花樹樹枝輕搖，嘎吱作響。
林炎動作停住了，似乎感覺到外面有人在。
“這老東西果然來了。”林炎心中暗道，屠東音白天搜遍了整個雍州城，但沒有動程家和真武宗的地盤。沒有找到林炎，屠東音不會善罷甘休，雖然不敢明着得罪程家，但一定會潛入暗中查探。
尤其是被劫獄的第一個夜晚。
林炎取了幾根銀針，在臉上幾處穴位上扎針，用真氣微微刺激，臉上的肌肉便發生了微微抖動，產生一些變化，雖然整體上沒有太大的區別，但遠遠看去，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這是一種控制肌肉的針灸方法，利用真氣穩固肌肉，短時間內可以改頭換面，若是林炎有心控制，甚至可以改變身高。
做完這件事，林炎便吹滅了燈籠，上床蓋了被子，控制着鼻息微弱而穩定，像是真的睡著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