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同泰寺捨身塔
在一個不知名的異時空裏。
有一條與H市那條大江同根同源的大江，正奔騰不息地向東流去，江面極為開闊，片片白帆點綴其上。
大江南岸，是一座氣勢恢宏的都城，金陵城。金陵城佔地極為遼闊。內城外城散佈着眾多的精舍寺院，每日晨鐘暮鼓，梵音不斷，好一派佛門盛況。
金陵城依山傍水，虎踞龍盤，有王者氣象。
水是城北的大江，而山則是一條穿城而過的山脈。這條山脈並不高大，更象是大半潛入地下似的。不過正應了“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這條山脈，據傳正是天下三大龍脈之一的南龍脈，只是相比北龍脈和中龍脈，規模略小而已。
紫荊山，正是這南龍脈中的一處勝地，位於內城和外城之間，背湖臨城。山上濃蔭蔽日，翠色浮空。紫荊山上，有一處寺院，名為同泰寺，與別處的寺院大為不同，乃是一處皇家寺院，鱗次櫛比的殿堂，以琉璃作瓦，朱泥為牆。更為特別的是，一座數百丈高的浮屠寶塔，從殿宇之間拔地而起高聳入雲。
這座浮屠寶塔，叫捨身塔。
今日神武皇帝前來寺進香，參拜完正殿中諸位佛祖菩薩，正與寺中住持凈空和尚說話。
神武皇帝正說到，要在山崖處增加一處石窟，造釋迦牟尼立像，高四十七尺，用赤金十五萬斤，黃金八百斤。
“總要比北國永寧寺中造像高大才好，不如此不能顯我大樑上下，對釋迦一片赤心。”神武皇帝聲音平和中透着威嚴。
凈空連稱善哉。
正在此刻，只聽“啊”的一聲慘叫，旁邊一名身穿白衣的中年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有刺客。護駕！”隨着一聲尖利的呼聲，不遠處的馮公公已沖了過來，護在神武皇帝身前。
馮公公雖看似老邁，行動卻異常敏捷。散佈在四周的護衛，紛紛動了起來，走高竄低，一陣忙亂之後，並沒有發現異常。
神武皇帝乃是盤馬彎弓取天下的人物，又怎麼會畏懼小小的刺客。伸手撥開擋在身前的馮公公，上前查看倒在地上的男子。
查驗了前胸後背，並沒發現箭弩暗器。又伸出二指為男子把了脈。
神武皇帝年輕時是名揚天下的“荊州八子”之一，儒釋道無一不精，醫卜星相也樣樣嫻熟，開得了硬弓，騎得了駿馬。
“歡喜身上並無傷痕，脈相平穩，怕是有什麼隱疾？”神武皇帝說道，“馮伴伴，召太醫為歡喜診治吧。”
馮公公連聲稱諾，召來幾名小宦官，將歡喜小心抬走診治。歡喜在皇帝身邊陪伴多年，雖然只是一個位列第二班的奉朝請，卻也不能馬虎。
凈空見不是什麼刺客行刺，一顆懸着的心才落下。忙湊到皇帝近前道：“眼見已過日中，還請聖人到前院雅齋用茶，稍事休息。”
神武皇帝招頭看看天，正想說什麼，忽然發現捨身塔頂，似乎有淡藍的幽光一閃而過，那道幽光雖然只是剎那間便消失了，但卻恰恰落入了神武皇帝眼中。
“馮伴伴，命人守住寶塔。但有近前者，殺無赦！”神武說著已向寶塔內急趨而去。
馮公公急忙吩咐下去，將捨身塔附近一干人等請至前院。自己親率侍衛，將捨身塔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馮公公跟隨神武皇帝多年，從未見過他如此急切過，就算當年被賊兵圍困也是神態自若。今日這般，必定有大事發生。
輕輕摸了摸藏在袖內的鐵尺，暗自嘆息一聲，自己已有多年未曾出手。今日若是情急，說不得就要動一動這量天尺，開一開殺戒了。
當年神武皇帝起事之前，命人用崑崙寒鐵打造了這把量天尺送給馮公公。馮公公隨着神武皇帝殺入這金陵城，親手擊殺了前朝皇帝的四大鐵衛。那四大鐵衛，可都是一等高手。最後，馮公公又用量天尺擊碎了前朝皇帝的頭顱……
從那次之後，神武皇帝克繼大統。這量天尺已有二十三年，未曾飲血了。
馮公公在寶塔四周巡視。
要說這寶塔，可絕不簡單。它的不簡單，可不僅僅是高大雄偉，離城十里可以看見。而是，塔外可以隨意觀賞，塔內卻是絕對的禁地。
除了神武皇帝陛下，任何人不得入內。
曾有多少綠林高手，不信這個邪，想要憑藉超絕的武功，進到塔內一探究竟，最終的結果都是身首異處。
禁地，絕對的禁地。
再說那邊被抬走的歡喜，此刻正在被幾名太醫輪番診治。推拿、針灸，卻不見絲毫起色。歡喜牙關緊閉，湯藥根本喂不進去。
太醫院院正黃文沉思片刻，開口道：“照脈相和當下情形來看，奉朝請怕是患了離魂之症。”
“離魂之症？何為離魂之症？”一名太醫疑惑的問道。
“呃，本院正也只是在古籍上見過，此症若要診治，卻是相當棘手。”黃文信口說著，歡喜的病徵確實奇怪，一時之間無法斷定病因。不過，若不迅速對病情有所判斷，怕是不好交差。
一旁的小太監問道：“那該如何醫治？還望大人告知。”
“只怕，要找恩師陶神仙才行。”黃院正這次倒是沒有猶豫。
那陶神仙乃是茅山中修道的高人，神武皇帝多次邀請陶神仙出山相助，都被拒絕了。不過，既便如此，神武皇帝遇到無法決斷的事情時，也常向陶神仙請教。陶神仙通過占筮，每次給出的答案，事後驗證，沒有不靈驗的。時間久了，朝堂內外都稱陶神仙為“山中宰相”。
黃文是陶神仙的記名弟子。雖然只是記名，黃文在人前人後，一口一個恩師的喊。好像多喊幾聲，便沾了很大的光似的。
小太監聽黃文說，必須找陶神仙才可以，便匆匆趕去捨身塔，要告知馮公公。
剛跑到後院門口，便被持刀武士攔下，只能在那裏守着。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神武皇帝才從塔里施施然地走了出來。
馮公公忙迎上前去，神武皇帝看了馮公公一看，忽然哈哈大笑：“馮伴伴，回宮。”
馮公公有許多年未曾見過神武皇帝如此高興了，上一次開懷大笑，怕有十年了吧。
一行人等出了正泰寺，擺駕回宮。
小太監找了個空當，找到馮公公。
“回馮爺爺，太醫院說，那歡喜奉朝請怕是得了離魂之症。只有陶神仙才能醫治。”小太監在馮公公面前十分乖巧。
馮公公只是說了一句“咱家知道了”，便趕上前去告知神武皇帝。
神武皇帝聽到“離魂之症”，又聽到陶神仙，便說：“朕正有要事要與陶神仙相商，派人騎快馬去請陶神仙。完了也正好可為歡喜醫治。”
馮公公立即吩咐下去。
一騎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