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躲進車裏的女賊
陶神仙有一處藏劍廬,裏面藏有許多歷代名劍。陶神仙自己也善鑄劍,所鑄之劍皆為神兵利器。
今日若是能到劍廬內觀賞一次,也算的上是幸事。
一處古樸的院落,在劍廬的門楣上刻“藏劍”二字,小篆寫成,看起來頗有幾分古意。
進入藏室之內,但見裏面放置了許多刀劍架。架上放置有各式刀劍,這些刀劍材質、式樣、尺寸、銘文各有不同。
陶神仙指着一柄銅劍說:“這柄是定秦劍,劍長三尺六寸。也是老道這劍廬內,年月最久遠的一柄。”
“還有這柄,乃是龍雀刀,刀長三尺九寸。乃是一柄上古利器。”
陶神仙一一介紹着,原來這室中所藏刀劍,一百三十二柄,皆是傳世的名器。有的是君王所鑄,分賞給諸將領的。有的是歷朝名將無意間得來,後來遺失的。
搜集到如此多的種類,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程歡喜看到屋角處,有十三柄劍與眾不同。劍身似有五色流光,而十三柄劍材質相同之外,尺寸式樣盡皆不同。
程歡喜便從中選了一柄趁手的,拿在了手中。
“既然老神仙讓歡喜歡選一柄,那就這柄。”
“奉朝郎當真好眼力。這十三柄劍,乃是老道自己鑄造。也罷,奉朝郎既然選了一柄,老道擇日再鑄一把,補齊十三之數就是了。”
看到程歡喜選的是自己所鑄之劍,陶神仙暗暗稱奇。不論是程歡喜懂得其中的玄妙,還是僅僅隨手選的,都是天意。
自己所鑄十三口神劍,博採歷代刀劍之長,又以金、銀、銅、鐵、錫五種材質融合鑄成,既韌性十足,又鋒利無比。
鑄造這十三口神劍,足足用了陶神仙三年時間,而準備時間,又何止三十年。
陶神仙曾暗暗推算,程歡喜的離魂之症的緣由,居然推算不出。那隻能說明程歡喜是有大氣運之人,自己無法窺探。
既然如此,不如趁機結好。
送走程歡喜,陶神仙暗嘆一聲,自己雖可鑄造出遠超歷代的刀劍,但終究還未破開神武皇帝的鐵函。
羊簡之此時,正率眾多高手搜尋賊跡。那賊人乘着一隻巨雕逃出同泰寺后,羊簡之便帶人立即追了下去。
在寺外五里的林中,發現一灘血跡。說明賊人中了自己一箭,曾在此處停歇,包裹好傷口,然後再逃走的。
在血跡附近,有踩折的樹枝、草莖,一直往山下而去,到了石板路便消失了。
說明賊人受傷之後,無法再藉助巨雕逃走,而是在地上逃走的。
羊簡之命人繼續追尋,又吩咐人去遍訪金陵城外的獵戶,查一查近日是否見過一種巨雕。這種巨雕,大梁從未有過,而今現身金陵,必是外來之物。
吩咐下去之後,羊簡之匆匆趕往皇宮。發生此等事情,須得儘快讓神武皇帝知道才是。
萬幸神武皇帝並未怪罪自己,羊簡之並未馬上離開皇宮,而是去見了馮公公。
雖然平日裏,羊簡之從不正眼看緹騎司,但卻從不敢小瞧這位緹騎司的掌門人。馮公公的可怕,只有見識過的人才知道。
羊簡之想向馮公公借一樣活物。
這緹騎司別的且先不提,那養的靈犬確是不俗。緹騎司探聽消息,保護宗室,這靈犬在其中,可是起過大作用的。
只是這緹騎司向來不是好相與的,想從緹騎司借出靈犬來,那難度堪比登天。只是陛下催的急,自己這張老臉該放下也就放下吧。
看到馮公公站在垂拱殿前,羊簡之忙快步上前,先給馮公公深施一禮。
“唉喲,這可使不得,怎可受統領大人一禮呢?”說是使不得,腳下卻未動分毫,這一禮還是受了。
“還求馮公公救羊某一命。”羊簡之又施一禮。
“都是為陛下辦差,哪裏用得上一個求字。羊統領想必是為那靈犬而來,且放寬心,着人去緹騎司取幾頭便是了。”馮公公笑着說。
神武皇帝對被盜之物十分看重,馮公公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羊簡之第一次覺得,這馮公公其實也不是那麼面目可憎。
急忙別過馮公公,又令人快馬去緹騎司取來三頭靈犬,他親自帶着人手一路查了下去。
有了靈犬之後,搜尋的速度大大加快。沿着石板路往下,又穿過一片密林,一路往西而去。
前行兩里,前發現一處寺院,白龍寺。靈犬的吠聲更急了,看來,這間寺院有古怪。
羊簡之一揮,眾高手迅速散開,把寺院圍了起來。羊簡之讓一名旗牌官上前叫門。
那旗牌官把山門拍得“嗵嗵”直響,卻不見有人來應門,一時心急,運足氣力一腳踹了上去,那山門“咔喇喇”倒了下去。
旗牌官探身正要進去,羊簡之心覺不妙,剛喊了一聲“小心”,一支弩箭射了出來,正中那旗牌官心窩。旗牌官倒在地上,立時不動。
羊簡之忙命眾人小心應對,同時拉開弓弦往來箭之處射了過去,院內卻沒有任何反應,想來賊人放了暗箭,便躲了起來。
再看那旗牌官,面色發烏,早已斷了氣息。那射出的弩箭上,必定是塗抹了極其厲害的毒藥。
羊簡之取了些藤盾,召集八名刀盾手,皆是七命好手,與自己一同衝進了寺院。只見院中橫七豎八死了幾個和尚,而正殿的大門緊緊關閉。
羊簡之耳力超凡,聽到正殿中似有異響,便招呼眾人小心圍了上去。
正待破門而入,擒了賊殺,誰知那大殿內忽然火起,火勢又極其迅猛。羊簡之一掌推開木門,殿裏的火苗忽地卷了出來,差點燃了羊簡之的眉毛。
大殿是進不去了,羊簡之命眾人搜查寺院,自己則對院中的僧眾屍身查驗了一番。
見僧眾大都是被一種極為剛猛的掌力所傷,出手之人功力應在九命之上。
白龍寺的正殿徹底燒了起來,救無可救。只能眼看着燒為灰燼為止。
羊簡之暗想,那個九命高手,很可能就是捨身塔盜寶之人。這樣的人物,又怎會自焚於這寺院之中。
留了幾人小心守着,看看大火過後,這殿中究竟會有什麼秘密。自己忙回去將情況告知神武皇帝。
程歡喜得了一部心訣、一柄寶劍,還有陶神仙占卜的結論,也算是滿載而歸。此刻,正坐着馬車往回趕。
眼看着要到金陵城了,一時覺得內急,便讓車夫停了車,來到附近的林中解水。
此時,忽見前方升起一支五色神火,緊接又是兩支五色神火。
這五色神火乃是緹騎緊急聯絡之用。三支同出,必是有大事發生,所見緹騎,必當立即馳援。
那兩名隨行的緹騎見到三支神火,又看到金陵城就在近前,便打馬往神火處去飛馳而去。
程歡喜凈了手,正待上馬車趕路,遠處又來了一隊人馬,乃是羊簡之派出一隊侍衛,正帶着靈犬往南面搜尋。
程歡喜也沒太在意,掀開車簾上了馬車。剛貓腰進入車內,便被一人捂住了口鼻,一柄短刃抵在咽喉上。
程歡喜正待掙扎,才想起自己這具身軀,遠不是另一個世界特種兵的身軀,而是這個世界原來那個程歡喜的身軀。
於是便沒有動作,靜觀其變。
“莫要出聲,敢亂動,就要了你的命!”一個女子的壓低了嗓子的聲音。
程歡喜一怔,自己居然被一個女子給劫持了。
說不了話,程歡喜微微點點頭。
“別動!”那女子又叱道。聲音居然很好聽,似乎還有點,似曾相識?
程歡喜便不再動,只是後背似乎緊貼着溫軟的東西。程歡喜知道那是某種香艷的東西,只是此刻性命攸關,哪裏顧得上想那些事情。
車夫見程歡喜進了車內,也不待吩咐,揚鞭催馬,往金陵城駛。
那隊侍衛正迎面而來。
帶隊的是一名宮裏侍衛總旗官,見來的是一輛的宮裏的馬車,便陪了幾分小心。
“下官奉旨辦差,敢問車內是哪位大人?”
車裏靜悄悄的,沒有人應答。車夫沒有說話,這裏也輪不到他說話。
“敢問車內是哪位上差?”總旗官又問。
過了片刻,馬車的窗帘才掀開一角,露出了程歡喜的一張臉。
這總旗官認得程歡喜。
“原來是奉朝請大人,不知大人因何故在此?”總旗官小心地問道。這程歡喜雖只是一個小小的奉朝請,卻是常在神武皇帝身邊陪伴,遠遠不是他這種侍衛比得了的。
“哦?陛下交待的事情,總旗大人也要過問嗎?”程歡喜只想儘快打發他走,畢竟此刻正有一支利刃,抵在自己下身要命之處。
“不敢不敢,只因有盜賊在城內出沒,下官沿路查來,見大人隻身在此,也是關心大人的安危而已。”總旗官忙說。
開玩笑,萬一這程歡喜真有什麼皇命在身,自己在糾纏的話,估計下場會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總旗大人多慮了。程某還有皇在身,就不耽誤大人的差使了。”程歡喜說的不咸不淡,示意了一下車夫,馬車又往前走了。
“大人好走!”總旗官忙道。
待馬車行出去一些距離,總旗官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罵了一聲“奸佞小人”。
雖然惹不起程歡喜,但不妨礙他瞧不起程歡喜。
“你,可以出來了。”待距離總旗官遠了,程歡喜小聲說。
一名女子從程歡喜蓋腳的錦被中鑽了出來,雖然用黑紗蒙了臉,但從露出的額頭,也看的出她臉色緋紅。女子眼睛很漂亮,右眉的眉梢似乎有一顆紅色的痣。
程歡喜忽然想起,在另一個世界曾經聽說過,眼睛漂亮的女子,相貌也不會太差。
剛才被挾持的時候沒顧上看,現在才發現,女子是一身夜行裝束,身形極好。只是肩頭受了傷,已用一塊布草草地包了。
“你受傷了?”程歡喜小聲詢問。
“不關你的事!”女子壓低聲音。一把利刃又放在程歡喜的咽喉上,程歡喜急忙閉嘴。
宮裏的馬車,順利的進了金陵城。
“你這車怎麼進了城?”女子偷偷挑開窗帘,發現已經進了外城。
原本女子是往城外逃的,誰這一轉眼卻又被帶了回來。
這時,一隊巡鋪的兵丁走了過來,女子連忙放下了窗帘。
“你得幫我找一身衣服。”女子的聲音也不知是威脅,還是請求。
這青天白日的,穿着一身夜行衣走在街上,就算不被當成怪物,也會引起巡鋪兵丁的注意。
“好吧。”程歡喜低聲道。
然後揚聲吩咐車夫,先回一趟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