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立齊

胡立齊

暑假剛剛過完,新學期一開始,和趙明月一樣的升入高三的孩子們就手腳並用的,用着或是拖或是踢的方式,將自己的行李搬出了原本的宿舍——他們將進入一個全封閉的校區,專門為他們這些升學者設計的地方,在這裏接受最嚴苛的課業訓練,一年之後,這些孩子將參加最後的大考,並依仗此次考試的成績被各大高校選擇性錄取。

從七歲入學到十八歲考學,全國的孩子也好、父母也好,全都盯着這場最後的考試。

而趙明月現在就坐在這個獨屬於“高三”的方形四層教學樓里,朝着外面看。

這裏,最後的班級教室,意味着什麼——最激烈的戰場。

“唉——”她單手撐着腦袋對着打開的窗戶深深地吸上一口氣。

這一年就會見分曉了,她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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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棟大樓里,不是所有的人都會緊張的,有人將它看做是最後的“決戰”,也有將它示威最後的期限,等到這一切結束,他們就可以不再繼續讀書,所以現在混的一天算是一天。

緊不緊張,不是看架勢,是看你心裏的那份節奏感。

而現在趙明月就很緊張,因為她屬於前者。

她不僅是前者,還比前者多了一些東西。

從進入這個高中開始,趙明月就是全班最努力的人之一——不敢說“最”,但是她的學習態度一直都是最好的。相信“天道酬勤”的她,的確從高中開始,一點點拔尖,到現在,穩坐班上排名的前五位,以及,年紀前三十。

可是,這樣就很了不起了嗎?

不是的。

和她想要達到的目標相比,她現在做的,遠遠不夠——西華政法。

那是這個國家最好,不,應該說是整個大陸最好的大學之一。所有的學生,抬起它,都帶着一種對神跡的膜拜的語氣。

這樣說,你可能還不是很清楚,那再直白一點吧!如果你要去這個學校,這個縣裏,你必須上全年級前十,考慮到錄取的各種嚴肅,倒是還可以放鬆到前二十,但是怎麼樣,以趙明月現在的水平。

去西華政法,等於不可能。

是啊,西華政法,她的心裏一想到這個名字,就會緊張,連累的呼吸都開始變得緊促。

-

“啪啪!”她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臉,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扯過一本書,告訴自己,既然時間緊任務重的,還有什麼理由在這裏胡思亂想!還不快點看看書!還不快點兒複習!

所以這位女學霸就麻溜兒的打開了歷史書,用她多年來的習慣使然在打開書的一瞬間,沉下心,開始好好學習。

她的抱着書本,聲音淺淺的讀着,希望藉此將這些劃上符號的知識點都進如自己的心裏。

在她全心全意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時間都好像變得慢下來了。

讀一遍、試着背一遍,若有遺漏再讀一遍,再抬頭——

嗯??等一下,那個人是誰??

她不由自主的扶了扶自己三百度的眼鏡兒。

原來,在不經意的一次抬頭,在她的餘光里闖進一個人——一個長得高高瘦瘦的男生,雖然高瘦卻並不淡薄,他將書包背在前面,站在教室的門口,抬着頭朝着各個教室門上的班級牌子看着,又四處張望着。

是新學生嗎?看起來很面生。

這樣想着,皺着眉,眯了眯眼睛,想看的更清楚些。

對方似乎在找着什麼,他的眼神突然往裏教室里探了一下,然後他們就這樣對上眼兒了!!!

太尷尬了!

趙明月飛快的撤回視線,這下連低頭假裝看書都來不及了,只能視線左右亂瞟着。

可是,就算是這樣亂瞟,在餘光里,在她短暫、破碎、匆忙混亂的視線中,她還是能注意到,那個男生一直朝着她這邊看,而且,好像並沒有因為她剛剛的“無禮”感到尷尬和窘迫。

意識到這一點,她自己膽子也大了些,再回頭往門口看了一眼,然後她就看見那個人雙手握着書包的帶子朝着她友好的笑了一下。

笑了一下?

她不敢相信,好了現在人家坦坦蕩蕩的,可是自己倒是真的害羞了!

低下頭,表面淡定的繼續看書。可心裏卻一陣狂跳,心裏埋怨着:

他到底是誰?到底要在門口站多久??

趙明月冷着一張臉,可是內心卻在咕嚕嚕煮着稀飯,不斷的吐槽着,在心裏催促着他快點兒離開。

在無人注意卻又人聲鼎沸的教室里,她能做的只有安安靜靜的體會到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跳,然後感受着自己漸漸發燙的臉頰。

過了一會兒,試探着偷偷地抬起頭來,再看向門外卻不見那人的身影了。

呼——總算是走了,心裏輕鬆的長舒一口氣。

可是等她再低下頭,腦子像是不再被控制了一般,一下一下閃過那個人身影,心裏開始焦躁激動。

再想低頭看書,卻再也看不進去了。

-

啊!!!你在幹什麼啊!!這樣不可控制的走神之後,她也忍不住了,心內一陣煩躁,伸出手,像是隔壁的大橘貓洗臉一樣,狠狠地揉了幾下自己的臉,希望把自己的注意力儘快擰過來。

不過就在她教自己打起精神的時候,學校準備的鈴聲在大家耳邊響起。

說一千道一萬,最感謝的還是着鈴聲,把她從一片混亂思緒中拉了出來。

在上課鈴的幫助,她恢復了清醒。立刻調整好心情,將書關上,面無表情的等待着老師過來上課。

可是今天她等到的不止是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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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李老師從走廊上走來,遠遠的就能聽見他腰間的鑰匙串兒在鈴鈴作響。也是聽着這聲音,趙明月就知道來了!他來了!

果然,李老師出現了,就要剛剛轉彎走近教室的時候,後面卻突然傳來他們老班的聲音。

老班艾老師笑着和歷史交代了幾句,他站的遠,在趙明月這個位置看不見他的全身,但是看老李和老班說話的樣子——他的眼神笑着往老班身後看。還有,靠近門的那些學生正在交頭接耳說些什麼......老班的後面帶着什麼嗎?

眼看着那邊的兩個人談妥了,趙明月見着老班轉過身將一個學生推了出來

啊??這個人??剛剛那個人?!

原來那個新面孔,配到我們班嗎?

趙明月心裏一驚,臉上的眉毛都忍不住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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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注意一下!”

老師走近了教室,大家一看見那個學生教室就開始不斷交頭接耳,教室里出現類似蜜蜂的“嗡嗡”聲,弄得班主任只好在說話之前先把“啪啪”的拍了兩下手,吸引同學們的注意。

“這次我們學校來了新的同學,叫‘胡立齊’,來,小齊——”他說著,笑着轉過頭對着那人,“你來做個自我介紹吧!”

??她的眼神隨之轉移到那個人身上,和別人的好奇相比,趙明月只是覺得......好奇怪,這個人讓覺得奇怪,她心臟開始瘋狂的跳動,甚至生出一種恐懼感......

很奇怪,很不舒服......

可是新學生不管大家的反應,臉上的笑簡直可以用明媚來形容。

他開口的聲音清澈又中氣十足,一點都不怯場:“大家好!我是胡立齊。”

他說著還轉身隨手在講台上抓了半截粉筆,在黑板上“噠噠噠”幾下就工工整整的寫下了“胡立齊”三個字,然後轉向大家,鞠了一鞠躬,說道:“以後請大家多多關照啊!”

這樣一套行雲流水、落落大方的操作,一下引來班上同學的鼓掌和歡呼,甚至趙明月自己這個一直在用考量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的人,都壓下了一些不適感,從心底承認,這個孩子很討喜。

看起來,他性格外向,舉止大方,而且......長得很好看。

在他站到了,不,其實還不用站到講台邊,就從剛剛,一露臉就聽見了班上女孩子壓抑的驚呼,而現在,他站在那裏,就更讓人移不開眼。

胡立齊的眼神在教室里環視一周,突然對着趙明月那們這邊看了過來,和趙明月又是一次始料未及的對視,所以兩人就在繼剛剛在門口的注視之後,又再來了一次對望。

眉眼彎彎,唇紅齒白的,笑的時候還能見到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她的心跳又抑制不住開始狂跳,有些驚慌的避開眼神。

像這種他人,到時候一定是人群的中心吧?趙明月在心裏評價到,也自動的將他劃分給了班上那群性格外向的姐妹淘們,順便和自己劃開了界限。

-

老師見着大家對胡立齊的第一印象很好,便也趁熱打鐵的把他的位置安排到了第三大組的第五排。

在教室里響起一頓輕微的課桌椅移動的聲音之後,大家走安坐了下來,這小小的插曲就算是結束了。

-

晚上,下了晚自習。

只消一天,“高三九班來了一個好看的轉校生”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年級,走到哪裏趙明月都能聽見別人對他的議論.....

“哎!你聽說了嗎?九班來了一個新的同學,聽說長得超好看。”

“女的?”

“嘖!要是女的我能這麼激動嗎?是個小哥哥。”

“啊?你見過嗎?”

“我還沒見過呢!他們說,他眼睛超級好看,還很愛笑。”

“是嗎?”

......

作為九班的當事人,趙明月卻沒有任何錶示,只是打水。低頭聽着,反而是由心底生出一種漠不關心來......你若是問她為什麼.....

當大家都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會不會就不想喜歡他了?

沒有任何人做錯什麼,只是自己不想喜歡了。

就像現在的她這樣,本來那個新來的同學本還算有好感,可是聽着別人這樣念叨一遍,反而覺得他和自己的距離遠了,那人說在別人的話語裏。

說到底,她還是那句話——不太想加入他們,不想攪和進去。

-

洗漱完畢,坐回書桌前,帶上了耳機,趙明月即將開始自己的“第二輪複習”。不過在此之前......

她先拿出了手機,看着上面來自爸爸媽媽和哥哥的消息,仔細的一條條的看過,一條條的回復。

。回復完畢之後,最後一句都是一樣的:“看書了,晚安。”然後又將手機扔進抽屜里。

進入學習狀態之後,她的時間便又開始變得緩慢起來,清脆的書本翻頁聲,沙沙的書寫聲音......然而就在她奮筆疾書之際,在上鋪的一個孩子突然坐起來,從床簾里探出頭來,皺着眉頭喊道:

“趙明月......”

“啊?”室友的話讓她條件反射的摘下耳機,看向上鋪的她。

“你還不睡嗎?”

“我......”她這樣說就希望自己也睡嗎?可是......她根本不想睡。

她看向那個室友,臉上還留着溫柔,輕聲說,“我再看會兒吧!你先睡。”

聽着她躺下去的聲音,體會到了那人的不耐,可是她選擇無視!

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被人催着睡覺,她也懂!無法就是自己這樣給她們很大壓力了。

可是,那有怎麼樣呢?

你睡了我就要睡?你考哪裏我考哪裏?要是我考不好了,你負責??

我才不會因為你的眼色放棄我自己!

想着更加認真的伏下身去,在寫下文字的同時,在心裏像是念咒一樣的說道:西華政法......我要去這裏,就算沒有希望......我以此為目標,絕對不會甘於人后。

“叮——”

手機上跳出來一條好友申請:“你好~我是胡立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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